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京城,经过嘉靖年间的扩建,已经从一个口子型变成了凸字型。
    下面的那个大屁股被称之为外城,虽说是外城但并非将内城全部包圆。
    外城内有朝廷的礼制建筑,包括先农坛,天坛等,除此之外还是北京城的贫民区。
    官员大户的有钱人基本都居住于北边内城中。
    京营安置在京城北麓,方便拱卫内城。
    按照史书上记载,明世祖所发动的甲申之变,京营军由内城东北至内城东南顺时针方向逐个荡平当时的朝廷大员的府邸。
    而就当时的内城分布,官员豪富则集中在东城区,西城区多半是百姓,还有一些商业性质的街道,虽说也会存在一些在平民区装逼建府的大佬。
    不过只要京营军能够将东城区清洗干净,这次兵乱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大半。
    但是北京城可比想象的要大的多,朱慈将京营兵力拆分相互配合,确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实际上投入到围攻官宦府邸的兵力约有五千人,及至傍晚,攻下的朝臣府邸大概有三百多家,缴获的金银不计其数,俘虏的官员家属数千人。
    然而这个速度并没有达到预期。
    东南的诸臣府邸还没来的及燃起战火。
    此时有几个大佬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应对太子的兵乱威胁。
    “太子仰仗京营,擅杀国之重臣!为祸京师,实在罪大恶极!”说话的是龚鼎孶,时任兵部给事中。
    眼看着不断有官员,毫无理由的被抄家拿下,东南这一片的官宦,也知道这样下去,他们绝对无法幸免。
    龚鼎孽官职不大,年龄也不大,但是在党派之中,基本上算是东林党京城分舵舵主。和陈名夏,还有南边在野的钱谦益都是党内的核心人物。
    钱谦益正在南边和柳嫩模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
    龚鼎孶和陈名夏都被困在京师里面,蛋都要碎了。
    “如今内城九门俱被贼子乱军把守,诸位若不同力拒贼子,恐为贼子所祸。”陈名夏道。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怎么拒贼的说?刚才在朝堂上张晋彦说的是集合家众,但是等到真的这么做了才发现……那似乎并没有太大意义。
    几个东林系的文臣将家奴集结在一起,算上老弱病残也不过千余出头,哪怕是京营腐化数年,亦不是这些家奴可以挡的住的。
    “眼下,我们有三条路可走。”礼部侍郎黄仲懿道。
    此时诸位大佬皆将目光汇于其身,洗耳恭听,道义什么其实只是表面上说说而已,在他们心中,只要能活命,保的财富,什么样的路都无所谓。
    黄仲懿提出三条路,这无疑给了他们希望。
    “其一,太子叛乱,号为清君侧,实为觊觎帝位意欲取而代之,势必将不从之臣污为贪官,加以屠戮。只要我等顺其心意,恭颂其德,劝谏登基,或可免责,亦可官复原职。”
    这一条路众臣听着暗暗在理,说起来,他们也是听说了同是文臣的王家彦和孟兆祥都是失节于帝,屈了太子,结果不但家人豁免,也得到了太子的任用。
    许多大臣有所意动,不过还是想听听另外两条路是怎么样的。
    “其二,骆养性的锦衣卫正被其用作私兵,保其家室,乱军不得入,或可以家奴为先锋,突围至骆养性处,受其庇护。”
    这条建议就不那么容易被接受了。
    去找骆养性,那就意味着放弃自己的家,放弃了家人,和很多难以携带的财富。
    即使舍得下,又如何能确定骆养性会帮他们一手?没错,骆养性和他们东林最近是走的很近,但那是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如今人人自危,谁又顾得上所谓的道义。
    即使顾的上道义,骆养性的锦衣卫能守的住多久?
    到时候家被破,还是要被太子的乱军端掉。
    总之第二条路风险太大,可行性也不大,没有获得很多人的认同。
    “至于第三条路……则效法叶霍……”说到这里黄仲懿目色微暗。
    叶霍,算是暗语,在东林内部讳莫如深,哪怕是听到这两个字,能明白这个典故的亦是聊聊。
    在坐的大多数大臣都是一脸懵逼的,完全没听懂第三条路的意思。
    只有龚鼎孶和陈名夏等少数人暗暗点头,他们知道叶霍的意思,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走这条路。
    叶指的叶向高,此人是天启年间的内阁首辅,作为东林党人,被魏忠贤的阉党按在地上摩擦。
    霍指的霍维华,明面上的阉党成员,利用天启对他的信任,献上仙药,天启吃后,十天内便驾崩了。
    这么一桩投毒事件,竟然被不了了之,作为阉党成员,事后竟然被东林党人力保无罪?
    国家大案草率收场。
    霍维华的实际党派明眼人都能看的出。
    东林内部对此很少提及,知道的人也守口如瓶。
    叶霍之意,便是暗杀。
    除非迫不得已,龚鼎孶和陈名夏并不想选这条路。
    黄仲懿提出了三条路,除却第二条不太可行外,第三条路又听不懂,似乎只有走第一条。
    但是他们却还是担心即使投降了也会遭遇不测,所以决定试试水,派一个小官过去。
    ……
    另一方面,京营军士推进到了朝阳门大街,但是在攻克朝臣府邸的时候遇到了难题。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将亲军列在他家附近的街道上,扼守险要,京营部难以突入。
    骆养性的亲军约有数千人,如果强行进攻,京营军亦不可能全胜,即使能够获胜想必也是惨胜。
    况且腐化的京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战斗力,让他们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家奴还行。
    但若是和正规军对战,连他们自己都还没下这个决心。
    赶到此地的王先通并没有敢于下达进攻的命令。
    太子没设监军,恐怕一声令下,京营的士兵要逃亡大半,到时候自己就崩溃了。
    同样的情况,骆养性也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哪还有天启年间的威风,崇祯帝常年不动用厂卫,这些锦衣卫的大爷恐怕连鸡都没宰过。
    虽然作为亲军,军饷倒是勉强不愁,但说起战斗力,那还是很呵呵的。
    强行拿京营保护的太子,他没有多大信心,他心里有着另一番打算。
    就这样。
    京营军和锦衣卫亲军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半个时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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