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有些犹疑,和笙可是指望着它重生啊,如果我真的把它打掉……
    “难不成你真打算把它生下来?”婆婆看我不说话,有些激动,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些,“我这些天准备了一些滋养阴胎的药水,可我不知道能保你多久。最近它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怕还是会威胁到你。”
    最近我喝那些药水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了,而且那鬼胎的确长得很快,已经让我的腹部有了明显的隆起,表面上看我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孕妇了。
    婆婆见我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自己,点头道:“我没骗你吧,它真的长得很快。所以说,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打掉。”
    “打掉?”我问,“可和笙他会……”
    “你要是到时候连命都没了,还管他会不会生气?”婆婆说,“他要是没说假话,就不会和你计较。”
    “但是那样他就不能重生……”我迟疑着回答。
    奇怪,从前我是不会在乎这件事的,现在却开始担心和笙无法复活了。
    或许我的潜意识里,很想和这个少年谈一场名正言顺的恋爱?
    “他重生了有什么用?”婆婆不以为然,“他重生是为了报仇,你也不想想,就算他报仇成功了,万一东窗事发,他还不是一样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我没有再接话,陷入了沉思里。
    婆婆说,如果东窗事发,他便没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可或许,和笙复活的目的根本只是为了复仇,他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吧。
    不过,既然只是为了复仇,那么复活之后,是否也不会再和我……
    不不不,我不能想那么多!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婆婆依然皱着眉,“他复仇的心可是强得很。虽然我不提,但我看得很清楚。每次一提到村长,他的眼神就比平常要狠厉许多。就算他真的能得偿所愿,在报仇之后,说不定也会感到十分的空虚。”
    婆婆严肃地看着我,“你想想,一个心理扭曲的、为复仇而生的‘人’,当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目标之后,他会不会觉得人生是无趣的?而为了填补这种空虚,他会不会再次杀人,会不会从此以杀人为乐,会不会从身边的人开始下手,比如你?”
    我着实被婆婆的话吓到,可我却觉得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和笙他……他不会的,他虽然想要复仇,可我看得出是真心对我的,我相信他不会。
    可这种相信同他的仇恨相比,显得那么没有说服力。
    “你还别不信。”婆婆说,“老太婆我见得多了,类似的冥婚也不是没有过,最后的结局都很惨。不然我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想帮你解了这桩婚事。”
    她见我愣愣地不说话,自顾自地说道:“总之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还是劝你,不要跟他太认真了,否则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告诫早恋的女生一样,要是以前听到这种话我会嗤之以鼻,可现在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我心里再一次陷入了混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笙了。
    其实我从小被喂了尸水,本身就已经不是什么正常人了,就算将来能找到男朋友,怕是也不会长久。
    所以有时我会觉得,就这样做和笙的鬼妻好像也不错。
    不过婆婆的话,让我觉得未来异常凶险。
    虽然我不太相信和笙会害我,但我也知道自己命运注定不会顺遂。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我时寅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几乎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你们在这里说悄悄话。”
    和笙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我慌忙答道。
    还好他刚才是出去转了,否则我们聊了那么久,被偷听到的可能性太大了。
    “我在和时寅商量,到时我们要怎么走。”婆婆倒是编得自然。
    “怎么走?”和笙不解地问,“还能怎么走,不是说跟在村长他们后面吗?”
    我突然觉得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如果没有村长的加害,想必他现在也还是那个阳光的少年吧。
    “你干嘛盯着我看?”他转向我,更加不解了。
    “没事。”我微微一笑。
    “咳咳。”婆婆咳嗽了两声,我忙把视线从和笙身上移开。
    糟糕,竟然毫无察觉地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我是说你要怎么去。”婆婆接着刚才的话茬,“你白天不方便出来,不然我带个鬼瓮让你藏在里面?”
    “好啊。”和笙很快就答应了,“我也正想和你说呢,白天我的确不方便出来,太阳太大,容易伤到我。”
    “那你可得答应我,不能乱跑出来。”婆婆下着命令,“没有特殊情况,你就一直在那鬼瓮里呆着。”
    “那可不行。”和笙直摇头,“晚上我肯定要出来的。还有,万一时寅有了危险,我也是要出来的。”
    我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难得他还能想到这一点。
    婆婆又咳嗽了一声,叹道:“那好吧。但愿你不会误我的事。”
    “婆婆你这是什么话。”和笙不满地撇嘴,“我又不会害你们。”
    婆婆不置可否。
    我看得出,虽然她说相信和笙不会害我,对和笙的态度也有了改观,但骨子里似乎还是对这种结冥婚的鬼魂有点偏见。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像她说的,可能是见多了类似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吧。
    不过,这样也不是全然没好处的。要真的是这样,也就说明她之前对我的忠告,有一部分是出于担忧过度了,我还是可以对和笙抱有信心的,对吧?
    人生的希望就是对一个鬼抱有信心,我也真是活得太绝望了。
    我在心里暗暗自嘲着。
    不过,谁知道呢,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我以后会活得很好呢。
    “早点睡吧。”婆婆没有再和我们多谈,“明天还要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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