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说了些话,怀衣决定告辞。
    舞邪尘漫不经心的看着怀衣越走越远的背影,忽地沉声开口道:“临止,你不惜散尽自己所有的福泽,究竟是为了那些凡人还是为了西钥云襄?”
    前行中的人脚步微微一滞,随之继续若无其事的稳步而行,忘川河阵阵潮湿的风传来,有股黏湿的水汽。
    “你不说我也知道。”舞邪尘斜眼白了那家伙一眼,哼着小曲往回走,斐羽等候在不远处,见到舞邪尘走过来,他走过去轻声问道:“王上,你为什么要对怀衣上仙说这些?你心里明白,当初老冥王是因为天帝才死的,根本不关怀衣上仙的事。”
    舞邪尘低头看着路边肆意生长的彼岸花,无奈的笑了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这么说。”
    斐羽摇头,“属下不明白。”
    “临止这个人啊,死心眼,爱较真。当初父王将我托付于他,他便一直放在心里,这些年为了冥界为了我私下做了太多,即便现在我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可他还是不放心我,斐羽你说他傻不傻。”
    “他又不是老子的爹,管那么多干嘛!”
    舞邪尘自顾自的说着,语气一贯懒散,眼圈却红了,“现在他要回归佛位,还不放心本王的事,本王像那么没用的人吗?切,多大的事啊,哪能让他走的顾虑重重的。”
    斐羽点头,明白了。
    “王上这是希望怀衣上仙六根清净无牵无挂,真正的抛开六界所有的纷杂回到九重天阙。”
    “你多想了,老子就是不待见他而已。”舞邪尘懒洋洋的哼哼道。
    斐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给面子的戳穿道:“怀衣上仙每次来的时候,王上你比谁都乐呵。”
    “你懂个屁。”舞邪尘暴跳如雷的转过身,伸手怒指斐羽,“老子分明是不想看见他,丫的也就比老子早出生了八千年,成天跟看儿子似的盯着我,爷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整天被人管着,能开心吗?”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就将看守吊死鬼的母夜叉许配给你!”舞邪尘凑到斐羽面前,指着斐羽的鼻尖恶狠狠的威胁道。
    斐羽眼皮一颤,额角青筋暴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眼下的六界,看似无声无息很平静,实则暗地里都是诡谲翻涌的惊涛骇浪。
    那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感觉,自渡魂箫出世起便一日重过一日,越来越多的生灵无声无息的被夺走了魂魄。
    第三十四章 若能长相忘
    风缦曦锁上房间的门,屋内很安静,她一个人站在屋中央,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陌容容的声音响起。
    “风缦曦,本皇可以容忍你三番四次的不听话,本皇也可以动手让你永远说不了话。”
    风缦曦走到镜子前坐下,看着镜中那张脸上出现的两幅面孔,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良久,她才冷声的回道:“你不必一次次的提醒我,陌容容,其实你很害怕,若是我真的想做什么,你根本拦不住我。”
    另一边脸上,陌容容的面部已经有些扭曲了,她眼中爆出怒意,透着镜子也能感受到的森森怒意。
    “我们之前说好的,你想反悔?”
    风缦曦摇头,“我并不想反悔,事实上我们两个没有后路,只是陌容容,你我的立场不同,你想给你娘亲报仇,魔界杀了你娘亲,可是我只想陪在云里身边,我不会让你伤害他,除非你答应我不会伤他,否则,我想我或许会后悔。”
    “你疯了!”陌容容气愤的大叫,右边的脸显出诡异的皱痕,她恶狠狠的盯着风缦曦,额间青筋若隐若现,“他杀死了你的父王,你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还想着陪着他?现在是杀死西钥云里最好的时机,风缦曦,你别犯傻了。”
    她冷冷一笑,素来英气的眉眼难得多了几丝娇媚,她眸子冰冷的看着陌容容,“我真替你感到悲哀,陌容容,你这一生除了给你娘亲报仇,再无其他,你不懂得爱别人,也不被别人爱。我同情你,真的很同情你,你我虽为女子,但是同你相比,我实在是幸运太多。”
    “你在嘲笑我?”陌容容瞪她。
    “是的,我在嘲笑你。”风缦曦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两个人的血液在同一具身体里疯狂乱撞,毫不相让,呼啸着尖叫着,诉说着对彼此的痛恨和不屑,那些血液似乎已经失去控制,直冲头顶,刺激的两个人更是烧红了一双眼睛,白皙的脸庞变得通红,都在排斥着对方。
    此刻的两个人,早已经将当初的约定抛之脑后,她们清醒的理智早已经被怒火燃烧殆尽。
    “风缦曦,我陌容容向来睚眦必报,你这般挑衅本皇,本皇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你最好祈祷西钥云里不会发现你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陌容容恶意的笑着,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簪子就朝左脸狠狠划去。
    风缦曦一惊,脸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温热的血液从脸颊上缓缓淌下的时候,她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脸,露出蛇一样的眸子,阴毒的看着陌容容。
    “谁都别想好过。”风缦曦冷笑着看着陌容容,目光似穿肠的利剑,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她绝不会让这个女人活着离开。
    云襄推开虚妄殿的门,不期然里面一片漆黑。
    “哥!”
    她喊完,殿内的夜明珠同时亮了起来,云襄侧头看过去,云里正躺在窗前软榻上闭眸养神,墨发懒散的搭在胸肌,衣衫半敞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肌,。
    “哥,你快别睡了,出大事了,挽姜她竟然是神界战神之女,实在是太荒谬了。”
    云里闭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云襄盯了半天,然后颓然的叹口气,“哥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现在你连风缦曦都带回了魔界,她现在都已经以魔界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了,你就这样放任她不管?”
    “现在外界都说,说当初是你变心了才令挽姜离开的,说你心里真正爱的是风缦曦,连魔界里都有人私底下喊她魔后娘娘了,我不管,她若是再敢去打扰母后,本姑娘动起手来可不会顾及你面子的。”云襄双手抱胸,气冲冲的说道。
    慢慢睁开眼,墨色诡谲的眼里有些难以察觉的孤绝和清冷,他坐起身,随手披了件藏青色外袍,许是一直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谁准她去母后那里的?”
    “呵,罪魁祸首现在就站在本姑娘面前呢。”
    云里勾唇一笑,邪魅而从容,深邃如星辰浩瀚的眼里映出云襄的脸,“以后不会了。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魔界。”
    “为什么?”见云里穿衣起身往外走,云襄拉下脸愤愤不平的问道。
    他的身材颀长,夜明珠的光芒打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得五官精致深刻如画。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不会再去青余山,你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
    语气温淡,面容宁和,瞧不出丝毫怒气,可云襄心里清楚,她哥哥生她气了。
    方才的愤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委屈,她转身用力的往软榻上一坐,一颗心酸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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