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下来以后,王超先给在座的各位相互介绍了后,然后观察了一下他的这些老同事。
    他发现朱光新没来。没来就没来吧,他那性格的人可能大家都不喜欢,免得大煞风景。
    在这些老同事里面,只有周学志十多年没见面了。王超本来想和他多聊聊,但他的注意力全在陈萍那里了,因为陈萍正在问他想不想去南昌帮他负责服务那一块?
    于是王超和高明他们打了一下招呼后,就把辛庆拉在他旁边坐下,问道:“辛庆,你现在还好吗?”
    “好啊,超哥。”辛庆笑道。
    “孩子多大?”王超问道。
    “六岁了,是个女儿。”
    王超是喜欢孩子的,就问道:“有照片吗?发个照片给我看一下。”
    接着王超跟他扯了一些家常。
    冷不丁坐在不远的高明问一句:“王总,这位是谁?
    王超笑而不语。陈萍却说道:“你想知道吗?他是王总的发小。”
    高明嘿嘿一笑说道:“陈总蒙我,王总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发小?”
    “怎么不可以,他是我的小发小,小时候我还抱他送去幼儿园呢。”王超说道。
    高明贼精的,想了想说道:“王总小时候送他去过幼儿园,一定他有个漂亮的姐姐吧?”
    王超笑道:“算你聪明,歪打正着,正确!”
    高明来劲了,说道:“那她姐姐干嘛不来?”
    “我姐姐出差了。”辛庆回答道。
    这时郭圣斯扬手对王超说道:“王总,可以开席了吗?我们还要赶回武汉呢。”
    王超说道:“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郭圣斯边洗碗筷边说道:“王总,今天你叫这么多朋友来喝酒,可不要往死整,你要想想回到湖北怎么办?”
    王超想起陈玉灌他喝酒的事笑道:“不会了,今天没有美女,不会让你醉的。”
    郭圣斯急了,说道:“那次喝酒不算,我不习惯喝老酒,有本事叫她喝‘白云边’试试。”
    毋领导这时把手一摇:“不要再说了,喝酒。”
    就这样一桌子的人开始进入了喝酒的气氛。
    趁着大家斗酒、说笑、叙旧的空隙,王超瞄了一眼辛庆发来的他女儿的照片,不禁对辛庆小声赞道:“你女儿长得很漂亮,有点你姐小时的味道。”
    辛庆笑道:“她叫毛毛头,我姐挺喜欢她的。”说完他看了一下桌面上没人注意他和王超说话,就轻声问道:“你现在和我姐怎样了?”
    王超没想到辛庆一下问的这么直接,想了想回答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辛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我姐这辈子为了我们这个家和她那个家可是辛苦了一辈子,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公司又垮了。超哥,我看了你在朋友圈发的一些东西,觉得你现在过得挺风光的,关键的时候你可要帮帮我姐?说句不该说的话,本来我姐夫应该顶起来的,可他是个老实人,帮不了我姐的。”
    辛庆的话王超真不好回答,他只能笑笑后跟辛庆碰了一下杯,说道:“有空带家里人到武汉来玩……”
    辛庆哪里知道,王超在朋友圈发的那些吃啊喝啊旅游的那些东西,很多是一种粉饰太平的唱“空城计”。王超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世人知道,他离婚以后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一切正常而已。没想到这样一弄,辛庆错把王超当做成功人士了。
    辛庆如果知道王超现在还拿了辛艺一百多万做周转,他一定会把王超打入他姐夫之流而认为王超也是个吃软饭的家伙。
    按一般人肯定在这个时候会打肿脸来充胖子,在辛庆面前信誓旦旦来一句没问题,但王超不会。
    王超虽然会玩“空城计”的把戏,但落实到具体的事他是认真的,他一不会说诳语二不会玩心计。因此又跟辛庆碰了一下杯后,挺认真的对辛庆说道:“现在生意都难做。我的近况不比你姐好多少……”
    王超说到这里,感到辛庆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这时陈萍过来给王超敬酒,他开口就说道:“王超,感谢你这次提供这么好的机会,让我认识了湖北公路这两位领导。通过这短短的两天,让我学到了一些东西。来,我敬你一杯!”
    他和王超敬完酒后,悄悄在王超耳边说道:“喂,你和你‘水货’小舅子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少谈点心,不要冷落了客人哦。”
    王超这才注意到,此时毋忘我和郭圣斯落落寡欢的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热闹……
    王超于是轻轻拍了一下辛庆的肩膀说道:“以后我们有时间多在微信里聊,我现在先陪陪客人。”
    随后王超给自己斟满一杯酒走到毋忘我面前说道:“老领导这次来江西太匆忙了,连自己老家都没有时间看看,下一次再找个机会我陪你一起去。”
    毋忘我笑道:“没什么,娘在家在,自从我母亲去世以后,我就很少回江西了。”
    王超听到毋忘我说他母亲去世了,联想到自己就说道:“领导,我母亲很多年前就走了……领导,那就为我们这两个没妈的孩子干一杯!”
    毋忘我说道:“好啊。”
    谁想毋忘我这一口喝下去,不知是喝急了还是为什么?竟然给酒呛住了。
    当他弯下腰连连咳嗽时,王超赶紧在桌上拿纸巾给毋忘我擦拭……
    好一会毋忘我才镇住咳嗽,为了掩饰窘态,他对大家说道:“我和你们王总都是没有妈的孩子,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有家,但没有家不等于没有乡愁;因此江西对我来说永远有乡愁。这次回到江西,我过得好开心,一开心我就想唱歌……”
    说到这里郭圣斯鼓掌道:“好耶——欢迎领导给他的老乡唱歌。”
    毋忘我笑道:“对,不是给你唱的,请你就出去。”
    王超笑道:“领导,别理他,你准备唱首什么歌?”
    毋忘我想了想说道:“乡愁是从母亲身上来的,我就唱一首《一壶老酒》吧。”
    “好,陆树铭的《一壶老酒》!”陈萍说道。
    只见毋忘我这回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开始思念起母亲来了:
    喝一壶老酒
    让我回回头
    回头啊望见
    妈妈的泪在流
    每一次我离家走
    妈妈送我出家门口
    每一回我离家走
    一步三回头
    ……
    毋忘我还没把这首歌曲唱完,大家就愣住了,这倒不是毋忘我唱的多好听而愣住,而是毋忘我竟然开始哽咽起来了……
    这一下大家都停止了说笑,并且不约而同的轻轻鼓掌、轻轻伴唱,直到和毋忘我共同唱完最后几句:
    喝上这壶老酒
    忠孝两难求
    喝上这壶老酒
    那是妈妈你酿得酒
    千折百回不回首
    我大步的往前走
    毋忘我把这首歌唱完以后都泣不成声了,直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后才说道:“我每次唱这首歌,都想起我的老母亲。自从我江西读完书分到湖北工作后,每年只有过春节才能和好好的陪上母亲几天……现在一晃四十多年了;等我有时间陪她了,她却走了。”
    毋忘我说这番话时,大家都若有所思的听着,因为在座的人都有过乡愁。
    唯有辛庆,一辈子呆在宜乡没有长时间出过远门,所以他的眼神是呆呆的看着……
    当酒宴结束后,王超阻止准备去买单的辛庆:“这单就让陈总买算了。还是那句话,有时间带毛毛头来武汉玩。”
    “不了,带毛毛头来玩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现在生意很难啊。”辛庆回答道。
    “笑话,我生意再难做,还不至于招呼不好你一家子吧。”
    “那当然,不过现在生意确实不好做,超哥一个人在外面,要少喝酒,保重身体最重要。”
    辛庆的话让王超感到格外温暖,心想假如这辈子是和辛艺在一起,那辛庆这个小舅子一定会是他最好的亲人之一。兴许在他的关照之下,也会成为工程机械行业里叫得响的人物,哪里会像现在,在一个事业单位混个闲职。
    辛庆见王超还很忙的样子,就说道:“超哥,现在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陪陪你朋友吧。”
    王超只好看到辛庆和大家打了招呼后,眼巴巴看到辛庆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时失落的很。
    酒席快散时,陈萍提议宜工搞销售的合个影。
    于是王超、陈萍、高明、段炼、雷鸣、周学志站成一排,让郭圣斯拿着手机照了几张。
    这次聚会,陈萍把段炼、雷鸣和周学志都招到他麾下,过几天就去南昌上班。
    后来王超问陈萍:“你当初怎么不把高明一起带到南昌去?”
    陈萍的回答是:“他太高明了……”
    王超回武汉,陈萍去南昌,这两个兄弟也就在宜乡握手分别。
    在回武汉的路上,毋忘我和郭圣斯都睡着了,但王超睡不着。他想到吃午饭前毋忘我所说的那些话,心里既充满希望又感到有些茫然。毕竟毋忘我所说的尤其是材料那块对王超来说是陌生的领域,如果生意真的那么好做,还会轮到王超吗?
    想到这王超又有点气馁,心想做一本子工程机械都混成这样,再去涉足自己不熟的行业,岂不是异想天开?
    就在王超胡思乱想的时候,辛艺的短信来了,她写道:中午和我弟在一起感觉怎么样?你觉得还像小时候可爱吗?
    可爱这个词应该是孩子的专属,岁月何尝会把可爱慷慨的赐给太现实的人。
    想到辛庆刚才的表现,王超便写道:“艺,你弟挺懂事的,他很顾着你。对了,毛毛头很像你小时候的味道。”
    王超最后又加了一句:“辛艺,假如辛庆真是我小舅子多好啊。”
    辛艺回复道:“你就是他的姐夫,把他当做你的小舅子吧。”
    王超不好怎么回答了,他只是心里自嘲道:“什么姐夫小舅子的,都是他妈的水货!”
    当赖文开的车进入中南公路局家属院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和毋忘我、郭圣斯握手分别时,毋忘我对王超说道:“小王,做什么事都要有信心,咬咬牙什么坎都能过的。”
    王超非常感激地说道:“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努力的。”
    第二天王超一上班,想到陈萍那里开始大肆招兵买马,心想自己也该有所行动,于是又在手机“招才猫”上发了一个招聘司机的信息。
    王超准备让赖文做全职业务员了。
    很快就有应聘的信息反馈,一个叫王斌的简历进入了王超的视线,于是王超通知他来面试。
    王斌家住在王超公司不远,当他敲开王超办公室的门时,王超一看,心想就是他了。
    王超四十出头的样子,长的五官端正。他自我介绍以前给机关单位开过车,在此之前还开过自卸、开过集装箱和客车,不用说,他的车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王超笑着说道:“不错,王斌王斌,你的名字就是文武之王的意思,以后你车开得好,说不定做起业务来也会有王者之气!”
    惯性使然,王超一激动,说话又往业务那靠了。
    “哎呀,王总,我是来开车的,做业务我可能不行?”
    王超见王斌说话这么实在,就笑道:“只要人不笨,会做人,做生意就不是难事。”
    王斌见王超同意他来这里上班,立即就开始打扫卫生起来。
    王超对赖文半开玩笑说道:“你刚来的时候好像主动打扫了几天卫生,后来怎么就原形毕露不打扫了?”
    王超说话一语双关,表面上是说赖文,其实也是说给王斌听的。
    赖文马上反应过来了,他赶紧去抢王斌手中的扫帚说道:“嘿嘿,领导是批评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批评的对,我这人就是做事不坚持,所以……哈哈,唉,只怪以前单位上都有阿姨来打扫卫生,就连桌上养的花,都是到花店定期来打理,所以不习惯做打扫卫生上事。”
    王超看到赖文那认真解释的样子,正想再调侃他几句,忽然郭圣斯打电话来了,他说道:“兄弟,有个公路局打电话来了,说他们有几公里路要搞再生,你去联系一下施工单位,看谁能做?”
    王超问道:“什么再生?”
    郭圣斯回答道:“我也不太懂,这样吧,我把那个公路局的联系号码告诉你,你自己问一下;如果搞得成的话,争取做个样板工程,以后你的日子就好过了,这样你也对得起老毋对你的淳淳教诲了。”
    郭圣斯说的这话没错,王超虽然对再生这两个字的意思是知道,但再生怎么做他是不清楚的。
    放心郭圣斯的电话后,王超双手揉头,开始想着找谁来做这再生的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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