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可别忘了明日还要拜见你的师傅们呢,别到时候早早的乏了。”
    见璎珞还要伺候他换衣裳,邵晏却拦住她:“你以后是我的妻子,宠你疼你还来不及,就别做这些活儿了,我自己都能做的。从今日开始,院子里的活儿你都不用干了,交给成元成元就行,也不要去厨房了,你只要安安心心当你的贵女就好。”
    说完这些,邵晏又转过身捏了捏璎珞脸上的肉,在璎珞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的收了手,大笑着走了出去。
    璎珞怔怔的看着邵晏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披着一身的暮色,她心里涌上一抹说不上来的感觉。
    邵晏出现在齐氏的院子里的时候,齐氏很是惊讶,慌忙让人搬了张四方扶手椅,让邵晏坐下,又亲手端了一盏热茶给邵晏,问他:“你今日怎得这个时候来了?可用膳了?”
    邵晏接了茶,轻酌一口,而后放在右手边的桌案上,笑道:“儿子今晚来母亲这里就是蹭饭的!”
    齐氏就指着他与陈妈妈笑道:“你瞧瞧,这孩子来我这十有**是来蹭饭的,赶紧让厨房摆膳吧。”
    陈妈妈笑着应了,她道:“侯爷来您这里是亲近您,您还不喜欢吗?”
    “喜欢,能不喜欢吗!他要是给我再抱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过来我更喜欢!”齐氏笑嗔道。
    邵晏笑了,眉眼舒展开来,说不出的好看,他轻飘飘的说:“母亲,儿子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过来!”
    齐氏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方才说什么?不是骗我的罢?”
    陈妈妈极有眼色的带着屋里的几个小丫头出去了,给这对母子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儿子骗您做什么!”
    ————————
    邵晏在齐氏那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了,小姑娘果然已经睡了,邵晏在她的床前站了好久,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嘴角挂着宠溺的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去休息。
    许是心情舒畅,邵晏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天还只露出鱼肚白,他就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功夫,等璎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了,用了早膳,他就出了门。
    蔡平央照例去晚了,邵晏和储慎凑在一处儿悄悄的交换了一些意见,而后两个人都决定,今日就把案子结了!
    距案发一晃也过去好几日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皇上也没了耐心,会治他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邵晏倒是没什么,他本来就是用来凑数拉的壮丁,被皇上训斥、厌恶倒也没什么。而储慎,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还得了好几位阁老的赏识,日后的造诣不浅,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那就亏大了!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所以邵晏清清楚楚的记得,别看现在皇上的身子骨还算健硕,但三年之后,他就开始稍显病态,四年半后,更是撑不下去了。
    这样看来,圣眷并没有多重要了,重要的是走对路,跟对人!
    想到这里,邵晏就难免想起上一世六皇子在登基之后,派人去收了他的骸骨,送还至他家。
    当时还是一个魂魄的邵晏看了就心中感动。他于六皇子来说不过是对手的麾下,他那时拥护的人是太子,还为着太子在西北沙场血战,对六皇子来说可谓是个劲敌,一般人只怕会恨不得他死的远远的,而六皇子却没有。
    邵晏记得六皇子说过:“他倒是个人物,当得起骁勇大将军的名号!”
    所以,重活一世,邵晏心里存了报恩的心,再加上六皇子登基之后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邵晏真心想拥戴他。
    别看六皇子年纪小,但他的心思谁也摸不透,索性他品性良善,爱民如子,上辈子更是成了百官万民都称赞的明君,连后来边疆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都愿意听命于他。
    邵晏正拧眉思索着,就被人拍了肩,邵晏会武功,自然早就听出了有人靠近,但他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就任那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果然是蔡平央。
    蔡平央对他挤眉弄眼道:“乐焉,我手中可有一个好东西!”
    “哦?”邵晏往蔡平央手里瞄了瞄,发现他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簿子。
    邵晏挑眉看蔡平央,蔡平央忽的正色道:“这是大理寺卿犯案的证据,他贪墨受贿,这些年做了不少天谴人怨的坏事。大皇子一案就是他收了大皇子的贿,没有及时审问投毒之人,才让这案子如今都难解。”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大皇子还是凶手,没必要洗刷冤屈,再顺便把大理石大换血?
    储慎闻言也看了过来,邵晏与他对视,两人皆挑起了眉。
    果然,四皇子是对大理寺卿下手了,而且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大皇子!
    邵晏接过蔡平央手中的所谓的证据,随意的翻看了两眼,就还给了蔡平央。
    邵晏心里比谁都清楚大皇子是无辜的,前世的时候他曾经无意中遇到过被贬为庶人的大皇子,那时的大皇子已经很落魄了,还时不时的有人追杀他,邵晏顺手救下了他,两人后来找了个酒馆,喝酒的时候邵晏才发现对方是昔日的大皇子。
    大皇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与邵晏说了一些辛密。
    说实话,邵晏是很欣赏大皇子这个人的,他不争不抢,一直过的都很淡泊。然而却还是被兄弟嫉妒、设计、陷害,最后落得那个下场。
    后来没过多久,世上就再也没有大皇子这个人了,听说他死的时候极为凄惨,不仅被拔了舌头,尸体都被剁成好几块,用麻袋装了抛在城门低下。
    想到这里,邵晏就是一阵心寒,竟真的有人能对亲手足做出这等事!
    注意到储慎又看过来了,邵晏也回望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在一息之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都想保大皇子和大理寺卿!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甜不甜,肥不肥!!!
    ☆、第35章 案件
    一来,邵晏欣赏大皇子的为人, 不忍看他落得那样的下场。二来, 邵晏不想让四皇子的势力如上一世一般壮大的太快, 他上一世就死于四皇子的算计之下, 又怎愿对他善罢甘休!
    而储慎是因为他父亲与大理寺卿有交情, 他也有心保住大理寺卿。况且他为人刚正, 若是大皇子真是下毒之人,储慎不会姑息,偏偏大皇子只是被陷害的,邵晏和储慎手中都有证据, 所以,这事也不算太艰难。
    三堂会审是刑部、都察院以及大理寺协办的,平时很少有案件能动用三司, 所以这次回审, 皇上也到了, 众位皇子除了身子病弱的六皇子,其他皇子也齐聚一堂。
    不过他们都只是旁听的身份, 只有大皇子是戴罪之身。
    太子看见形容枯槁的大皇子面上很是怜惜,他还跪下向皇上求情:“父皇,儿臣与大皇兄的关系一向要好,大皇子也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只怕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此事还望父皇明察,从轻处理!”
    皇帝闻言看了大皇子一眼,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有些冷意。大皇子恍若未闻,神色淡淡,后背挺直,虽然衣衫都有些破乱了,但他的气势不落与旁人。
    皇上没有说话,神情有一瞬间似被触动了,却不知是被谁触动了。太子见皇上没有理他,不免有些尴尬,面上不敢显露半分,也不敢多言,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蔡平央先拿出了那本邵晏曾经见过的账本:“禀告皇上,微臣有一证据。”
    皇上身边的公公接了账本,送至皇上身边。皇上这才掀起眼帘,抬手拿起那本账本,眯眼看了起来,越看他的眉心越是皱,最后他直接把那本账本往地上一扔:“岂有此理!”
    “把大理寺卿给朕拿下!”皇上怒气冲冲的说着,然后又把手边的杯盏砸向大皇子。大皇子不避不闪,杯盏正巧砸在他的额角,瞬间就留下鲜血,皇上又怒道,“你这逆子,竟做下这等事,还学会结党营私、贿赂大臣了?我以为就属你品性最好,原是我看错了!”
    大皇子依旧抿着唇,头也未抬,额角的鲜血也不擦,就任其流下。
    那账本邵晏看过几眼,上面无非是些大理寺卿受贿的“证据”,最显眼的几条就是大皇子在犯事之后给大理寺卿送礼的记录。皇上在位多年,生性多疑,他最不耐那些贪墨之事,更何况这事还与皇子扯上了干系,他自然怒不可揭。
    邵晏往皇上的左手边看了一眼,四皇子面色凝重,他看向大皇子的目光里写满了惋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与大皇子关系多好呢。
    皇上本来就忌惮邵晏,所以邵晏没有开口,把一切都交给了储慎。
    这时储慎上前一步,跪在大殿上:“皇上息怒。微臣有话要说。”
    对于储慎这个人,皇上有几分喜爱,也有几分信任,听到储慎这样说,他的脸色缓了缓,摆手让储慎起来说话。
    “这本账本臣也看过,虽然上面看起来每条都是证据,但臣是半点不信的!”
    皇上闻言挑了眉:“爱卿何以这样说?”
    “回皇上的话,有三点原因。一,敢问蔡大人这账本从何处得来?莫看账本上笔笔记得详细,其实若要伪造也着实简单。”
    蔡平央急了:“这账本是从大理寺搜出来的,千真万确!况且上面还有大理寺卿的印章,清清楚楚的,怎可能有假!”
    话音刚落,却见储慎面色有些古怪,随即就听他拱手向皇上说道:“禀告皇上,家父与寺卿大人是故交,因此臣记得一件趣事。寺卿大人为官清廉,家中几乎是一贫如洗,常有鼠蚁作祟。一年前,寺卿大人的印章不小心被那胆大的老鼠啃了,啃掉了一个角。寺卿大人节俭惯了,也就没有换,所以那枚印章一直用到了现在。”说罢,他又问向大理寺卿,“敢问大人今日可带了印章出来?”
    印章和官印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个人的代表,所以一般人都是随身携带。
    大理寺卿本来被蔡平央吓的七魂去了四魄,又被盛怒的皇上派人拿下了,早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听到储慎说出这番话,他才反应过来,急忙点点头,从腰间翻出他的印章,交给了一个公公,那公公仔细的用帕子擦了,才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一瞧,可不是吗,那印章看起来用了好些年,确实有个角被啃了,坑坑洼洼的,那个地方的字都有些看不大真切。这样的印章,何以盖出清清楚楚的印记来?
    蔡平央的脸白了,他求助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状若喝茶,没有理他,他又看向四皇子,四皇子面色沉沉,好歹给了他一个眼色。蔡平央心里才稳了一点。
    “二来,上面记载的大皇子曾送大理寺白玉罗汉一尊,可是臣记得,这白玉罗汉不是大耀的东西,据说是天竺才有的,大皇子无意中得了一尊,整个大耀仅此一尊,却早于前几月太后大寿的时候献上了,如今正供奉在太后那里。”
    “也不怪那些人不知道,所以捏造了这事。本来太后的生辰宴是要请百官的,但是今年太后染了风寒,只在宫里随意的摆了个样子,所以有的人不知道大皇子送的是何物也是正常。”
    那尊白玉罗汉皇上确实见过,他的面上带着些审视了,又命人把账簿捡起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再观蔡平央,他的脸上已经隐隐泛出细汗了,神色隐隐有些懊悔。邵晏看着,在心里嗤笑一声,他猜得出来,蔡平央这是在懊悔他自己做事没有做仔细。
    “第三,寺卿大人的贤名是众所周知的,他如今住的房子都破的可怜,听说还漏雨了,寺卿大人都拿不出钱财来修缮,又怎会是那般贪饷之人呢!”说着储慎唇角一弯,笑道,“如果寺卿大人真的做了贪污之事的话,那寺卿夫人就不会追着寺卿大人满院的打了!”
    大理寺卿惧内是众所周知的,惧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为官清廉,每月的饷银只堪堪够一大家子花销,所以才有寺卿夫人追着他满院跑一事,连皇上都有所耳闻,
    此话一出,皇上紧绷着的脸也稍微松了些,这时,邵晏和储慎才把他们掌握的证据拿出来。
    从会审大堂出来的时候,蔡平央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不知道为何本该胸有成竹的事却突生变数,不仅大皇子被判了无罪,就连大理寺的人也都依然安然无恙。
    好在太子被拉下了水,被皇上斥责了一顿,关了一个月禁闭,这点算是意外之喜。
    希望因为这一点,四皇子可以轻些责罚他。
    蔡平央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没底,他抬眼看向身侧长身玉立的两个人,眼里有些怨毒。
    不过在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察觉到四皇子的目光,凉飕飕的落在他的身上。蔡平央浑身一颤,再也不敢抬头,只俯首垂眸,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手心里湿湿的一片,满是汗!
    邵晏在会审上没有说几句话,等会审结束,他也就跟着众人一道走了出去。刚走出两步,他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扭头一看,五皇子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邵晏转身,对五皇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五皇子没有说话,阔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拂手叫他免礼,然而他并没有停留多久,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邵晏听了,面色一凛,看向五皇子的目光带着些敬意了,五皇子却哈哈大笑着走了,走路的姿势十分的玩世不恭。
    快到太和门的时候,有个皮肤细白的公公拦住了邵晏:“敢问前面可是永宁侯?”
    邵晏回头应了,那位公公就笑道:“杂家是侗华宫里的人,主子吩咐了请您一叙呢,不知永宁侯可愿赏脸?”
    侗华宫是四皇子的寝宫,邵晏心里明白四皇子的意图,面色未变,对那公公笑了笑:“既是四皇子相邀,邵某乐意之至!”
    ——————
    等晚间回了侯府,邵晏的脸上才露出一分真心的笑来。
    璎珞在麒麟院门口迎到了邵晏,经了昨晚的事,璎珞见到邵晏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邵晏面色如常,她也渐渐放开了,跟着邵晏进了屋。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邵晏把外袍脱了,搭在屏风上。璎珞已经准备好他要换的常服了,给他递过去,又把官府细细的搭起来,晚间的时候再烫一烫,省得发皱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见了几位师傅,跟着她们学了大半日,又练了会儿字。”
    邵晏点点头,又问她:“那些师傅们可有为难你?”
    璎珞忙摇摇头:“没有,师傅们都很平易近人,知道璎珞的底子不好,就从最开始教起,璎珞喜欢她们呢!”
    “真喜欢?”
    “是”
    “喜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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