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艺最近的遭遇,对王超来说是一无所知。他还以为辛艺除了对他有思念之苦,其它一切的一切都顺风顺水。
    反正王超觉得自己这边还不错,他决定乘胜追击再做几个单子让辛艺看看,你所钟意的王超并不是一个酒囊饭袋!
    车买了,就得找个司机。
    对王超来说,要找司机就要找一个既能开车又能跑业务的年轻人。
    但不幸的是,当王超把信息发出去以后,结果是重蹈以前招员工的覆辙——先后来几个试用了以后,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均不入王超的法眼。
    就在王超准备死心自己到驾校考执照时,郭圣斯打电话给他,说他有个远房亲戚在家里养猪,由于发猪瘟破产了。问王超能否帮他亲戚介绍一下,买台机械设备去搞租赁。至于买什么机械?王超说了算。
    王超当时听了甚感好笑,就对郭圣斯说,一个养猪的竟然改行去搞工程机械租赁,能行吗?但郭圣斯说,行不行也是你说了算,反正在你手上买的机械,你就要负责帮他租出去!
    这真是帮人介绍对象还要帮人生崽,如此绑架,也只有郭圣斯做得出。
    既然是郭圣斯委托的事,王超当然照办。
    于是在某一天,郭圣斯的亲戚来到了王超的写字楼。
    郭圣斯的亲戚叫赖文,小伙子长得挺阳光,身高一米八二,见到王超就是笑嘻嘻的总笑,弄得王超也跟着莫名其妙的笑嘻嘻……
    当王超问他想买什么机械时,他说你说了算。
    又是你说了算!
    于是王超说道:“你就买压路机吧,压路机使用成本低,不像装载机,今天换斗齿明天换挖斗的……”
    赖文很上道,马上说:“行,就买压路机。”
    至于买什么压路机,王超针对赖文刚涉及工程机械行业,就说道:“国产压路机很成熟了,因此不要盲目追求品牌,只要价格好,配置好,就大胆的买!”
    “那买什么牌子?”
    “河南洛阳路通的就行。”
    王超还以为接下来赖文会说可以分期付款吗?谁知他说我一次性付款多少钱?
    这下让王超一愣,心想他养猪不像破产了啊?买个压路机还付全款?得,你有钱就给个最低价吧。于是王超看在郭圣斯的面子上,一分钱不挣,给了个进价卖给赖文。
    按理说承偌介绍租赁业务给赖文,王超就没什么事了,但后面赖文提出的要求却让王超怔住了。
    赖文说道:“王总,您公司有几个业务员?”
    “孤家寡人一个,我没有业务员。”
    “这样啊,我想……”
    “你想什么?你说。”
    “我想您如果没有人帮您跑业务,我能够到您手下当业务员吗?”
    这要求对王超来说,可谓始料不及,他真没想到赖文会提出这种要求。
    没错,王超目前手下确实没有员工,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要招一个曾经养过猪的员工;这养猪的员工能做工程机械业务员吗?
    王超本来想打电话给郭圣斯问下这是什么情况?但想到一问郭圣斯肯定又是你说了算。再想人家都花全款买压路机了,可见人家想进入工程机械这圈子决心之大,于是把手中刚点的烟头一丢,说道:“行,你想什么待遇?”
    “不要工资,只要解决住就行!”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王超心中暗喜,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现在一个人住,你和我一起住行吗?”
    “和您一起住,我怕影响您生活。”
    “影不影响我清楚,你只说行不行吧?”
    “行吧。”
    “对了,你会开车吗?”
    “会!”
    王超大喜,心想赖文能不能做业务且拭目以待,但能开车就解决了燃眉之急,于是大腿一拍:“行,你过来吧。”
    后来王超又了解到,这赖文还真是不简单,他在养猪之前通过劳务公司介绍,给一家公路设计院领导开车,是一个专职司机。
    开了几年车后,由于公车改革,单位上要他买一辆五十多万的越野车给单位租赁,保养是自己的,油费是单位的,然后每个月给赖文一万二的租金。
    赖文一个小年轻哪有这么多钱?
    看着跟了他几年的赖文,领导舍不得赖文因为钱的事情离开他,就说借十万给赖文,但赖文又不想欠这个人情就以成本回收太慢婉拒了。
    就这样赖文走进了养猪的行业。
    知道了赖文的历史后,王超心想一个开过几年丰田霸道的专职司机,他的技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重要的是他以前服务的这个公路设计院虽说目前和王超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以赖文在这单位几年的工作经历来看,以后的戏份是很足的。
    至于这个戏怎么演王超目前还是云里雾里,但他隐隐感觉赖文的来到和他有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只是最后王超想道:“唉,如果赖文是一个当兵的出身就完美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红旗,有了赖文,远方还有一个鼎力支持他的辛艺,王超顿时感到眼前一片灿烂……
    于是王超开始把赖文重点培养。凡是有什么应酬,不管开不开车,都带赖文一起去。
    这天郭圣斯打电话给王超,说上次在四川开会你认识的那个毋忘我老领导还想接触一下吗?
    王超马上说道:“想啊。”
    “那好,你今天中午到汉口来吃饭吧,听他唱唱革命歌曲。”
    十多年前在五山公路局张海春局长那里就知道毋领导的大名了,直到四川开会才见到他的真人。
    王超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假如当时多追追张海春早点认识毋领导,兴许业务还会做得更好一点?可又想到做得好一点又怎么样?还不是最终归了香满路公司的蔡晴。
    在香满路公司那十多年,从现在来看王超就是一个不拿薪水的高级打工仔。
    幸好思伊还靠香满路公司的利润养着,否则王超还会更郁闷一些。
    当王超坐上赖文开的车前往郭圣斯订的酒店时,就打开了车内的音响——《红旗颂》那雄壮的旋律顷刻就弥漫着整个车厢。
    王超问道:“这音乐好听吗?”
    “好听!”
    “嘿嘿,你可能不好听都说好听吧?像你这年纪会听这种音乐?”
    “好听就是好听嘛。”赖文又是笑嘻嘻地说道。
    “你知道吗,这叫《红旗颂》,我特意下载的。以后不管谁一上我们的车,我们就要让他们先听一下《红旗颂》,然后才能听其它的歌曲。知道不。”王超也是笑嘻嘻地说道。
    “知道了。”
    “知道就好!”
    到了吃饭的地方,王超见到毋忘我和郭圣斯早已坐在那里。他俩旁边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戴着眼镜长得精瘦的男人。
    王超看到郭圣斯见到赖文时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
    菜都已经点好了,在服务员上菜时,郭圣斯指着毋忘我说道:“这老领导就不用介绍了吧?”
    王超赶紧跟毋忘我点头问候:“老领导身体好!”
    毋忘我也点头示意,然后笑道:“最近生意还好吗?”
    “还好,托领导的福。”
    这时郭圣斯又指着那精瘦的男人介绍道:“这位你认识吗?”
    王超摇头道:“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个公路局的?”
    “嘿嘿,你还真把自己当公路人了,见人就是公路,告诉你,他姓李,叫李仕进,是卖发电机组的,跟公路毛关系都没有。他是毋领导的老朋友,今天叫你来是以后看到有卖发电机组的跟他介绍一下,多少挣点酒钱。”
    郭圣斯介绍完了以后,那叫李仕进的马上站了起来和王超握手说道:“你是王总吧?好多年前我去你公司,当时你很牛逼啊,见了我打个招呼就走了,本来我是过来请你吃饭的……”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想不起来?”王超抓着头回忆道。
    “哎呀,想不到就不要想,以后你们俩多接触就行了,现在喝酒!”毋领导笑道。
    王超这时才发现,在他和在座的寒暄时,赖文已经把各位面前的餐具都用开水消毒了一下,并且正在给大家倒酒……
    果然在正规单位里的培训出来了人就是不一样,眼睛里藏事,知道尊卑、知道进退。
    就在王超暗自欣赏赖文的时候,喝酒进入高潮了,因为毋忘我领导要唱歌了。
    他满脸红光的笑道:“我现在给大家唱一首歌好吗?”
    “好——”大家鼓掌道。
    “那我唱一首什么歌呢?”
    “《映山红》!”郭圣斯喊道。
    “好,那是你要我唱的啊?那我就唱《映山红》吧,诶——这个小丫头服务员,我唱歌你走干什么?快把门关上,一起来听我来唱歌。”
    毋忘我这一喊,把服务员逗得笑了起来赶紧把包厢门关上……
    见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毋忘我咳了两声算是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声情并茂的开始唱了: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上次在四川开会去参观“云端上的路”时,在路上王超听过毋忘我唱的歌,但由于在行进的路上摇摇晃晃的王超没有听的很清楚……
    可今天不一样了,由于是在包厢里,毋忘我是给大家做“专场”表演,自然效果好多了。
    由于毋忘我唱得很投入,大家不知不觉得合着旋律的节奏开始轻轻鼓掌……轻轻伴唱,到最后大家的激情也来了,竟然一起大声合唱起来:
    ……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
    当大家把这首歌唱完以后,毋忘我又开始点将了,第一个就叫郭圣斯。
    别看郭圣斯平时喝酒风风火火的,可要他唱歌就像要他命!他扭扭捏捏半天都是不肯站起来唱首歌。
    没办法,毋忘我眼睛看到了李仕进,李仕进也看到了毋忘我注视他的目光,他知道这回躲不过了,只好站起来说道:“那我就唱一首《天堂》吧。”
    他站了起来也学着毋忘我的腔调指着服务员:“你们都不要走,一起来听我唱歌!”
    可他把嗓门一亮,那歌声是杀人的歌声,服务员迅速把门打开,一个个跑的没影了。
    好不容易等他唱完,毋忘我两手一摊对李仕进说道:“你看你搞得么事?你一唱歌,现在都没有服务员来上菜了。”
    最后毋忘我看到王超,他说道:“江西老俵,我刚才唱了一首你们江西的红歌,你会不会投桃报李唱一首我们湖北的歌啊?”
    王超马上站起来道:“有一年郭秘书长要我上台发言,我没有讲好,他就说我狗肉上不了席说了我十多年!今天他不唱歌,这狗肉不上席的‘桂冠’是不是应该给他?”
    毋忘我马上指着正在发愣的郭圣斯说道:“没错,是应该给他!”
    “那好,那我就唱一首湖北恩施民歌《六口茶》吧。”王超说道,于是他一板正经地唱起来:
    喝你一口茶呀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爹妈(噻)在家不在家
    你喝茶就喝茶呀那来这多话,我的那个爹妈(噻)已经八十八
    喝你二口茶呀问你二句话,你的那个哥嫂(噻)在家不在家
    你喝茶就喝茶呀那来这多话,我的那个哥嫂(噻)已经分了家
    喝你三口茶呀问你三句话,你的那个姐姐(噻)在家不在家
    ……
    这首歌是男女声对唱的歌曲,王超一会唱男声一会唱女声,虽说没有把原汁原味唱出来,但他唱女声时装出来的“俏”模样使全桌的人笑声连连……
    毋忘我为此非常高兴,他对郭圣斯说道:“老郭,你这狗肉上不了席的老郭,以后有机会再有这种聚会,还要把这江西老俵叫上一起闹一闹……”
    饭局接近尾声了,李仕进对毋忘我说道:“毋秘书长,我那发电机组的事你还是跟这个王总说一下。”
    王超见他指着自己,有点找不到北的问道:“你是要我卖你的发电机组?”
    “是啊,有朋友说找你就行!”
    王超问道:“哪个朋友?”
    这时郭圣斯说道:“你们业务的事我们不掺和,我只管老毋唱歌,走!散席!”
    走出酒店门口,毋忘我和郭圣斯就自己走路回去休息了。
    他们公路学会只要上半天班。
    王超问李仕进:“你住哪里?”
    “我住你不远,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我们路上再聊……”
    于是王超叫赖文把车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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