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乌云,天幕被暗夜吞噬,茫茫夜色里,沐挽裳倚在窗前,看着苍茫的暗夜。
    她的心情很乱,也很担忧。由蛮胡传来消息,西番潜伏在蛮胡的探子发回来的消息,蛮胡的皇宫被炸毁,皇后轩辕明月失踪。
    沐挽裳怀疑是轩辕罔极命人做的,轩辕罔极的人一直潜伏在蛮胡,为了取得胜利,完全可以不择手段。
    她现在开始害怕,倘若光明正大的打仗,蛮胡还是有可能同大胤做长期的作战。
    如今从传回来的消息,蛮胡如今处在劣势,轩辕罔极使出卑鄙手段不断的做手脚,她害怕用不了多久,大胤就会取得胜利。如此一来,西番就危险了,她的妇人之仁真的让哥舒蘅陷入了险境。
    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身后一件素色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声音温柔而低沉。
    “衍儿,这么晚了不睡,站在窗子前受了凉怎么办?”
    沐挽裳转眸,深深凝视着他,温润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埋怨,“皇上,咱们派兵吧!轩辕罔极拿下蛮胡,就会对西番用兵的。”
    时机稍纵即逝,最有利的机会已经失去了,就算他们现在派兵,只怕已经没有反转的机会。
    “朕已经命人准备与大胤一战了。”
    沐挽裳是不喜欢战争,很清楚西番是为了自保而战。还期望着轩辕罔极会有良心,不希望新罗的悲剧发生,在他的心里面她和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重量,江山大业才是他最想要的。
    蛮胡境内,萧逸尘手中有阮世藩的两个孩子,开始部署,趁着夜色布置陷阱,一切准备就绪,方才命人将两名孩子的随身之物,前往蛮胡的军营,亲手交给阮世藩。
    萧逸尘必须派有胆识的人过去,暴怒下的阮世藩会将送信的人杀死。
    难得有几日休战,双方都在做着重新的部署, 皇城也没有谋逆夺权的消息传来,阮世藩还是有些喘息的时间。
    两方除了武器上面的较量,就是在拼军队的体能,阮世藩怀疑大胤人数比他们少了三层,战斗力却比他们强上许多,应该是服用了药物,是药物总会有毒性,有期限不可能一直持续有效,只要能够拖一段时间。
    阮世藩走在校场之上,看着气势不减的蛮胡将士,并没有因为接连的失利颓然沮丧。蛮胡的子民都是有血性的民族,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阮世藩在营帐外转了一圈,回到大营,处理公务,午后,听到营帐外,武元伯亲自走进大营。
    武元伯派了人前去周边,临时招募周边年满十三至四十以下的壮年加入战事中,“武将军,招募的事情如何?”
    蛮胡是好战的民族,招募的事情很顺利,只是在大营外遇到了一个人交给他一样东西,让他不知道是否交给皇上,若是交了便会影响军心。
    若是不交,两位皇子的安危,却是武家的失职,如今要确定大胤人送来的是否真的是皇子的随身之物。
    武元伯从怀中掏出锦帕递了过去,他如此一个大男人,掏出锦帕却是有些让人耻笑。
    “武将军,朕命你去招募,怎么拿了女人的东西回来?”
    武元伯将那锦帕摊在手中,一点点的揭开,两幅铃铛的脚环现在眼前。
    阮世藩瞬间失色直接冲了上去,此物是两个孩子的,轩辕明月亲手为孩子带上的,上面刻有孩子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蛮胡人崇信大地之母,铃铛戴在脚上接地气,也是祈福的象征。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快说两个孩子在哪里?”
    武元伯见状直接跪在地上,“皇上请恕武家失职。是大胤人送来的,人被抓进了军营,就在营帐外。”
    亲妹妹死了,心爱的女人也死了,就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落在了轩辕罔极的手中,保护不了妻儿,还算什么男人。
    手中紧握着铃铛,直接冲出营帐,抓住来人脖颈, 若非想要问出孩子的下落, 早就将他的脖子拧断。
    “说,孩子在哪里?”
    那护卫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男儿血战沙场本就是常事,能够看到蛮胡的野狗在咆哮,他已经很开心。
    毫无惧意的盯着阮世藩,“你的两个儿子如今就在大胤的军营,别像乌龟一样龟缩在军营里面,有种的就同大胤决一死战。否则你每天会收到一件孩子的物件,保不准下一次就是孩子的手指头!”
    盛怒的阮世藩拧断了那个人的脖子,他是知道当年妹妹砍了女人的手指送去大胤军营,轩辕罔极是在报复,想起轩辕明月的死,两个孩子就更加的危险了。
    “武将军,准备大军,朕要与大胤决一死战!”
    武元伯道:“皇上,大胤的人诡计多端, 根本就是在逼着皇上出兵。”
    “难道让朕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吗?”阮世藩暴怒道。
    武元伯却是比阮世藩冷静得多,派了手下的人集结最大的兵力,提前去战区查看敌情,是否有埋伏。
    阮世藩却是一夜都没有睡,想着妹妹阮胜男的死,轩辕明月的死,一想到孩子就在大胤人的手中,他已经恨不得冲进敌营去救孩子。
    萧逸尘正是知道阮世藩会自乱阵脚, 想皇上那般冷静的人都可以为了沐挽裳乱了心性,更何况血性的阮世藩,只消一夜就足以磨灭了他所有的理智。
    天还未亮, 探子前来报告,两军交界处,大胤的人搭起了木架子,周遭堆满了柴火,好像要将人 绑在上面。
    武元伯大惊,要坏事,大胤的人是要将两名皇子绑在上面威胁皇上。
    “去名人将那木架子给毁了,能够拖多久就拖多久!”
    阮世藩一整夜都没有睡, 听到外边的境况,直接冲了出去, “还等什么?眼看着天就亮了,快发动进攻,难道等着孩子被烧死吗?”
    武元伯跪在地上,“皇上,老臣是担心对方有陷阱。”
    阮世藩心急如焚,那是他的亲骨肉, 拔出腰间的弯刀抵在武元伯的脖子上,“朕命令你即刻出兵!”
    “皇上, 请三思啊!”
    阮世藩如何三思,他已经忍受了一夜,难道一夜还无法集合军队与大胤一战。
    阮世藩直接松开他脖子上的弯刀,直接奔着高台而去,既然武元伯不肯下令,就由他亲自去下令。
    “皇上您再等一等,即便皇子没了,只要有皇上在,蛮胡就还有希望啊!皇上!”
    另一边,萧逸尘带着兵已经设立好埋伏,将两个孩子绑在了木架上,就是要活捉阮世藩。在离开大胤之前就已经商议好,若是能够活捉阮世藩,先抓住他削弱蛮胡的气势,一边拖着一边攻打蛮胡,杀到统万城再杀他也不迟。
    若是杀了阮世藩,只会增加蛮胡的斗志同仇敌忾,统万城随时可以选出新的皇来,到时候就失去了战机。
    他的目的就是利用孩子活捉阮世藩,阮世藩也是有血性的汉子,怕他不甘被擒,那两个孩子还不能杀了,还要利用孩子来牵制阮世藩预防他自尽。
    一切都按照皇上的计划行事, 大胤灭掉蛮胡,势在必得。
    天已经亮了,孩子已经被绑在火刑柱之上,相信蛮胡的探子也已经将消息传回蛮胡军营。阮世藩的个性皇上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 明知道是陷阱他也会去救孩子。
    就像当年明知道皇上也许是在利用蛮胡公主,未必就是真心,还是愿意为了成全妹妹的幸福选择成全,铤而走险。
    纪君豪带着人上前,“大司马,敌军已经朝着战区的方向而来。”
    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好,准备迎战!”
    阮世藩带着兵, 远远地就见到搭起的木架上绑着两个孩子,身上包裹严实,依然可以辨认出就是他与轩辕明月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并未封住穴道, 小一点的还在哭,嗓子都要哭哑了。
    大一点的远远就见到父皇前来,孩子自然认为他的父皇是最勇猛的,可以救他们兄弟二人。
    并不知道他们身下就是陷阱,“父皇!父皇!猛儿在这里!”此一喊阮世藩更是心急如焚。
    双方队伍在距离两百丈外停了下来,阮世藩看着对面端坐在马上的萧逸尘,“没想到堂堂的大司马,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抓两个孩子做什么?有胆子同朕决一死战。”
    萧逸尘坐于马上, 有些鄙夷的看着阮世藩,见阮世藩双眼脸色均是泛着血红,应该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
    “阮世藩,难道你忘了当年就是用这种手段来取得胜利的,如今自己的儿子被抓了,就开始心疼了。萧逸尘是可以与你一战, 却也要让你尝一尝亲人被抓是什么滋味。今日的一切,都是当年酿的苦果,今日就一并回敬,如果你有胆量就救走你的儿子,如果没胆!就陪着你的孩子到黄泉路上团聚去吧!”
    萧逸尘冲着兵卫道:“还等什么?还不点火!”
    那兵卫手拿火把,正欲点火,一道弓箭射来, 那名兵卫直接倒地。
    举箭之人正是武元伯,他怎么可以看着皇上前去送死,“皇上,要救皇子,让老臣来。”
    萧逸尘没想到半路会有人阻拦,示意纪君豪阻拦武元伯,从靴子里已经取了火折子,直接丢到了干柴之上,火瞬间燃烧起来。
    阮世藩见孩子周身燃起火来,那你还能顾忌,纵马直接朝着木架奔去,还未到近前,连人带马跌进了陷阱之中,烟纱于九霄冲上木架,将两个孩子救了下来。
    双方厮杀,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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