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无痕愣怔着,如风中化石,睁大的双眸里映着练无风此时的模样。
    瞧着,绿锦海蛇渐渐地将嘴巴合上,他一震,颤抖着身体伸出手。
    一直在发颤的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撄。
    嗖—偿—
    凤长歌的身影出现在绿锦海蛇的嘴里,她伸出手撑着绿锦海蛇要合上去的嘴巴。
    “清遥!”她大声喊道。
    与她默契极好的风清遥,疾步走过来,慢慢地将长牙中的练无风取下。
    凤长歌望向奄奄一息的练无风,眼眸掠过于心不忍。
    望着那沾血的长牙,她面色露出恼怒。
    松开手,抱住绿锦海蛇的长牙,使力猛地往下一拔,硬生生地将长牙从绿锦海蛇的嘴里拔了出来。
    没了离火罩,绿锦海蛇的身体不再硬如玄铁。
    长牙被凤长歌拨去,绿锦海蛇痛得废大的身体在河里打滚,激起了层层水花。
    凤长歌冷眼望着绿锦海蛇,手伸到身后道:“清遥,给我剑。”
    风清遥将长剑递给她。
    凤长歌回眸,望了望双眸微弱张开的练无风,手中力道不由重了几分。
    目光再次落到绿锦海蛇的身上,她道:“照顾好他,我去宰了那蛇。”
    嗖!
    一阵狂风而过,卷起飞沙走石,再望去,凤长歌身影已不再。
    练无痕将离火罩交到白勾月的手里,起身,拔出腰间双剑。
    “我也去帮忙宰了那绿锦海蛇。”他冷眼道。
    风清遥和白勾月一震。
    “等等,无痕,无风他……”风清遥欲言又止,练无风腹部被开了个大口,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但这口气什么时候会断谁都不知。
    练无风是为救练无痕才被绿锦海蛇咬伤的,可现在练无痕却不陪在他的身边。
    练无痕背对着他们,握着双手的剑青筋暴出,他极力控制,声音却在打颤。
    “无风,大哥帮你报仇去。”
    练无风想睁开眼,却一丝力气也没有,他慢慢地合上眼,虚弱的声音道:“好,大哥,加油……”
    最后的一个字几乎不可闻,合上眼睛的他未再张开。
    风清遥与白勾月一愣,伸手探向练无风的鼻子。
    气息,断了。
    “无痕,无风他……”
    “帮我照顾好他,等我宰了那条大绿蛇,我就回来。”练无痕截断风清遥的话,道完,他身影已冲向绿锦海蛇那边。
    白勾月忽得啜泣起来。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种事?”
    风清遥望去,柔声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远处,失去离火罩的绿锦海蛇在凤与练无痕的攻击下,嗷嗷大叫。
    甩着巨大的尾巴,却怎么也攻击不到身手敏捷的凤长歌与练无痕。
    数次的反抗,也伤不了凤长歌与练无痕一丝一毫。
    很快,在凤长歌的攻击下,绿锦海蛇庞大的身躯已是伤痕累累,腥血染红河水。
    最终,砰地一声。
    绿锦海蛇的身体倒了下去,一半在河里,一旁在河面。
    看着已无力反抗的绿锦海蛇,最后的一击凤长歌留给练无痕。
    她执着长剑,立在一般。
    风飒飒而过,凤长歌一身白衣沾着不少血迹,远远望去如白衣上盛开的红梅。
    练无痕一跃而起,执着双剑如雷劈下。
    就在练无痕双剑要刺进绿锦海蛇的体内时,一股力道将他弹飞。
    凤长歌一惊,望向四处,只见一个黑色人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在绿锦海蛇的面前。
    风过,那人银发在空中飞舞。
    凤长歌眸色一沉,露出冰冷,道:“银公子,不,或许该喊你故意秋。”
    故意秋神色淡然,望着她轻轻应道:“猜到我的身份了,真不愧是凤长歌。”
    凤长歌瞳孔骤然一缩,狠狠地瞪着他,问道:“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你知道你害死多少人了吗?”
    “我曾与你说过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而复仇?”凤长歌嗤笑一声,“真是可笑,将我害死的人可是你,如今你用我之名做恶,你且还有理由?!”
    故意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未说话,转头望向绿锦海蛇,只见绿锦海蛇的身体化为点点碎光,慢慢地那庞大的身体不在,一个绿发的男子出现。
    故意秋走过去,将他扶起。
    望见他的容貌,凤长歌再愣。
    绿发绿眸,竟是那天城门口所遇到过的人。
    “你一直潜伏在我们之中?”凤长歌问道。
    故意秋看向她,目光有些愧疚,道:“很多事情原委,都难以说清。可我终究对你有愧,事情真相我会找日与你说清楚,你回无极长宫后需记住提防罗揽就够了。”
    “提防罗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凤长歌急问。
    故意秋未再说话,他一甩袖子,一阵狂风而过,乱着飞沙,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待狂风过去,凤长歌移开手查看故意秋的踪迹,只见他与绿锦海蛇已不知所踪。
    被他们跑了,凤长歌是又气又恼。
    侧目望向练无痕,只见他紧咬着唇,双眸尽是愤怒。
    让故意秋将绿锦海蛇带走,最气的莫过就是他。
    凤长歌走到他的身边,道:“回去吧,这个天界不大,总有报仇的时候。”
    练无痕看了看她,唇张了又合,似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最后,他选择什么也不说,走到风清遥的身边,将练无风背起,一言不发乘着御灵物离去。
    “走吧,我们也回去。”凤长歌道。
    风清遥点头,拿出御灵物。
    与来时不一样。
    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近有百人,而现在回去不过只有四人……
    一路上无人说话,秋月谷的遭遇让他们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回到千楼城,还未进城,就见到城中有十几家楼房被烧毁。
    大火似乎刚灭,漆黑的木块上还冒着烟。
    而在城门外,倒着不少人,他们面色苍白,痛苦呻吟。
    “父亲,大哥他们回来了!”练温温的声音喊道。
    众人望向他们这边,他们的眼神里掺杂了很多东西,有恐惧,有疑虑,有不安。
    练无敌的脸色苍白,让练温温扶着走了过来。
    待练无敌一走过来,凤长歌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弱得几乎形同没有。
    “无痕,你们回来了,无风怎么了?受伤了吗?”练无敌问道。
    练无痕一听,眼眶顿时一红,跪下道:“父亲,孩儿无能未能保护弟弟!”
    练无敌一个踉跄,身子一晃,问道:“无风怎么了?”
    练无痕看向身旁的风清遥,道:“帮我一下。”
    不必他多说,风清遥都知道要帮什么。
    他走过去护着练无风的尸体,练无痕缓缓放下,将练无风的尸体平躺放下。
    望着脸色苍白,双目闭合,腹中有一个洞的练无风,练无敌打颤喊道:“无风,我儿啊……”
    练无敌走上去,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伸手轻拂着练无风的脸颊,摸到那已有些微冷的皮肤,即便是活了几乎快一万年的练无敌忍不住恸哭起来。
    练无痕听到练无敌喊的那句话,强忍着许久的泪从眼眶滑落,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周庄啜泣声随之响起。
    凤长歌别过头去,深呼吸着,红着的眼眶强忍着泪水。
    “师父。”风清遥走过来,目光悲伤地看着她。
    凤长歌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柔声道:“去上药吧。”
    风清遥未动,眼眶微微一红。忽得往前一倾,将凤长歌紧紧抱住,一句师父,师父地喊着。
    本强忍着的泪,在风清遥一句又一句的师父下滑落。
    练无风的死许是让风清遥想起她的死。
    明明就在身边,却依旧救不了人,心中那一股的怨恨和不甘,凤长歌这一次切身体会到了。
    轻轻地拍着风清遥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悲伤在西城门持续了一会。
    振作起来的练无敌让人将练无风的尸首运回千层阁去。
    凤长歌随着其后,来到城门时,见到了向宴生。
    “受伤了吗?”他问道。
    凤长歌走近去,轻轻摇头。
    同行的五人,练无风死了,练无痕,白勾月,风清遥都受伤了,唯独她一点伤也没有。
    虽说她厉害,只是在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受点小伤。
    向宴生牵住她的手,道:“没受伤就好,真庆幸你回来了。”
    向宴生的声音有些感概。
    周庄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投来了瞩目的视线。
    没有猜忌和怀疑、
    站在向宴生身旁的昭元长老,看了看凤长歌,张唇又合地说了句。
    “长歌,回来就好。”
    “昭元长老。”凤长歌看着他,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问向向宴生,“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向宴生轻轻颌首,“回去再谈吧,本尊也想知道,秋月谷里你们遇见了什么。”
    凤长歌应好,推着他的轮椅走会住所。
    刚在城门外,就见到城中有十几家楼房被烧毁,现在走进来看。
    被烧的高的有十几家,还有一些较矮的也被烧毁。
    “故意秋放的火?”凤长歌问道。
    “不,不是他,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向宴生答。
    “那是谁放的?”
    “朱雀族照阳堡的弟子。”
    “……”
    “凤重歌包括她自己在内,她所带来的照阳堡弟子全入魔了。”
    凤长歌的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他,惊愕的眸子似不信他所说的。
    “去那处,我们好好谈谈。”向宴生看向远处不远的凉亭道。
    凤长歌应好,推着轮椅与他来到那处凉亭。
    凤重歌入魔的事,给凤长歌的打击实在是太重。
    虽与凤重歌的姐妹情薄,可是入魔这事太大,何况,她们之前还在一起过,怎会察觉不到凤重歌身上入魔的气息。
    来到凉亭,凤长歌坐了下来,却久久开不了口。
    向宴生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皱起来的眉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
    “别皱眉,这不是你该愁的事情。”
    凤长歌轻轻一笑,“这怎么不是我该愁的事?凤重歌可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可本尊不喜欢看到你皱眉的模样。”向宴生道。
    凤长歌轻轻一笑,忽得不远处传来昭元长老的咳嗽声。
    昭元长老离他们虽然有点远,但身子往这边微微倾斜,似在听他们的话。
    凤长歌见状,问:“怎么好像除了昭元长老外,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
    她只在秋月谷中告知了练无痕他们自己的身份,千楼城这边的人却都得知她的身份。
    除了向宴生告知,也无其他人可告知。
    还有,故意秋一开始并无去秋月谷,很明显他是后面才赶来的,且还是知道她身份才赶来的。
    千楼城中房屋被烧毁,周围一片狼藉,可见这边也发生了什么事。
    “银公子,不,现在叫他故意秋或许更合适。他刚才来这里大闹,强行取出了很多人的灵心骨,练阁主的灵心骨也被取了。”
    凤长歌一怔,难怪刚才见到练无敌时,他身上的灵力那么弱,原来是灵心骨被取了。
    “他取人灵心骨做什么?”凤长歌不解地问。
    “灵心骨是储蓄了天人毕生的修为,你说他取来做什么?”
    “可灵心骨除了本人,里面的灵力不是谁都不可用的吗?故意秋他取来这么多灵心骨,也用不着。”凤长歌道。
    向宴生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为何这么做?本尊也不知。只是,从今日在千楼城所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故意秋恐怕快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了。”
    凤长歌未说话,目光与他对视,似有些未懂他所说的。
    “朱雀一族是故意秋的盟友,故意秋出现时,凤重歌就暴露了自己身上的戾煞之气,其它的朱雀弟子也与她一同露出了入魔者的姿态。之后,就开始压制其它弟子,取灵心骨。练阁主与他对峙三招,就被他轻易制服取出灵心骨。”
    “故意秋这么厉害?”凤长歌惊问。
    “是的,很厉害。三年前被本尊打伤,想必只是演的戏。以本尊的本事根本伤不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隐瞒身份,但今天和朱雀一族这样曝光身份大闹,且可证明他一开始谋划的事,已经要接近尾声。”
    凤长歌柳眉再次皱起来。
    故意秋的本事这般大,那为何要这样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若说以她之名复仇,可现在却曝光自己的身份,这点又是为了什么?
    “那后面故意秋出现在秋月谷,可是你告知了他我的身份?”
    “是本尊告知的。”向宴生坦诚承认,“这边虽然有人灵心骨被取,但本尊一直都未开口告知你的身份。直到从秋月谷逃回来的弟子告知,秋月谷出现了绿锦海蛇。本尊担心你被绿锦海蛇所伤,就告知故意秋你的身份。”
    向宴生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后顾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可会怨本尊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本尊那时确实在担心你,可什么都做不了。”
    凤长歌轻轻一笑,“其实,在秋月谷的时候,我以为故意秋在暗处操纵绿锦海蛇,我大声地说出我就是凤长歌的事实。因为,我怕死,怕打不赢绿锦海蛇。”
    “可真的那么做了?”向宴生半信半疑地问道。
    凤长歌轻轻颌首,道:“一直隐瞒身份,我也累了。心想不如将身份公布出来,与故意秋谈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又是谁?为何拥有着通天透彻的本事。故意秋浑身是谜,若不问他,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他去秋月谷,可有和你说什么?”
    “他让我提防老夫人。”
    “母亲?”向宴生诧异问道。
    凤长歌轻轻颌首。
    向宴生皱眉深思,没想到故意秋会让凤长歌去提防罗揽,这是为什么?
    突然想起了些事,向宴生道:“故意秋曾与本尊说过,他与母亲是旧识,本尊出生时他还赠过本尊一个玉佩。”
    “等等,你出生时?”凤长歌诧异问。
    向宴生颌首。
    “你已经六千岁了,可是故意秋的模样看起来不过才四五千岁。”
    “你是故意秋的女儿,你已经有五千岁了。”向宴生提醒道。
    凤长歌一愣,惊讶地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
    一直都未去注意年龄这个问题,可如今说起来,初次见到故意秋的时候,以为他和自己同年,可如今算起来,故意秋怕是比他们还要大上一轮。
    “若他与老夫人是旧识,那就说,故意秋和老夫人年纪一般大?”凤长歌猜测地问。
    “不,或许他比母亲岁数还要大。”
    凤长歌不信地摇头,“他与老夫人年纪一般大还能保持这年轻的容貌,我还可信写,但若说他比老夫人还大,我不信。”
    “你可还记得在天界天柱未榻时,那时住在天界的人都被称为仙人。那时的仙人,若修炼成仙人,容貌就会一直停留在得道成仙的时候。”
    凤长歌微微一愣,愕然问道:“你该不会认为故意秋是那时的仙人?可蚩尤一战,神仙们不都死了吗?”
    “天界神仙那么多,蚩尤一战虽然让天界大乱,但有一个神仙存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刚才他与练阁主过招的时候,本尊在他身上看到了与神器才有的仙气。本尊猜测,他应是上古神仙无错。”
    ---题外话---谜题都在揭开,意味着结局也快了。按照我的预算,可能会在这个月底会完结或者更早一点。新文也在筹划中,还是仙侠,跟这个文是一个系列的。新文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应该会开。另外,我评论区留不了言,谢谢18601151696送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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