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望着在茶水中沉浮不定的茶叶,淡然道:“这一点本宫自然清楚,所以此事只能悄悄为之。”
    胡氏想一想,试探道:“娘娘之意,是指暗搜?”待得瑕月点头后,她拧眉道:“这样一来,倒确是能避免臣妾之前说的麻烦,可是……被允许进入寝宫的宫人并不多,且每一个都是夏晴的心腹,想要收买可是不易。”
    瑕月笑一笑,说出一句令胡氏不解的话来,“安排了那么多年的棋子,也该是时候动了。”
    接下来的几日,永琰一切安然,并没有再出现类似的症状,但有了之前那次经历,冬意他们不敢怠慢,日夜轮流照看永琰。
    至于太医,依旧在翻阅着一本本厚重的医书,然越翻他们的心就越往下沉,数日下来,太医院的藏书已是被看去了一大半,可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与之完全相同的病例;倒是抄录了几个类似的,万一永琰再发病之时,可以试着用用,但众太医对此都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永琰的病太过诡异,寻常药方,对他怕是完全不起作用。
    而在这个时候,一张纸条悄无声息的送到了知春的手中,后者看过之后,立刻将之烧毁,就连烧剩的灰烬也用脚悉数辗碎,不留半点痕迹;这张纸条,并没有在知春神色或者举止()间留下任何痕迹,她仍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份内事。
    知春负责夏晴寝宫的打扫,整个永和宫的宫人,除了她之外,便只剩下翠竹、小寿子可以入内,其余人等胆敢私自入内,一律杖责三十,并且着即发配去辛者库。
    每日黄昏时分,知春都会进寝宫打扫,这日也与往常一样,按时入内打扫,不过这一回,知春打扫的特别仔细,从上到下,每一样东西都亲手擦拭过,包括柜子还有摆在案上的花插、盆景等物里里外外。
    待得将所有东西都擦拭了个遍后,知春皱起了眉头,四下看了一圈,她走到床尾一个紫檀柜子前,这里面放着的是当年夏晴册封皇贵妃时所穿的朝服,也是整个寝宫之中,唯一不曾找过的地方。
    箱子用铜锁锁着,不过这对知春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知道夏晴习惯将钥匙放在妆匣暗格之中,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连串黄灿灿的钥匙。
    在试到第六把的时候,“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金黄色朝服还有朝冠、朝珠等物;知春小心翼翼地沿着箱壁四周摸索,在摸至箱子底子时,脸色一变,待得手伸出来时,已是多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是几颗小指大小的药丸,趁着这会儿没人,知春从中取出一粒藏在袖中,然后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夏晴扶着翠竹的手走了进来,瞧见寝宫中窗明几净,不见半点灰尘,满意地点头道:“看来本宫让你负责打扫寝殿真是没指错。”
    知春恭敬地道:“蒙主子看重,奴婢自当尽心竭力。”
    “好。”夏晴弯唇一笑道:“刚才内务府送了一些白燕来,本宫不太喜欢,都赏了你吧。还有,你说月末之时你家中的幼弟要成亲,这是喜事,正好本宫这里有一对喜字如意,这会儿已经让小寿子去取了,你出宫的时候记得带去,就当是本宫的随礼。”
    知春又惊又喜,跪下道:“娘娘如此厚赐,令奴婢如何敢当。”
    夏晴扶起她,和颜道:“除了和嘉还有阿罗之外,本宫便没有什么亲人了,对本宫而言,你与翠竹他们就如亲人一般,本宫不待你们好待谁好去。”
    这个时候,小寿子捧了一对白玉嵌红翡喜色如意进来,知春接在手中,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待得出了寝殿后,知春回到自己靠着后宫墙的屋中,随手将那对名贵的如意搁在桌上,取出藏在袖中那粒散发着淡淡药味的药丸,将其用油纸包好后,绕到床尾,手摸索着从床下取出一块红砖,在将油纸包塞进去后,方才再次用红砖塞好;这个地方极为隐蔽,除非将床搬开,所以发现不了异样。
    如此到了子时三刻后,她走到门口,这个时候四下皆已经熄了灯,只有正殿的方向,隐隐还有几盏灯亮着。
    知春俯身自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宫墙外扔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后,她便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觉。
    在宫墙的另一边,一个人影在紫禁城中四处可见的铜缸旁边蹲着身子,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快步离去,一路进到坤宁宫。
    在来到隐约透着一丝烛光的内殿外头后,他轻声唤道:“主子?主子?”
    过了一会儿,殿内光亮略盛,紧接着传来瑕月的声音,“进来吧。”
    齐宽推门走了进去,瑕月披衣坐在桌前,待齐宽关起殿门后,她道:“可是知春那边有消息?”
    齐宽点一点头,将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油纸包递给瑕月,“奴才照着主子的吩咐在永和宫外等到子时三刻,知春掷石子示意,紧接着奴才在约定之处,找到了这个东西。”
    在看到包裹在油纸包中的药丸后,瑕月道:“今晚值夜的太医是何人?”
    “是安太医。”齐宽答了一句,道:“可要奴才现在去将他请来?”
    瑕月摇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等明日一早,去请宋太医过来吧。”
    “嗻。”望着瑕月在指尖捻动的药丸,齐宽轻声道:“主子,十五阿哥之事,真是惠贵妃所为吗?”
    瑕月沉沉叹了口气,“本宫希望不是她,不过……这个希望恐怕不大。”
    夜色,在无眠之中慢慢过去,宋子华前脚刚踏进太医院,齐宽后脚便到了,瞧见他,宋子华一怔,旋即紧张地道:“可是十五阿哥又发病了?”
    其他太医也都一脸紧张地盯着齐宽,这会儿永琰的怪病,已是成了整个太医院的心病,令他们寝食难安。
    齐宽垂目道:“宋太医放心,十五阿哥暂时没事,是主子今早起来,觉得身子有所不适,所以命奴才来此请宋太医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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