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晔望着帐顶,俊挺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过了不多一会儿,西陵晔给他带了吃的过来,“我已经去告诉一夕了,只是圣尊说她眼睛毒发刚刚睡下,不得空过来看你。”
    西陵晔对着一桌饭菜,一想到先前华世钧一番奇怪的话,了无胃口。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华世钧瞧他没怎么动筷子,问道。
    西陵晔微沉着脸盯了他许久,道,“你是不是跟祝一夕说过了什么?”
    “我就告诉了一夕,你喜欢她,你自己嘴硬不说,我就替你说了。”华世钧一脸坦然地说道。
    西陵晔瞬间,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把他吃了,“你胡说什么,万一她真以为我喜欢他,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难道你不喜欢?”华世钧挑眉反问道。
    “我……这是我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华世钧气得差点没拍桌子。
    华世钧倒是淡定得很,抿了口茶,笑意高深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听到了之后说了什么?”
    西陵晔狠狠瞪了他一眼,佯装不在意地用膳,而后才故作不在意地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以前她一直觉得是喜欢你的,可是后来发现,她并不知道自己自己喜不喜欢你,因为祝大人,皇后娘娘希望她做你的太子妃,她便听了他们的话罢了,她自己却并不是那么喜欢你。”华世钧很坦然地将先前听到的,如实地告诉了他。
    他若真是有意,听到这番话,便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他这个师弟能帮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西陵晔听了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用了膳,然后回床上继续休养。
    他一直只是自己感觉到,祝一夕确实越走越远了,他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他们从儿时就在一起,虽然总是互相拧着来,但从来没有谁真的甩掉谁了,可到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要离开他了。
    以前总觉得她让人讨厌的样子,现在想来却觉得那又是让人喜欢的样子。
    她总是跟他针锋相对咬架的样子,她总是气鼓鼓跟他打架的样子,她被气得躲起来偷偷难过的样子……
    他总以为自己讨厌了她那么多年,可能现在却总是清清楚楚记得她一个样子,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应当是喜欢吧。
    可是,那个总是追着他,说喜欢他,要嫁给他的祝一夕已经不见了,她不会再是他一转头就看到的那个小跟屁虫,她在一天一天地远离他的世界,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慌……
    几天的修养之后,西陵晔虽然身体尚还虚弱,但总算能出门了。
    祝一夕好不容易才在亓琞那里得了恩准,让她出门晒晒太阳,一手拄着根棍子探路,脚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
    “祝瞎子,小心点脚下。”西陵晔瞧见了,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祝一夕一听他的声音,原本这几天还担心他是不是还没恢复,可一听他这么有劲嘲笑他,定然是已经恢复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等我眼睛好了,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她一小步一小步地下了台阶,终于走进了园子里。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西陵晔冷哼道。
    “我有请你救我吗,自己非要不自量力地冲上去。”祝一夕反驳道。
    “要不是你自己笨被那九头鸟捉了,我至于差点去见阎王吗?”西陵晔道,她那时候一心要回去帮她那圣尊师父,根本就没顾及到身后的危险。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我让我师父救回来的!”
    “是吗,你师父那么神通广大,怎么还让你现在眼睛瞎了?”
    祝一夕在凌州生活那么多年,也没有她入了玉阙宫之经的事情多,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上昆仑山,让她也跟着来到了昆仑,一定是他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他们都不曾上了昆仑山,兴许她不会离他远去,兴许他们还是一样见面就吵起来,兴许哪一天他们就在母后和祝大人的威逼之下真的成了婚,就那么热热闹闹地过一辈子了。
    “瞎得是我,又不是你,多管闲事。”祝一夕一边走,一边跟他吵了起来。
    “要不是你爹托我照顾你,你以为本太子愿意管你?”
    “我有师父照顾,用不着你管。”
    西陵晔薄唇微抿,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是啊,她自有她那圣尊师父无微不至地照顾,哪还需要他来Cao心。
    祝一夕听他没再出声,便想存心笑话他,于是得意地道,“听说,你喜欢我?”
    可是话一出口,听到西陵晔的反应,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当个哑巴。
    “是啊,怎么了?”
    原本,他是借你笑话他一番,毕竟以他的脾气肯定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真的一向跟他“不共戴天”西陵晔吗?
    祝一夕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假装没听到道,“哦,我想起来师父叫我有事?”
    说罢,她一转身就急急往回走去。
    这家伙是在冥泽被人换了魂了吗,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正常情况下她说那样嘲笑他的话,他不是该死不承认再把她贬得一文不值,这会儿他竟然那么光明正大的承认了,简直莫名其妙。
    “祝一夕,你跑什么?”西陵晔几步走到了她身后,存心不让她假装过去。
    祝一夕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师父真的找我有事,改天再见啊。”
    她说着,便准备偷溜,可是自己眼睛又眼不见,一个步子迈大了就踢到了什么,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
    西陵晔一把拉住她,祝一夕尴尬地想要抽手跑路,却被对方抓得紧紧的,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西陵晔,你抽什么风,放开。”祝一夕气恼之下,便欲拿棍子打人了,可是刚一扬起来,又被他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祝一夕,你不是想知道我喜不喜你,我回答你了,你不能装做没听见。”西陵晔道。
    “怎么的,你说句你喜欢我,难不成我就该对你负责了,莫名其妙。”她虽然先前被他震住了,可论起耍赖的功夫,她从来都是拔尖儿的。
    西陵晔咬了咬牙,忍住跟她吵架的念头,口气难得的和善,“孤没有要你负责,只是告诉你,让你知道罢了。”
    华世钧说的对,有些事不说出来,对方是不知道。
    所以,他不如大方认了。
    “现在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祝一夕没好气地问道。
    这不是在冥泽被换了魂,就是她让华世钧给他吃的药,吃太多了,把脑子给吃坏了。
    所以,这才对着她说这些胡话。
    西陵晔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追问道,“孤以前待你不好,孤跟你道歉,以前我是欺负你,但这次救你就算一笔勾消了,咱们换个方式重新开始。”
    “你这条命还是我求师父救回来的,这勾得消吗?”祝一夕反问道。
    “你不想孤死,孤都知道,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但真的很欣慰你那么担心孤的安危。”西陵晔由衷地说道。
    在她被九头鸟捉住的那一刻,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放得下这个他曾一直讨厌的矮冬瓜。
    这几****也想得明白了,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百载,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他不该再如此蹉跎光阴,任由她一天一天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不想到了将来,自己只能独自后悔,在该挽回的时候,自己却什么都没去做。
    “谁担心你了,我是不想回了金陵没法向皇后娘娘交待,再说了我的命要你救吗,谁让你傻不拉几地冲上去送死的?”祝一夕气恼地反问道,虽然她追过他几年,可这会儿他真对着自己表白了,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感情问题的处理,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没有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死,孤也一样。”西陵晔决然说道。
    祝一夕被他那一句心爱的女人气得快哭,真想跪下求求这个不正常的人,快点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哪天真忍不住再送他去见阎王。
    “太子殿下,咱们能有话好好说吗,我要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别玩了,正常点。”
    “你不信孤所说的?”西陵晔语气微沉。
    “我信你见了鬼了。”祝一夕毫不客气地哼道。
    “好。”西陵晔说着,抓着她的手指天立誓到,“我西陵晔今日对祝一夕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祝一夕气急,手不能动,直接抬脚去踹,“死卷毛,你说够了没有?”
    “祝一夕,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所说的?”西陵晔也被她给气着了,他好不容易拉下脸面说出心里话,她却全当他是在玩笑。
    不远处的亭中,无极圣尊已经静静看了许久,一向清冷从容面色此刻有些少有的冷冽,前些天她对着他说那番话,她就全当是玩笑,这会儿她这未婚夫就这么当着的他的面,对着他养育了四年的徒弟表白纠缠,早知会如此,在冥泽就不该一时心软听了她的话去救他回来。
    若他就那么死,她顶多伤心上一段时间,过去了也许就没事了,也好过现在这般被她纠缠不休。
    他转眼从亭中到了两人跟前,一把将祝一夕从西陵晔的手里拉到自己身边,冷然警告道,“西陵太子,本尊不想看到,你再纠缠我玉阙宫的弟子。”
    “圣尊,这是孤与自己未婚妻的私事,不劳圣尊过问。”西陵晔丝毫不惧于对方,针锋相对道。
    无极圣尊不想他跟祝一夕走得太久,对他的敌意也不是第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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