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晚上你有什么打算?我把机器的舱门关上,点了根烟。
    还能有什么打算,一会儿你回家拿几件衣服,记好了,上衣裤子都要。白开道,要用我的衣服洗也成,不过你得给我买新的。你知道我白大款穿什么牌子。
    我一想还是算了,自己的衣服知道价格,要是用白开的指不定被黑多少钱走。现在白天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俩只好先回了我家等待天黑。
    第五十八章 机器底下
    等待的时间还算轻松,差不多到了晚上七点。我们先赴约跟那老板一起吃了晚饭。这老板真心是把我当朋友,不仅没有丝毫的嘱咐,不要伤了店里的机器之类的话。反而要我们大胆的搞,不用畏手畏脚。
    出了饭店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次我们都没有喝酒。我拿着钥匙跟老板在小区门口告别,打开洗衣店的卷帘门,我跟白开钻了进去,又把门放了下来。屋里顿时就是一片漆黑。
    我是知道开关在哪里的,白开却阻止了我打开灯。自己摸黑朝那洗衣机器去了,我来不及讶异他居然白天就把店里的布局记熟了,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洗衣机器前头,白开让我把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裤子掏了出来。事先他问了一遍这干洗的流程,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的。我们没工夫用干洗油浸泡,随便沾了沾意思意思,就把衣服丢到了机器里。跟着整个屋里就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听,似乎没有老板所说的怪动静。倒是卷帘门外头,开始能听见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似乎是吃过晚饭出去遛弯回来的。这里是回小区的必经之路,我心想着好在附近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否则这屋里头肯定什么都听不见了。
    洗衣的过程暂且不表,我们等到了整个洗衣的流程结束,机器停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舱门去看。衣服上却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我给白开在黑暗里面面相觑,我在看他,他似乎也在看我。
    我说,是不是时间不对?不过那老板平常肯定不会这个时间洗衣服的。应该是白天才对。
    白开说不是,我们两个可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你长得太难看把鬼吓着了。
    白开小心的打亮了打火机,火光微微的照着四周的一切。白开道,小缺,要不我在这儿看着你,你把头伸进去看看?有些东西是摸不出来的,但没准能看到。
    我操!衣服我都出了,妈的你现在还要人?我猛摇头说,这样吧,你把头伸进去,我在后边帮你看着,要是有什么东西拉你进去,捎带手洗洗你那人渣味。
    白开嘿嘿一笑,点了个烟,说那我们只好再等等了。
    这么一等,随着白开时不时的打亮打火机,很快时间就磨蹭到了十一点多。这期间我是百无聊赖,碰巧当晚没什么话题好聊,俩人都一言不发的。我干脆随便在店里翻了翻,反正钱物我不动便是了。店里有很多名牌服装,款式看着都很新,我摸了几件,料子其实大同小异,瞬间又没了兴趣,又坐了下来。
    白开看了看表,说我们再试一下,起身又把我的衣服丢进去再洗。
    这次跟上次没有任何的分别,机器的运行声听得我有点心烦,人长期在黑暗里,总是会影响情绪的。好在外头经过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还是跟之前一样,三三两两。我听着稍微舒心了点,刚叹了口气,忽然猛地发觉似乎不太对劲。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就住在这里,这时间已经眼看着要到了12点了,哪儿有什么人去遛弯这个时候才回来?况且,即便有,也不会这么多人吧!?
    我不由得走到门前仔细听,发现这些声音稍显嘈杂,却一句对话也听不见!我头皮这下开始发麻了,赶紧取回拽白开的肩膀。
    白开,外头不对劲啊。怎么这么多人经过啊?我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生怕外头听见。
    嘘...白开伸手比划要我不要出声,点亮了打火机,用眼神示意我躲到洗衣机器后头。接着打火机就灭了。
    白开这么反应,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我立刻闪到了洗衣机器后头蹲了下来。这个机器够大,又是在角落,完全能藏得住我。要不是地毯式搜索,别人不会找到我。我心想,可万一找我的不是人呢?
    刚蹲下没多久,白开也挤到了我旁边。这机器是大,但藏两个人实在很勉强。我也是心虚,生怕身体的哪怕衣角的任何一部分漏出去,只好俩人怪异的蜷缩在了一起。
    我能感觉到机器微微的在震动,然而又过了一分钟,我忽然觉得这屋里的温度似乎忽然变冷了。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感觉很熟悉,房间里不知道有什么鬼玩意!
    我用手碰了碰白开,忽然听见屋里头,就在我们靠着的这部机器另一边,有人在呜呜呜的哭。
    哭声不大,但异常的悲惨,时断时续的。有时很真切,过一秒又非常沉寂。很难想象对面是怎样的一张表情。
    就在我还没来得急惊讶的时候,就听见砰地一声,猛地有人拍了洗衣机器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地四下。接连不断。
    我差点就从洗衣机器背后冲出去了,这声音很像是小时候听见鸟或是蝙蝠不小心撞到家里窗户上的动静,然而这屋里怎么会有这中飞禽,对我而言,这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用手掌拍打舱门上的玻璃。
    白开率先冲了出去,都没等我来得急反应。跟着整个店内的灯就亮了起来。那些动静,随着灯光亮起,一下夏然而止了。我觉得白开这次干的太麻利了,我走出来,见白开正盯着机器在看。四周没有人影,舱门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不敢大意,悄声问白开,污秽呢?
    被我吓跑了,白开顺手一指卷帘门说,有点意思。现在把那个老板叫出来,这事有蹊跷。
    我不敢怠慢,掏出手机给那老板打电话。对方显然还没睡,刚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待我说明情况,火速的就赶了过来,衣服都没穿利索呢。
    白开点了根烟道,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个机器移开。撸起衬衫袖子,上前就用背去顶。
    我跟那老板见状也从一个方向发力,三个人把机器缓缓的推开了。这东西看着大,实际更沉,很吃力,把我肩膀顶的生疼。
    机器移开后,地面上有很多灰,弄得四散乱飞。白开俯下身把灰吹开,就见灰尘中藏着一个东西,长有十几厘米,宽有两三厘米的样子,黑不溜秋的,我猛一看以为是一节超长的狗屎。待到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只大蜈蚣!
    只是不知道蜈蚣什么时候死掉了,已经快干成了一个壳子了。
    白开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蜈蚣,蜈蚣的尸体很轻松的就被移开了。白开道,这东西就是问题所在了。你们看看就算了,别想着泡酒喝。
    我忍住笑,心想妈的谁拿着恶心东西泡酒喝。就停白开又道,这蜈蚣一看就已经有了灵性了,就是你们所说的修炼很久的那种。估计是要渡劫没成功,跑到这儿来养伤,却还是死了。
    那这东西能勾搭污秽过来?我没敢碰蜈蚣,怕有毒,蹲下身仔细看。整个蜈蚣已经乌黑了,跟以往简单的黑里透红或是透黄的那种完全不同。
    对,就是它。这有灵性的东西死了,是比污秽还要不甘心的。一旦有了灵性,说白了就相当于能思考一样。白开深吸了口烟道,它是想勾搭野鬼来供奉。所以这个屋里的阴气才会不正常。但它没想到这野鬼更蠢,见这里阴气不正常,又有这洗衣机器里的衣裤来回转。以为找到了投胎的入口,玩命的往里面钻。那些怪味儿就是这些污秽留下的。
    我长大了嘴,白开顺势塞到我嘴里一根烟,那老板不会抽烟,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俩,感觉已经快站不住了。
    第五十九章 送
    事情的答案竟然是这样,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老板颤颤悠悠的蹲下看了眼蜈蚣,眼睛都没敢太睁开。白开在他身后看的直乐。
    我抽完了烟才猛然想到,这现在是水落石出了,可白开一直没说解决的办法。想必这也是那老板最担心的事情,一大家子指着这个店养家糊口呢。
    我把白开拉到一旁,问他怎么解决,特意嘱咐他小点声,老板远比我想象要胆小,不能再受啥刺激了。
    白开说这事很好解决,蜈蚣尸体就在那儿,用扫把一扫就弄出去了。但弄出去的只是躯壳而已,要想真送出去,需要三样东西。
    我瞟了眼老板,正很紧张的盯着我跟白开。赶忙低声催白开快讲。
    白开就说,一,要一个小男孩,二,要一只大公鸡,三,要那个老板的屁股。
    我听前两个还觉得靠谱,等听到第三个我立刻就急了。妈的我怎么一早没发现你这么变态,还要趁机劫色吗?
    白开连忙解释,说这屁股不是他要,是这间屋子要。这送东西出去,首先是要主人在场的,而且要正襟危坐,面向大门才行,稍有偏差,这主人之气不盛,东西就不愿意走。
    他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没法再说怎么了。只好过去跟老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要求他配合。这老板本来一直点头称是,一听说要他在里头镇宅,立刻狂摇头。我好说歹说,答应百分百保护他安全,最后他才答应了下来。
    白开见我们谈妥了,一招手说了句收队。三个人就在店门口暂别,外头的夜色很重,路灯似乎都没有以往那么亮了。我想着刚才在屋里听到的动静,心说妈的这卷帘门外头究竟是个啥景象啊,要是老板亲眼看到了,非得活活吓死不可。
    白开当晚睡在了我家,我家已经很久没有除我之外的人留宿了。弄得我很不适应,夜里迷迷糊糊上厕所的时候,猛感觉家里有个人还把我吓了一跳。
    第二天差不多睡到了下午才醒,简单解决了午饭,我和白开就去了很远的一个农贸市场。这活鸡超市里是不卖的,不然就可以就近解决了。等到买回来了鸡,已经耽搁了个把小时了。那边叫老板准备的小男孩已经待命了,不是别人,是他亲侄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管人家借的,要是我都不好意思张嘴。
    一切准备停当,一行人都进到了店里。我们尽量保持的很低调,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是挺影响生意的。白开在屋里选了块儿地方,叫老板搬着椅子做好,他自己就牵着小男孩去了里头。
    这小男孩很淘气,并不是太听话,时时刻刻都得哄着。白开也不敢太凶,生怕小孩哭了把事情闹遭,我只好跑到超市买了很多零食,小男孩照着白开说的做一样,我就给一样,跟马戏团驯兽已经差不到哪儿去了。
    白开把公鸡捆了个五花大绑,装在袋子里要小男孩提着。然后就要小男孩俯身把蜈蚣的尸体捡起来。这淘气的孩子一般都胆子很大,这小男孩丝毫没掉链子,不仅随手就把蜈蚣捡起来了,顺手还把玩了起来。幸好白开在旁边手疾眼快,没让小孩把提鸡的手松开。
    这一项完事之后,白开就引领着小孩走到了那老板面前,要小孩跪下叩头。本来这在计划中是最没有难度的一项了,这孩子本身不大,八九岁的样子,而且这老板还是他自己长辈,按理说这磕个头没什么。结果这小孩死活不肯,无论我掏多少好吃的都没有。最后还是那老板急中生智,掏了几张百元大钞出来,说是压岁钱,这小孩才肯就范,应付着磕了几个。
    接着,白开把小孩领出了门。直接走到了小区的主干道上,把蜈蚣尸体放在了地上,接着把袋子里的鸡也给撒开了。还没等那小孩要去追鸡玩,一把把小孩抱回了店里。
    回到店里,白开悠闲的点了一根烟,我就知道这事情解决了。从这步骤中我也能看出一二了,也就不着急等他解释,在旁边跟着抽烟。
    急坏的是那个老板,白开没发令让他从椅子上起来,他也不敢动弹,眼看着屁股肯定都坐麻了,姿势很怪异。
    白开抽完了烟,把那小孩放了出去,这时候鸡早已经跑不见了,我从玻璃门看小孩往小区里跑了,也就不担心了。
    回过头来,白开烟已经抽完了,叫老板站起身可以在屋里活动了,一边就解释给老板听。这送东西出门,无论是神明也好,鬼妖也罢,都不能是轻而易举的。这冥冥中的很多东西,都是请来容易,送走礼数很多。这跟很多人玩笔仙碟仙招了祸端一样,其实就是礼数不周,才会惹了是非。
    而他刚刚的一套流程,说白了就是,用小孩借着公鸡的阳气,拾起蜈蚣。这公鸡是克蜈蚣的,万物之中的相生相克,自然不用多解释。而之所以用小男孩来捡,是因为他并不想跟着蜈蚣结怨,既然能解决,没必要非得动武。所以这小男孩尚未成年,自身的阳气虽有,但并不冲。提着公鸡也不至于伤到蜈蚣。简而言之就是尽量不要伤了和气。而要小孩出去给屋主叩头,其实就是表达一种威慑。这能轻而易举钳住自己的小孩居然向另一个人磕头,那这个人显然要更加的厉害,只不过尚未发作而已。这蜈蚣但凡识相,出去后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白开把情况讲完,那老板是长出了一口气。可见之前一直紧张到极点了。
    我安慰了他两句,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要取钱给我们表示感谢。这钱我是要不得的,一开始我就没奔着要钱来的。推脱再三,那老板见我铁了心,只好又掏了两张他们店里的洗衣储值卡给我。里面有多少钱我是不知道,想着这样或许能让老板踏实一点,也就收下了。
    事情解决的很圆满,我们仨在附近的一个西餐馆吃了顿饭。那老板在饭桌上给白开鞠了一个躬,那动作比之前小孩磕头还像磕头。白开这次面子是赚足了,吃了个酒足饭饱。等到把白开送走,我回家啥也没干,洗了一下午衣服。头晚上的事弄得我有点嘀咕,这洗衣机真的像投胎的那个口子吗?估计只有死了之后才能明白了。
    之后的生意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去看了几个也收了几个,但都普通的没必要讲。这日子照常的过,骨灰是照常的喝。我觉得我喝的已经足够努力了,可打开骨灰盒一看,连一盒的一半都没有。我有点泄气,就在这个功夫,白开忽然带了一个人到我家里来,说是一个行内的大师。这之前我刚跟他诉苦过骨灰太难吃的问题,以为这人是个骨灰名厨什么的,结果张嘴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人是一个看面相的。
    我很奇怪,把这人带我家来是什么用意,准备帮我相亲了?
    悄悄问了白开才知道,他最近接到了一个宅子的讯息,是一个独栋别墅,里头死了过一个女的,现在住进去的人是死者的表亲,但是这家人住进去之后才发现,宅子不太平。而且这家人的女儿竟然慢慢的开始不正常了。这之前死者并无其他亲人,这栋房子是他们继承来了。所以产权在他们手里,找到白开时把话说得很明白,这钱他们有不少,只要能把他们女儿弄好,房子可以当做报酬。
    第六十章 罗大鼻
    我这人喜欢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说白了就是好奇。早前也寻着名气去看了几个相面的,谁都没说出来我日后会进入这么一个行当,后来也就逐渐不信了。相面这东西,探寻到底其实就是一个统计学,但说起来简单,真正能窥到精髓的人寥寥无几,江湖上多半都是略懂皮毛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罢了。
    既然白开带来的,想必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客客气气的上了烟,泡了壶压箱底的大红袍,但我始终没开口问话,这也是看一看对方的本事,我不说话,看他能从我长相上分析出什么道道来。
    那人年纪不大,撑死了五十岁,脸上没见什么褶子,弄了个大背头,发胶打的很多,头发都有点反光。穿着打扮上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猛一瞅有点像是在机关上班的小科长一类的。
    那人倒是不客气,抽了几口烟,就自顾的在我家里溜达。也不张嘴说话。
    倒是白开在旁边帮忙介绍,说这人姓罗,全名他也不知道,行内里面都称其为罗大鼻。
    我仔细一瞅,这外号倒是很贴切,这人鼻子的确很大,而且还是那种典型的鼻头大,鼻梁矮,正面看着不太明显,他这时候正好侧着身子,看侧脸鼻头尤为突出。
    我悄声问白开,把这人带过来到底几个意思,妈的怎么看架势跟来看宅的差不多。
    白开大大咧咧的回答,也不避讳,告诉我,刚才说那个宅子,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情况,而具体的细节,还得罗大鼻来说,因为这事,是因罗大鼻而起的。
    我是越听越迷糊。罗大鼻这会儿也坐来回来。张开嘴,一口的东北口音。
    刚才装的挺高深莫测的,听他说话才感觉出来,这人其实挺能侃,而且天生自来熟。不过这样也好,这种人口才都很好,讲事情一般不会墨迹,很容易理解。
    罗大鼻说,他在这行里是有些地位的,这看相的一般不分派系或是师承何家的,所有人学的都是那么一套东西,后来分出三六九等来无非是后天参悟的问题。而他比较特别,因为他是现代派的。
    这现代派说着挺玄乎,其实简单点来讲,他是第一个将计算机技术运用到相面学中的人,市面上最早的相面系统,都是他开发的。这相面是他们家祖传的,但早前他根本不屑从事这个行当,按部就班的考了大学,学的计算机。可是毕业之后发现找工作非常艰难,而且待遇一般都不太高。他没办法才不得不继承了家里的衣钵,开始指着相面发财。这么一折腾,反倒不小心成了行内的基石。而后他也就干脆一门心思把相面当做事业来做了。现在这个时代,相面的不像很多行内的其他分支,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力了。满大街转,算命的尚且苟活,这相面已经基本看不到了。而他倒是逆流而上,不仅开发了手机软件,还在网上有相面的网店,交了钱打开了摄像头,直接网络相面。这生意没绝,反倒越来越好了。
    而白开所说的这个宅子原来的主人,就是他网店的一个顾客。这顾客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家境也非常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家庭影响,生来很迷信。在网上找到了他的店,点了名要他来相,而且当时为了插队,还多交了很多钱。
    这到手的钱是没理由不转的,罗大鼻当天就给这人加了个塞,晚上就用摄像头给她相了一面。这女人长得很漂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在面相上来说,虽不是那种福气冲天的极佳面向,倒也能落个安安稳稳健康一生。这相面学里的好长相,通常都是违背现代审美的,也就是我们看着长的好看的人,不见得面相就好,这是两回事。
    这活倒也简单,罗大鼻想着这钱赚的容易,随便说了点什么就想把女人打发了,因为的确没什么要嘱咐的。谁知那女人却不肯,说这摄像头像素不够,非要发几张高清的照片过来。人家是花了钱的,罗大鼻自然无法拒绝。然而接了照片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这女人这么要求是有原因的,因为在高清照片上很容易就发现,这女人两只眼睛的眼白上,分别有两个对称等大的小黑点,像是飞进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罗大鼻这下不敢怠慢了,因为这种黑点看着普普通通,但在他们行内可是有说法的,传说中眼睛上生这种黑点的人,是可以看见污秽的,也我们所谓的鬼眼。用他们的行话叫“天帝砂”,字面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传说中生有天帝砂的人,其实就是在帮玉皇大帝在观望这凡间的事情。这天帝在天之上,虽说俯视人间,但毕竟边边角角或是凡尘人情之类的,也是无法看仔细的,只好选定了这么一些人,用罗大鼻做计算机的比喻来讲,其实就是天帝留在人间的移动摄像头,随看随取,走进老百姓真正的生活。
    罗大鼻当时有些难办,这天帝砂照理来说是不能提醒给对方的,据说是很容易折寿的,他钱挣了不好,可不想那么早死。可现在对方找上门来,也没自报家门,万一对方是略懂一二的,他这边讲不出来,很容易落下把柄说自己招摇撞骗,一时间他也是在犹豫。
    谁知就在犹豫的功夫,那女人忽然自己交代了一件事,说是自己其实是整形过的,几年前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深知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自己哪儿哪儿都很优秀,唯独这张脸她不太满意,反正自己的家境很好,也不缺钱,干脆就跑到韩国去整了一下,整之前她也是有些顾虑,这做生意的家庭都比较迷信,以前经常听到父辈的人说谁谁家的财产被媳妇或是什么人克光了,或是谁谁家又是如何如何弄的家破人亡,她也是有些担心此事发生在自己家,这身体发肤不仅受之父母,说白了也是天赐的,轻易的动刀,怕生出什么变故。
    所以,她专门去找了一个相面的,帮她仔仔细细的规划了一番,不仅要整的漂亮,而且还要填福增寿,给家里的生意带来财运。这个要求很难,价钱自然不低,钱花了很多,最后终于规划出现在的这么一张脸了。
    等到做完手术恢复期一过,女人以为自己的新生终于来临了。可是她逐渐发现怪事开始一件一件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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