左良玉军的兵痞们是些什么货色,或许南京的臣民无法直观的感受的到。
    但是作为湖北,和江左一带的百姓,对于左良玉军的痛恨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贼过如梳,兵过如蓖,一个军纪败坏的队伍,对于百姓的伤害,绝不亚于天灾人祸。
    湖北,江左一带的百姓,对左良玉军简直谈之色变。
    如今听说,南京的张煌言大人一计沉船,灭杀左军二十万,当地的百姓简直向过节日一样,畅快淋漓。
    很快便有人组织去南京,想要亲自感谢云云。
    不过等到了南京之后,便发现他们的大恩人张煌言要被押解上北京。
    力量并不大的他们,也只能跪在官道上求情。
    张煌言是很感动,他以为自己杀降的行为,其实没有太多人可以理解,而当朴实的百姓,竟然愿意为他求情,即使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大意义,也足以让张煌言欣慰。
    即使真的因此而死,这一次似乎也值得了。
    “相亲们,快起来吧,在下当不起诸位的厚爱。”
    “张大人,你为咱们除一大害,上天又怎能不公,降罪于您。”
    谢芳一伙有些不耐烦,张煌言是圣上亲自交代要带去北京的,根本不可能因为百姓的几句求情就轻易放人的。
    若是他们只是说几句话送别到要罢了,如果他们敢于冲撞锦衣卫,谢芳才不会顾的了这么多,直接会将他们定性为暴民,对于暴民的处置,谢芳还真不会手软。
    所以当百姓挡着路的时候,锦衣卫基本都绷紧了神经,刀刃在手。
    防范可能遇到的攻击。
    张煌言看到锦衣卫如此,还挺怕的,毕竟是自己的粉丝,怎么说也得护下粉。“相亲们莫要冲动,朝廷命在下上京,自有朝廷的道理,万不可鲁莽,冲撞天使。”
    “朝廷我等是万不敢作对,但恩公之义,我等又不可视而不见。”
    “恩公放心,我们即刻回去,带着乡亲们上京,向圣上求情,一定会让圣上对恩公网开一面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阻止不了,理性的表达民意,似乎并没有错。
    百姓们想要报答张煌言的心思很真挚,真诚。
    当锦衣卫带着张煌言要离开的,纷纷拿出大家伙凑出的盘缠。
    交给张煌言,同时还塞给了天使和谢芳一些银子,这是根据水浒传的说法,如果贿赂了押解犯人的官差,那官差基本上会对犯人好一下。
    最起码不会暗地里给张煌言穿小鞋。
    银子不多,总是心意,对谢芳来说也不是特别违反原则的问题,即使被圣上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想想还是收下了,免得这些百姓太过于纠缠。
    “恩公,一定要等我们去北京救你!一定……要等我们啊……”
    张煌言在泪目中和百姓告别。
    顺着运河直接北上而去。
    ……
    四月的北京,经过了一年的恢复,相比于去年,热闹了一些。
    最起码不用担心瘟疫肆虐,尸体堆积如山。
    以京城为中心,一座座新式学校被建立了起来,当然建学校这种事情是很花钱的,但好在朱老大很重视教育。
    在礼制严格,不容僭越的大明朝,每个地方都有官学,其规模,建筑的规格,远远超出同等级的衙门。
    朱慈只是保留了官学的壳子,将内容替换了而已,原本必修课经义被删去,取而代之的是新学,杂学,等朱慈觉得需要保留的课目。
    老师……是稀有的,但第一次新式科举的意义也表现了出来,他们如果不是课余爱好丰富的读书人,根本不可能在新科举中取得功名。
    而作为辽宁元年的新科进士,他们直接做大官,是太早了些,而是将他们安排到教育的职位中,通过教书育人,磨炼自己的资历。
    当然,这些都是由考学部方以智去忙活的事情,不用朱慈来操心。
    他的任务仅仅是宅在皇宫里,处理各地纷至沓来的奏章。
    最近的大事,当数南边的杀降事件。
    哪怕是朱慈得到消息后,也足够吓了一跳。
    朱慈倒不是怀疑杀降的正确性,对左良玉军有些了解的朱慈,也觉得那些人留着不仅仅烧粮,并且对社会构成极大的威胁。
    朱慈只是对作为执行者的张煌言很感兴趣而已。
    一个旧时代的读书人,竟然能有如此的魄力,完成这一惨无人道的壮举。
    或许也有人觉得左良玉军不该留,但能真正的付诸于行动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而大明正是需要这般的人才,冷静,果断,不计个人得失。
    出差了大半年的锦衣卫头子谢芳终于回来了,将张煌言带到了京城。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张煌言还以为会被发往诏狱,哪里才应该是他这个罪臣的家。
    还没找到地方歇息,就被告知圣上要见他,受宠若惊的张煌言赶紧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除去了风尘仆仆的劳累,打扮了下自己,便随着传命的太监进了宫。
    这是张煌言第一次见皇帝,心里紧张是肯定的,早已听说了当今圣上那传说般的功绩,张煌言心里头对辽宁皇帝有着一定的崇拜,和崇敬的感觉那是一定的。
    和想象中的高大威猛不同的是。
    圣上很年轻,十六七岁,像打过激素一般早熟沉稳。
    如此年轻,如此有作为,即使是在他面前,也感觉有着某种压力。
    “罪臣张煌言参见圣上。”
    “张煌言,很好,你知道自己罪在何处么?”
    “罪臣……罪在擅自杀降左军。”
    “这确实很出乎朕的意料,但也说不上大罪,如果是朕在江南,也会如此去做。”
    那倒不是吹的,朱慈文官大臣,能下的了手,已经不在乎名声如何,杀几十万强盗,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那是臣愚笨不堪,以至官船尽毁。”圣上亲口不追究他杀降的行为,终究让张煌言放下心来,而通过之前的圣旨,也看的出圣上更在意那二百多官船的安危。
    “非也,此乃李岩没能尽责之过。”
    那是……如果这也不算罪责,张煌言就实在找不到他那里还算的上过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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