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自己还剩的时间不多,既然不再畏手畏脚,那么为何不敢再次向本尊表达自己的爱意?”向宴生声轻轻地问道。
    凤长歌静静地凝视着他。
    向宴生现在大有要将所有谜题都问个清清楚楚的感觉撄。
    他要问清楚,凤长歌为何不再爱他偿?
    问清楚,为何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与他?
    凤长歌不知,要不要将她所有心中所想的都告诉他。
    可是,真的要告诉他吗?
    告诉他,自己曾怀疑过他,曾憎恨过他。
    告诉他,推我落鼎的就是你。
    不管如何,那些所有被隐藏而翻找出来的真相让人咋舌。
    “又在想用什么话忽悠本尊吗?你的眼睛骗不了本尊,本尊之所以发现你就是那夜来斋月阁的人,就是你的双眸出卖了你。遮了容颜变了声音又如何,你的眼睛却欺瞒不了本尊。”
    凤长歌一直不说话,向宴生便开始在猜测凤长歌又在想法子骗他。
    噗嗤的一声。
    听了他的话,凤长歌笑了出来。
    “你以前也对我说过,说我不管如何说谎,你都能看得出来,就是在我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但事实却是如此,每次我一说谎都会被你发现,然后你就罚我。可是,后面我说的谎,你再也没看出来。因为,你锻炼了我说谎的本事。”
    嘴角的嘲意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向宴生。
    向宴生闻言,不做声,面具下的双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对她刚才说的话,并未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凤长歌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只是我所说话中的真假就由你自己去分辨。”
    扬了扬眉,她的灼灼凤眸中有着挑衅。
    向宴生依然静默。
    凤长歌启声道:“是你将我推落混元巨鼎的,你可知我死后,在冥界有多么的怨恨你。我恨你恨到不敢睡着,因为只要一睡着就会在梦中梦见你。梦见以前过往的事情,梦见对你忠心无二的自己。梦醒后,所有的懊悔,憎恨,悲伤就如潮水涌上心头,淹没所有的理智,冲走仅存的快乐。在斋月阁时,我确实想杀了你,因为你那时候不也想杀了我吗?向宴生,你杀了我第一次,却还想再杀我第二次,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恨你。可你现在这算什么?将我害死,又说爱我,刺我一刀再给我一颗糖,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你现在对本尊所做的,又算什么?”向宴生理直气壮地反驳,“明知道本尊就是害死你的人,第一次杀本尊未遂。可天王堡的那河边,以你的本事杀了本尊根本不在话下。可你不但没杀了本尊,还与本尊立下生死咒,与本尊同生共死。还有,你中三日百骨刺时,为何要解了生死咒?既然你要杀的人是本尊,那你该做的不是拉着本尊一起去死吗?为何有那么多的机会能杀本尊,你却屡屡放手,还救了本尊几次?”
    向宴生一句又一句的追问,让凤长歌喉咙如被冻结般,一个字也说出来。
    确实,要杀向宴生的理由有那么多,要救向宴生的理由却一个都没有。
    做了这么多忤逆自己内心的事,她该如何再去欺骗向宴生?
    “长歌,说实话。只有说出实话来,本尊才能帮你。”向宴生柔声地问道。
    他温柔的声音,最是让人毫无办法。
    凤长歌的眼眶不由一红,有轻微鼻音的声音道:“是真的,是你推我掉落混元巨鼎的,但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向宴生愣了愣,对上她卸下坚强,露出脆弱的双眸。
    “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我在冥界的时候,只是在猜测,是不是你一推我下混元巨鼎的?但是在冥界的时候,最恨的人也是你。你那个时候就站在我的身侧,就算说不是你推我落鼎的,可你就站在我身侧离我最近,为何没有伸出拉出我一把?可是结果却真的是你将我推落混元巨鼎的。”
    她的声音有些凄然,悠悠说道:“在斋月阁之时,确实是想杀了你的。可被解临雅阻止了,解临雅是个骗子,他明知道是你将我推落鼎的,却气势十足地对我说,绝对不可能是你。解临雅喜欢我,可也是为天下大局所想的人。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告诉我事情,让我去杀你。而之后的调查之中,发现我死之事谜题重重,何况,你还变得这副模样,才让我起了如从前一样护你的心。我想,即便真是你,那你要就算真的推我落鼎,也并非是你的本愿。所以,我才不再杀你,而选择护你爱你……”
    凤长歌的声音哽咽住,豆大的泪从眼角滑落。
    “可……可是知晓真是你推我落鼎的时候,你可知我有多难受。再到后来,得知筹划一切害死我之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与未谋面的姐姐。你可知,我付出了三千年,赔上三百一十个勾魂使只为报我这个的一个仇,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长歌。”
    向宴生轻声喊道。
    “我终究是不够心狠,想杀你,望见你的容颜时,却怎么都提不起手来,心中所想的是,杀了你还不如杀了自己来得痛快。死后,回冥界去向孟婆讨碗汤,把与你的这些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痛苦。”
    这一句句的话语,都伴随着眼泪说出来。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所潜藏在心里的委屈与悲伤却是这一辈子的从未有过的。
    “长歌,过来。”向宴生喊道。
    凤长歌望向他微微展开的双臂,心中一颤,沉默了许久,竟毫无骨气地走过来,让他的双臂将她小小的身子拥进怀里。
    她伤心啜泣着。
    不知在为这从未拥有过的怀抱而伤心?还是因为惨死的委屈而哭?
    闻到向宴生身上有自己曾最爱的檀香味,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无法阻挡。
    “长歌,我不再负你,信我好吗?”
    他说的是我,而非本尊。
    话中的真诚带着一丝的恳求,凤长歌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在无声地啜泣着。
    向宴生未再说什么,双臂微微收紧,将她更用力地揽进怀中。
    ****
    冬日的脚步开始渐渐走远,春即将到来。
    今日,有小雪纷飞。
    向宴生在案桌前,皱眉深思。
    他如灵魂出窍般,毫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毛笔。
    从凤长歌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他就回到了斋月阁。
    回到斋月阁后,本该安分去处理宫中事物,只是,对于凤长歌所说的话多少有些在意。
    故而,坐在案桌前后,他便一直呆愣出神。
    手中毛笔的墨滴落在白纸上,忽得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件事。
    “孤影。”他清冷地喊道。
    “属下在。”孤影的声音立刻在门外响起。
    “唤风清遥来见本尊。”
    “是。”
    向宴生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放在一旁的画卷。
    打开画卷,画卷上是长歌曾经的模样。
    一袭红衣的她,坐在枣红色的天马上,右手执着三尺长枪,英姿飒爽。
    听闻,她的画像在天界很是畅销。
    曾有一画师,花高价来求凤长歌让他作画。
    也不知凤长歌是不是见钱眼开,竟同意让那画师给她作画。
    也真因有那个画师,向宴生今日才能收集到凤长歌一个书柜的画像。
    “宫主。”
    风清遥的声音忽得在门外响起,将向宴生从画像中拉回了神来,他急忙将画像都收起,装回画筒中。
    “进来。”
    风清遥应声推开门。
    “宫主,你找弟子有什么事吗?”
    “将门关上。”
    风清遥愣了下,看向身后打开的门,狐疑地看了眼向宴生,转身回去将门关上。
    刚关上门,就感觉到有灵力施展,一个阵从向宴生处开始向外展开。
    又关门,又布阵。
    风清遥来向宴生这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眼底小心翼翼地打量向宴生,小心地迈步走过去,在离向宴生一米远之外停下了脚步。
    他拱手问道:“不知宫主找弟子是有何事?”
    风清遥撇开不去问向宴生布阵的事。
    他终究是宫主,所做之事容不得他一个无极弟子多问。
    “想找你问问你师父长歌的事?”
    风清遥闻声,怔了怔,抬头,讶异地看向向宴生。
    自向宴生失忆后,向宴生从未找风清遥问过关于凤长歌的事,这突然间找他来询问此事,是有何用意?
    风清遥默然地打量着他,冰冷的面具遮盖住他的容颜,平静无波的漆黑双眸里探不出他心底所起的心思。
    风清遥抿了抿唇,收敛心中的慌张,镇定道:“宫主请问,关于师父的事只要弟子知道,都会悉数告知宫主。”
    “你是如何得知长歌就是你的师父?”向宴生冷不防丁地问道。
    风清遥一震,心中一颤,霎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诧异的瞳孔里倒影这向宴生的模样。
    愣神了会,他回过神来,望见向宴生笃定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才知自己这短暂的失声,怕是已引起了他心中的怀疑。
    拱手低头而道:“弟子,不太明白宫主刚才所问的那句话?”
    “清遥,不必与本尊耍这些嘴皮子,昨夜你们二人在宴席上所说的话,本尊都听得一清二楚……”
    “请宫主不要多想,那不过是弟子的醉酒之言,只因太思念已故的师父,才在宴席上说出那样荒诞的话,请宫主勿要当真!”风清遥急声截断,连忙辩解。
    向宴生一眼望来,视线如利刃般,将他所有的谎言都砍碎。
    在他的视线下,风清遥知自己露了马脚。
    若真是假的,在他那般慌张的解释下,谁都会觉得他在说谎,何况他真的是在说谎。
    “本尊已知道长歌就是凤长歌的事,她冥界归来,十年寿命如此短暂,你当本尊真没去调查过吗?何况,她第一天回来无极长宫的时候,就来斋月阁刺杀本尊,本尊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向宴生冷冷地道,声音中的威严,让人起不了反驳他的心思。
    风清遥听了,紧紧地握着手,低着头,咬唇什么也不再说。
    “不过,本尊叫你来,也并非是向你证实长歌就是凤长歌的事,只是想问问你,以本尊对凤长歌的感情,本尊有理由将凤长歌推进混元巨鼎吗?”
    风清遥猛地震了下,抬起头,瞳孔骤然一缩。
    “宫主,你……”他问不出后面的话。
    诧异下,他连自己想说什么都不知道。
    向宴生突然将他找来问凤长歌的事,还问出这样的一个刁钻的问题,风清遥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愣怔下,风清遥发起呆来。
    向宴生静静地注视着已变成木头人的风清遥。
    风清遥虽然是凤长歌的徒弟,但是却丝毫没有学到凤长歌的狡猾和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这样的表情,都在告诉他人‘你怎么知道的’。这样的风清遥怕是连说谎都不会说。
    比凤长歌好对付,向宴生不由地放松僵硬停止的腰背,道:“本尊不会害她,你大可把你心里的实话都说出来。本尊现在不过是想帮她调查真相,可是本尊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没有以前的记忆很多事都不知道,要帮她会很难。故而,才将你找来问些事。”
    听到向宴生不会害凤长歌,风清遥苍白的脸色才有了点血色,道:“宫主想问什么就问,弟子知无不言。”
    “未失去记忆的本尊会推凤长歌落下混元巨鼎吗?”向宴生继续问回刚才的问题。
    风清遥轻轻摇了摇头,“不会。宫主虽然待师父严格,但是私底下却是最关心师父的,师父在战场杀妖兽受伤,虽然一袭红衣遮住身上的血迹,可是宫主总会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为她上药。师父若遇危险,宫主定会想尽办法去救师父。这些事虽然师父都不知,但是弟子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一个关心师父的宫主会推师父落混元巨鼎,弟子不信。”
    “可确实是本尊将长歌推进混元巨鼎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向宴生追问。
    风清遥身子一震,轻声问:“宫主你连这个都知道?”
    “长歌将所有事实都告知了本尊,本尊自然是知道。”
    风清遥咋舌了一小会,斜睨地往向向宴生一眼,未想到凤长歌居然将这些事情都一一告知了向宴生。
    那在那之前为何都要瞒着自己呢?
    心中有些郁闷,风清遥问:“宫主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昨晚,长歌醉酒将所有实话都告诉了本尊。”
    风清遥的眉眼一喜,原来向宴生是昨晚才知道的,还是凤长歌醉酒才告诉他的。
    知晓这个事实,风清遥有些高兴。
    在解临雅、他、向宴生三人中,向宴生是最后一个得知凤长歌身份的人。
    莫名的自豪感在风清遥的心中油然而生。
    “虽然……”向宴生打量了下风清遥故意拖了话音道:“虽然昨晚长歌才将醉酒的事都告诉本尊,但是本尊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认定了她就是凤长歌的事。”
    “宫主,你从第一眼就认出了师父。”
    “自然,她是本尊一手带大的,本尊怎可能不知是她。”向宴生有些嘚瑟得道。
    风清遥顿时无声,刚才生气的自豪感被向宴生给打压了下去。
    向宴生自是故意说这话气风清遥的,风清遥这人这般单纯,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何况在凤长歌的事情上,怎容得他占了上风。
    “咱们接着刚才的话,既然你认为本尊不可能推她落鼎,但是确实是本尊推她落鼎的,你觉得在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在。”向宴生将话题拉了回来。
    ?
    风清遥皱了皱眉,他一直都未认出长歌就是他的师父凤长歌,这下来询问他其中的隐情,他怎可能会知?
    眉宇越皱越紧,都快皱成麻花。
    向宴生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若此时解临雅在的话,想必能给他不少的情报。
    在凤长歌告知他的话里,由此可得知解临雅从一开始便就得知长歌就是凤长歌的事。
    故而在长歌还是风清遥的徒儿时,他们俩就走得很近。
    何况,他推凤长歌落鼎之事,还是解临雅告知凤长歌的。解临雅所知晓的东西肯定和凤长歌一般多,可惜,现在解临雅已入魔成为妖王,在边界妖魔老巢之处。
    而那妖魔的老巢,向宴生都不知在何处,故而去找解临雅来问清凤长歌的事已是不可能。
    可向风清遥来问。
    风清遥脑子愚钝,对事情不愿太过深入的探究,凤长歌之事,想必他只知道凤长歌是他的师父,还有自己推凤长歌落鼎之事,估计处了这两件事,其他的事都不得而知。
    向宴生轻轻地叹了口气,要不将干脆将凤长歌叫来一同探讨此事。
    只是,让凤长歌说起那些往事,就如在她伤口撒盐,想起她的哭颜,向宴生又不敢去叫。
    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息。
    抬眸,望向风清遥,问:“你知晓长歌的身份,长歌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风清遥听到他的询问,露出失落的神情,道:“有。”
    “什么话?”向宴生眼睛一亮,炯炯有神的双眸等着他的下话。
    “师父与我断绝了师徒关系,让我被插手她的事。”说起这件事,风清遥脸上的悲伤更浓郁。
    向宴生也想起,宴席上风清遥哭着说让凤长歌别赶他走的事。
    原来是因为凤长歌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难怪风清遥那般伤心。
    ---题外话---有时候觉得长歌还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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