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欺人太甚!”
    夏泽怒不可遏,一把打掉战战兢兢奉上新茶的宫女手中茶碗,正泼了那宫女一脸。后者顿时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在地上拼命打滚,疼得连声音都在发颤。
    “来人,把这个贱人拉出去!”夏泽本来就暴躁,此时更是火上浇油。
    西厂的獒犬□了一名宫女的消息很快就已经传到了夏泽的耳里,后者当即雷霆大怒。
    无他,一个宫女并不算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能进宫成为宫女,也就是暗示着夏泽后院里的地,今天这块地竟然被旁人非但耕了还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会容忍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有别人来撒野?
    “陛下,这样大发雷霆怕是不妥。”在夏泽身侧,一个白衣男子垂下眼,不紧不慢缓缓道。
    仙风道骨,得尽了幽微的真传。
    方黎。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夏泽又要安慰哭哭啼啼的宋瑶,又要在侍卫和臣子面前表现出应有的风度,看似八面威风,实则老鼠钻进了风箱,两头受气。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这次他打算来青州的时候柳宁的百般阻止,归根到底不过是暗暗含着的黄雀在后,
    这条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谁都愿意听入耳。
    “那你说朕该如何?”夏泽冷笑一声,“区区一条西厂的狗就敢爬到朕的面前来耀武扬威,其心可诛!”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方黎低低一笑,墨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夏泽,不食人间烟火之外还别有一番灵异,“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些凡夫俗子,先放在一旁就是了。”
    方黎越是神神道道,夏泽反而越摸不清老底。即便他已经确信四鬼是有人在捣鬼,但配合着方神棍这模样,还真由不得人不犯嘀咕。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幽微国师的亲传弟子,为何不好好修行,反而要跑来做那华家小姐的侍从?”
    两人在这之前已经谈了许久,该问的都问完了,眼下也就是到了扫清异己的时候。
    夏泽这句话听起来无关紧要,但暗地里的小道道可不只一丝半点。
    言外之意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你幽微的亲传弟子跑来和华家扯上联系,是何居心?如果再能扩大一点的话,当年定西华宜的事,是不是和你幽微,也脱不了干系?
    都说伴君如伴虎,到了夏泽他们的位置,一颗心都恨不得生出七七四十九窍来,如果能把人心统统挖出来,他们绝对会给入仕的前提加一条。
    献心。
    方黎一直纹丝不动的表情中终于有了一抹诧异,“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师父不是为了陛下的江山,何必去青州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夏泽可不是一句反问就能挡回来的,“那为何天下那么多人想入你门下都毫无办法,却偏偏要跑去青州收那华妩作为俗家弟子?”
    “……这都是为了陛下。”方黎长叹一口气,“师父十多年前曾观天象,言华家之女有异象,有益我大夏君王,可是……”
    但凡是君主,没有不喜欢听有益江山这句话,也就不奇怪夏泽紧接着追问,“可是什么?我直接纳了她进宫就是。”
    “万万不可!”方黎大惊失色道,“此女妨主又益主,这才是吾师之所以来回纠结不曾告诉陛下的原因!”
    啧啧……瞧这小模样,一转眼就把自家知情不报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不愧是大夏顶级神棍的得意弟子。
    如果幽微在此,想必会老怀甚慰……当然他其实一点也不老,或者说根本数十年不见老才是先后两任大夏君王对他深信不疑的前提所在。
    面子功夫害死人。
    “妨主?”夏泽忽然冷笑一声,“又妨主又益主,你究竟想说什么,少在这和朕耍心眼!”
    “陛下息怒,”方黎的声音和缓绵长,带着难以察觉的诱导,“师父苦心为大夏江山多年,怎会做半点对大夏不利之事?请陛下听在下细细说来。”
    “准。”
    “华家之女,在身边则妨主,在京师,则益主。”方黎一句话恰到好处把夏泽打算问的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
    其实这对于夏泽而言已经是一个顺水推舟的事,之前华妩对他的防备他并非看不出来,眼下华庭在西厂的胁迫下跟着他进了京,华家兄妹都在他手里,或许之前考虑的把华妩赏赐给柳宁也是个可行的好办法。
    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借了西厂的势这是无可回避的……眼下或许也应该考虑考虑回去给薛逸一个什么救驾有功的封赏。
    虽然夏泽相信,一旦有机会夏泽绝对会乐意当拿那个弑君有赏的对象。
    好在眼下只要快马加鞭,离京城的距离就已经不远了。
    ……你从哪快马加鞭路都是那么长,不要自欺欺人了喂!
    “先留用,”夏泽眯起眼,“回去再说。”
    “陛下明鉴,”方黎躬身一礼,“那么请恕在下先行告辞。”
    眼看夏泽有挽留之意,方神棍装模作样抬头看了看天,掐指惋惜道,“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为陛下这一句话,在下至少减寿十年。”
    “只是在下……甘之若饴。”
    夏泽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刚想去看华妩,心中就浮上了方黎的告诫。
    幽微声名太盛,连带他的爱徒方黎尚未入世声名就已经传了十成,让人不信也得信,否则,就是忤逆了先皇传下来的教诲。
    “去看看宋贵妃,”夏泽兴致顿时扫了八分。
    不料半天没听到人回答,一转眼却看见那进来服侍的宫女娇俏温婉,正偷眼悄悄看他,已经看的痴了。
    这段时间诸事不宜,夏泽也没找人纾解,看到眼前此景,在满足男人自尊心的同时不免有些腹下一紧。
    “叫什么名字?”
    前面曾经提到过,眼下正是夏泽最盛的年纪,气度容貌无一不佳,由不得这些天天揣着春心的女人不上钩。
    那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奴婢揽月。”、
    “揽月?”夏泽大笑了起来,一把将那揽月揽入怀中,狠狠的亲了一口,“现在可是朕在‘揽月’。”
    他话音未落,一双手就牢牢地扣住了揽月高耸的酥胸,后者娇呼一声,顺势软进了他的怀里。
    什么宋瑶,什么华妩,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下面人原本想进来说些什么,刚到车外,就被扑面而来的□给逼得识趣的退了回去。
    哪个没眼色的敢去打扰皇帝的传宗接代大业?
    “陛下怎么还不来?”宋瑶梳妆完毕许久却依旧不见动静,身体不适的同时不免有些暴躁。
    “快来了快来了,已经派人去买通了陛□边伺候的宫人,按理说现在应该会来才是。”孙嬷嬷皱起眉,咬了咬牙,“作死的小蹄子,我再去看看。”
    “伺候的宫人?”宋瑶咬了咬下唇,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冷意,“太监还是宫女?”
    “宫、宫女……”孙嬷嬷恍然大悟,“我这就遣人去看!”
    宋瑶的脸已经沉了下去,夏泽这段时间没近女色,她身子不稳也侍不了寝,憋了多久的火可想而知。
    夏泽原本就是个*旺盛的男人,之前为了表现风度把美人都赐给了华庭,不想全部死于非命,导致身在华府的他也着实提不起临幸的兴趣。
    眼下久旱逢甘霖……指甲死死陷入掌心,宋瑶忍了又忍。
    再等等……说不定一会,他就来了。
    过了一会,回报的宫人来了,一扫先前的满面喜色,怯怯弱弱半天不敢出声。孙嬷嬷被骂得狗血淋头,一见来了人顿时忙不迭跑上去,“陛下人呢!”
    那宫人支支吾吾,被她一指甲掐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立时哭叫起来,“陛下来不了了,正临幸宫女呢!”
    孙嬷嬷顿时变色,“娘娘,你看……”
    “看什么看!”宋瑶终于按捺不住怒道,“整日打雁,到头来反倒被雁啄了眼,以为扫了华妩那个扫把星,现在竟然又让个骚蹄子爬到龙床上去了!”
    当是时,夏泽的车里正风月无边,被翻红浪,声声柔腻的娇啼和男人略粗的喘息似乎永无止息。
    方黎站在不远的阴影处,唇角微微浮起一抹冷笑,不动声色的弹了弹指尖,抖掉最后一点药粉的痕迹。
    最后再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方黎毫不犹豫地转身隐匿进了黑暗中。
    华妩,你苦心往他身边埋下的棋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旁人的嫁衣。
    让我们把日期调回之前某一天半夜。
    当华妩第三次推开窗看见自家小师兄蝙蝠一般倒吊在窗外后终于崩溃了……尸位素餐的西厂獒犬啊,你们名满天下为哪般!
    “你到底要做什么?”对视了一盏茶的时间,见方黎依旧没有走的迹象,反倒是按照惯例巡夜侍卫要来一游的时间到了,华妩只得把他放了进来。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方黎仙风道骨地端着茶杯。
    喂神棍,放开那养生茶,让我先来!
    华妩心下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天天神神叨叨糊涂了,大半夜跑来闹鬼不说,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
    “闹鬼?”方黎忽然似笑非笑看向华妩,话里的那股冷笑聋子都能听得出,但那嘲意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华妩疑心那是自己的幻觉。
    “你那条西厂的獒犬走了之后,已经快成了瞎子吧?”方黎慢条斯理的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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