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一次已经被骗得那么惨了,她不想永远都被人蒙在鼓里,自以为周围的一切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无极圣尊无声瞥了一眼燕丘,知道此事是再隐瞒不下了,于是对从冥王宫跟着出来的飞林道,“你先带霁儿进去,我们有些事要谈。”
    “娘亲,圣尊大叔,我不要进去。”小亓霁一见他们又要丢下自己,急得眼泪汪汪的。
    祝一夕心头一软,语声也柔和了几分,“霁儿,我们只是说些事情,你乖乖地回房里等着,再和飞林准备点咱们爱吃的糕点,娘亲一会儿就过去找你,好不好?”
    小亓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无极圣尊,从亓琞的怀中下去,跟着飞林往冥王宫内走,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道,“娘亲,你要快点来找我。”
    祝一夕微笑点头,看着他走进了宫殿内,才敛去面上的笑意。
    陶醉看了看几人,忙道,“这里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我进去了。”
    百草仙君后过来,看几人的神情也猜测出了七八分是因为什么,于是没有进去,而是选择了留在外面。
    “现在,应该可以坦白说了。”祝一夕血瞳凉意入骨,看了一眼对面的姚青黛。
    姚青黛看着她,却几番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冥王有告诉她,祝一夕是在魔族重生,但却没想到她会是这番模样,思量再三说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没有死,想问一问圣尊关于敖姻的事。”
    “惊讶?”祝一夕冷然而笑,讽刺地说道,“对,你们每一个人再见到我的时候,都是惊讶的,毕竟当年你们都是希望我死了的,看到我又活着回来,自然都会惊讶。”
    一直都默契地都不曾去提及的话题,突然一下被摆到台面上来说,无极圣尊心也随之微微颤了颤,这件事不管有着什么样的缘由和苦衷,但当年杀了她是真实发生,这也是她一直不肯再与他走得太近的原因。
    那一日在玉阙宫发生的一切,是他们每个人心头的疮疤,他本以为大家都不在再去提起,也许就会慢慢平复下去。
    但是,那道疤痕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隐隐刺痛,今天终于被鲜血淋漓地撕开。
    姚青黛被记忆中截然相反的祝一夕,惊得整个人震了震,“祝一夕,不是这样的,我们……”
    “不是这样的?”祝一夕冷笑反问,看着姚青黛道,“这件事原本也不想再提了,可既然有些事你们不愿告诉我,那么正好所有的人也都聚齐了,那就将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她虽不再提,虽然也知道无极圣尊当年并非真心要置她于死地,但始终都是心头的一根刺。
    她原想着,经过那件事之后,他不会再对她有所隐瞒,她也一直在等着她将隐瞒的事实话相告,但她一直没有等到。
    姚青黛看着冷漠的样子,悲痛而自责,她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原本该步入仙道,却被他们逼上了魔道。
    无极圣尊沉默不语,眉目凝重,万语千言哽在喉间却难以出口。
    “燕丘,我没想到,你也会帮着他们瞒我。”祝一夕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隐瞒,但是我宁愿直面真相,即便它会比百年前的更残酷,我也不愿当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当初,她曾以为得了他的真心真情,却在一朝之间所有的希望破灭,那种绝望她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一一,有些事知道,未必就是好事。”燕丘不忍地说道。
    关于龙三公主身世的真相,本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只是她知道自己曾与无极圣尊有着那么长远的纠葛,更加难以割舍。
    而且,所有的一切过去,她少受些苦,就好了。
    “我不想再提心吊胆地去猜测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连当年的众叛亲离都已经趟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祝一夕说着,冷然扫了一眼几人,“抑或是,你们的龙三公主又遇到什么难处了,虽然拿我的什么再去救她,我可再没有她的龙珠了,有的也只有那么一片盘古神骨,一身魔血罢了。”
    “一夕,不会再有当年的事,永远不会再有了。”无极圣尊绝然说道。
    原本,不想她再想起前世的种种苦难,可是现在她似乎在误会,他们又在筹谋些什么,所以最近以来都对他们有着若有若的生疏。
    “不要再说些无用的保证,你也曾经答应我,永远会保护我,可是你没有做到,就算你有你的难处,你也没有做到,所以不要再随便去对未来的事情许诺什么,因为谁也无法料定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祝一夕眸光冷锐的直视着他,这几乎已经是成魔之后,遇到危险之时不自觉的自我保护状态。
    姚青黛含泪摇头,难以置信曾经那个充满活力与生机的祝一夕变成这样的咄咄逼人的模样,“你恨我们,也是应当的。”
    “不,我不恨,我只是无法相信,无法相信是你们要我死。”祝一夕说着,嘲弄地笑了笑,“起码在那之前,我一直相信,在这世上任何人只要真心相待,也会换来对方的真心友好,我自问不曾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但到最后在我失去亲人之后,我的师父,我的朋友,我姐妹,竟要我的命,那一刻我是死也想不通的。”
    无极圣尊几人都深深地沉默着,眼前纷纷浮现起百年前在玉阙宫发生的一切,想起那个绝望回到玉阙宫,踏入焚仙炉赴死的祝一夕……
    祝一夕长长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渐渐也就知道了,此事怪不得你们,怪只怪我自己,如果不曾那么笨地轻易真心相待,那时候你们如何待我,我也不会觉得难过,是我自己把伤人的刀交给了你们,所以又如何去责怪你们将刀捅了过来,这世上不是任何事付出了,就一定会有你想要的回报。”
    “祝姐姐……”花楚泪流满面地看着言语刀犀利的祝一夕,自她寻到她以来,她虽在恢复记忆之后慢慢在变回以前的她,但是却他们隔着着什么,即便是对着无极圣尊。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了,那么就告诉我想知道的真相,从此大家也各走各的,本座也无心情再与你们来往。”祝一夕血瞳淡淡一扫,自有一股魔族的狂傲之气。
    也许,对于无极圣尊她终究还是放不下的,但过去的种种,她该着放下了。
    花楚听罢,捂着嘴泣不成声,却仍是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一切。
    他们每个人都是难以开口,当初他们是为了救水神而取她性命,可在今天却又要告诉她,她才是真正的水神,而当初他们真正想救的其实是她,只是遭假水神的设计,才将她们两个错认,可不管怎么样的解释,他们杀了她,是铁一下事实。
    “今天事情不说清楚,看来是没法散场了。”燕丘站了出来,看了一眼难以开口的几人,说道,“你们无法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祝一夕闻声,看向燕丘,等着他揭开自己等待的那个答案。
    “他们现在所瞒着你的真相就是,他们当年杀了你救的那个华茵公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水神转世。”燕丘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说道,“真正转世的水神……是你。”
    霎时间,所有人紧张地静默着,静得仿佛连呼吸心跳都要停止了。
    然而,祝一夕在听罢,却是不屑地冷笑出声,“我是水神?”
    燕丘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才继续向她解释道,“因为当年天尊帮助上一个死掉的水神央池,意图夺走你的龙珠重归神位,所以你最终为了保命而将龙珠一分为二,一分就成了央池的,也就是后来华茵公主,一半就随着你转世轮回,神域只查得龙珠会在南华皇宫和昆仑山出现,而在无极圣尊他们寻到南华之前,出生在南华皇族的你,因为你母亲占卜预测到有危险,带着你逃离南华,而转世的央池就代替你来到了南华,并且她已经从策梦侯那里得到了你前世的记忆,在无极圣尊和神使面前装得像水神一点,没有会去怀疑,当然那时候也更不会有人怀疑,这一切会是天尊在动手脚。”
    祝一夕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个荒唐的真相,面上却满是冷漠,自己曾艳羡慕嫉护的人,竟是自己的前世,而这一世所有的悲与痛竟也是因为这个前世,因为这样可笑的错误。
    她怔怔地看向面色沉痛的无极圣尊,眼眶酸涩地难受,却强忍着没让自己掉出一滴泪来。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已故的南华国主,他在临终之前向我说起关于你母亲的事,我才知道华茵是假的,可是赶回来了,我没能杀了她,自己还险些死在了她的手里,你母亲遭巫族所害,祝老爹死于半妖之手,也都是她和天尊,还有策梦侯在背后捣鬼。”姚青黛哽咽地说出自己迟来的真相,看着眼前的祝一夕,心痛的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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