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白日打电话王超统统不接,反正白日不老老实实把钱送过来王超是不会接电话的。
    但过了两三天后,白日不打电话了,货款也没见送过来,王超就沉不住气了,只好打电话给蔡强,问白日是否在门面上班?
    蔡强回答道:“几天都没见他人影了,不信你过来看,你经常过来看。”
    王超又问道:“那你知道他跑哪里了吗?”
    蔡强不耐烦了:“他跑哪里我怎么知道,对了,你要找他打他电话不行吗,老问我做什么。”
    “你是法人代表,我不问你问谁。”
    “你少来,什么法人代表,挂个名而已,什么事情还不是姓白的或我妹妹说了算。”
    “哦,你是这样想啊,那如果我告诉你,白日欠了厂家三十多万块钱,如果不还,厂家就会把你这法人代表抓起来怎么办?”
    蔡强吓了一跳,说道:“我又没拿一分钱,抓我干什么?”
    “不抓你抓谁,抓的就是你这当法人代表的老板。”
    “我又不想当老板!是我家那个臭婆娘要我当的,看我回家怎么收拾她!”
    王超听着蔡强骂骂咧咧的暗自好笑。
    放下蔡强的电话后,王超想想还是来到白日的门面看个究竟。
    白日果然没在门面,只有一个文员和刘小芳坐在吧台后面。
    王超两眼睃巡了整个营业场所后坐在白日的大班椅上,对跟着后面的石磊问道:“白日没来上班吗?”
    “没来。”石磊回答道。
    王超又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王超愤然道。
    “王总……你……你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面对石磊的问话,王超不好说什么?但一旁的蔡强却扯起嗓门叫道:“找他要钱!他差我三十多万!”
    石磊心中一愣,问道:“怎么回事?”
    王超对蔡强使了一下眼色,意思叫他不要乱插嘴:“他不来上班没和你说什么吗?”
    石磊犹豫了一下说道:“反正这几天他心情很不好,对了,我好像听他说了一句‘大不了我不干了’这句话,王总,他不干了我怎么办?”
    “有意思,他不干了你担心什么?你靠技术吃饭的难道还要靠他养?”
    “我……我……”
    “我什么,你有话就说啊!”
    石磊看了看王超,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在我这里拿了五万块钱,说是交保证金给你。”
    “什么,他给我的五万块钱是你垫的?”
    王超这下紧张了,敢情这小子玩得是空手套白狼,如果按他这玩法,那三十多万的货款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王超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公司门外打电话给郝博士,把白日的情况跟他说了以后,要他赶快写诉状,向法院起诉白日非法侵占罪!
    然后又走回来对两个刘小芳说道:“如果白日回来了,尽快告诉我!”
    石磊看到王超一进一出的觉得事情肯定很严重,就跟着王超走进白日的办公室说道:“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叫他回来?”
    王超说道:“你打吧。”
    谁知石磊一连打几个电话,白日也是不接。
    王超见状摇手道:“别打了,我问你,你和白日以前很熟吗?”
    “以前在一个公司干过,一般般。”
    “一般般,敢拿钱给他?”
    石磊说道:“我拿钱给他还不是冲着你……”
    “什么,你拿钱给他是冲着我,这是什么话?”
    “说实在的,要我拿钱给他我是不会的,只是上次我很他一起见到你后,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才给他的。王总,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所以我放心把钱给了他,因为我也想当老板分红啊。”
    王超听了说道:“这下可好,我们都上他的当了。”
    “王总,那下一步怎么办?我的钱……”
    “石师傅,你别急,急也没用,我会慢慢处理的。”王超宽慰道。
    这时文员走进来说道:“石师傅,刚才白经理发短信给我,说你打他电话有什么事?还问你和谁在一起?”
    王超听了咯噔一下,觉得事情复杂了,这白日看样子是想躲着他了,于是问那文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晶。”
    “哦,张晶,你回个短信给他,就说我和石师傅在一起,等他回来一起开会。”
    张晶回答:“好的。”
    这时郝博士电话来了。王超赶紧拿着电话走出门面问道:“诉状就写好了?”
    “这下麻烦了,我刚才打了电话给法院一个朋友,把你这事跟他说了以后,他说这官司没法打?”
    “为什么没法打?”
    “他说这种性质好像谈不上非法侵占,属于公司内部管理问题?”
    “这这这……这可是你帮我写的合作协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超懵了,他只差说出你这法律博士是怎么考出来的。
    郝博士却继续说道:“你不要急,我再想想办法……”
    王超没心情听他说再想想办法,心想法院的人都这样说了,应该基本没戏了,于是把电话一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吧嗒吧嗒的猛吸起来。
    这个郝博士害死人,当王超问他时,他言之凿凿地说白日犯的是可以坐牢的非法侵占罪,所以王超对白日才强硬起来——电话一概不接!早知今天这个局面,王超脾气再大,也不会拒白日于千里之外啊。
    现在的时代可是黄世仁怕杨白劳的时代,看在货款的份上,尽管说硬话是王超的强项,但他也不会和白日硬着来的。
    愁肠百结的王超连抽了三根烟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时张晶进来说道:“白经理回短信了。”
    王超赶紧问道:“回了,他说什么?”
    “他说开什么会?”
    “你就对他说,商量一下发机子的事。”说完,王超又回到了白日的办公室。
    王超刚坐下,张晶就进来说道:“王总,他回短信了,说马上回来!”
    王超一听,马上把拿张报纸蒙头睡的蔡强叫醒,对他说道:“快,快去把你妹妹接过来!”
    王超知道,以他的脾气是不适合和白日谈判的,只有叫蔡晴来对付他?
    谁知王超又想错了!
    白日是先到的,他一见王超坐着他的大班椅子上,肩一耸,径自在王超对面的长沙发坐下。
    他刚一坐下,就先开口说道:“王总,可以开始了吗?”
    王超回答道:“等等,蔡晴马上过来。”
    “老板娘也过来?”
    “是的,她来对一下账。”
    “对账?不是商量发样机的事情。”
    “白经理,看样子请你过来要说发样机你才会出现?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白日,我们做事要凭个良心,现在你把厂家的车卖了,把钱给厂家是天经地义的吧。”王超说道。
    白日对王超以这种方式骗他过来有点恼羞成怒了,但他忍住了,因为他看到石磊正倚在门框那正冷冷的注视着他……于是他说道:“我没说不给钱,我只是说他们厂家要按协议供货给我,他们不按协议供货给我,我凭什么给钱他们?”
    “白经理,我看协议上没有写明厂家如果不按时发货代理商就有权拒付货款啊?”
    说这话的是蔡晴,她刚刚随蔡强赶到。
    “嫂子,你心太善了,这厂家给的代理协议,都是他们事先做好的,那是霸王条款、霸王协议,不要理他们!”白日说道。
    “霸王条款,全国的代理商都没有你聪明,白日,请不要强词夺理,好不好。”蔡晴说道。
    “这我不管,反正不发机我就不给钱!”
    面对白日一脸的无赖,王超打人的心都有了,但他忍着,继续听蔡晴做他的思想工作。
    “你不管?那人家就会法庭上见,到时我们会输官司的。”
    “打官司谁怕,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
    这时蔡强听不下去了,他骂道:“你个锤子想找死!”冲上来就想揍白日,却被蔡晴喝住了。
    白日见蔡晴喝住蔡强,知道王超他们是不敢动手打人的,就冲着蔡强说道:“你个外码头的还想到武汉斗狠,行不行我叫个班子过来把你这店拆了?告诉你,我给你打,一拳十万,你打得起吗?”
    王超听到前面那几句话是想动手了的,但听到后面那句一拳顶十万他就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碰到这种无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王超不知道是自己眼瞎还是白日演戏高明,初次见他时,王超根本没有看出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主啊。
    一向在王超面前伶牙俐齿的蔡晴,此刻在白日面前似乎占不了上风,这倒不是蔡晴临场发挥不行,而是白日胡搅蛮缠、东拉西扯的不按常理出牌才让蔡晴束手无策!
    最后王超忍不住了,他对白日说道:“以你目前这个情况,我们没有合作的基础了,我们终止合同吧?”
    “终止就终止啊。”白日眼看天花板无所谓回答道。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对账!”
    于是蔡晴就和白日开始对账。
    幸好白日承包时间不长,销售的东西也比较单一,所以很快就把账对好了。但对出来的结果却令王超和蔡晴大吃一惊,因为呈现出来的数字是亏损!
    王超对白日说道:“门面的房租都还是我们负责的,你怎么还会亏损?”
    “你看发票啊,这不有发票吗?”白日指着桌上一堆发票说道。
    王超随便抽出几张看了一下,这不看还好,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超拿出一张写有买办公桌椅、价值一万六的收据问道:“你买的什么高档办公桌椅,要这么贵?还有这收据也不能能做账的。”
    至于餐费发票就更多,动辄就几百上千,王超问道:“你的客户大都是私人客户,只要把价钱谈好了,客户会请你吃饭的,你怎么搞出这么多餐票来?”
    白日回答道:“这你就不要问我了,你问你的大舅哥吧,是他拉我去喝酒的。人家是法人代表,我一个打工的敢不听。”
    蔡强急了:“你小子每次不是说你私人掏腰包请我喝酒吗?”
    “你长得像花呀?我私人掏腰包请你吃,呵呵,不过说私人请也说得过去,毕竟我是承包人。”
    王超斜看了一眼蔡强,摇了摇头,又拿起一张说明,上面写着在汉口浪淘沙洗浴中心付四个小姐的小费,每人八百,合计三千二。
    王超气愤极了,他说打道:“你也太狂了,玩个小姐鸡婆还要我承担十分之三的买单!”
    话一说出口,王超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有过欢场经历的蔡晴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但白日面对王超的质问,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说道:“找小姐鸡婆怎么了?客户要来祝贺我的生日,搞完了客户又要洗澡,我能不去。对了,洗澡蔡强也去了,他可以证明我没有虚报。”
    王超这下气得不行,就准备问蔡强怎么回事?可抬头一看,哪有蔡强的影子了。于是冲着蔡晴来一句:“我真是服了,你有一个这么好的二哥。”
    蔡晴反讥道:“我只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时白日说道:“王总,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你账没搞清你就想走?”
    “我怎么不能走,你总不会把我关了起来吧?反正钱都通过发票说明了,你们也不要再问我要钱了!”
    “不问你要钱?好,算我倒霉,亏损的我认了,但你身上三十多万不交出来吗?还有,你借石磊五万块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白日摆出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说道:“哎呦喂,王总,不好意思,我不想着公司亏损了吗,就把那三十多万买了三一的股票,谁想一买就套进去了……”
    王超气愤地说道:“买股票了?你敢拿货款去买股票!你——”
    蔡晴问道:“那股票现在跌了多少?如果跌得不到,割肉出来吧。”
    “割肉就没必要了,三一那么好的股票,再等等,说不定发财的那一天就要来到了。”白日说完走至门边,拍了拍石磊肩膀说道:“兄弟,我借你钱的事你也给老板汇报了?哈哈……”
    随着一阵哈哈,白日根本没有把王超、蔡晴、蔡强、石磊等放在眼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了。
    蔡晴问道:“王超,就这样让他走了。”
    蔡强来一句:“要不叫张光头去修理他……”
    “你不要说了,看我回去怎么跟妈说。”蔡晴说道。
    王超喃喃道:“我问一下王克明再说。”
    “还找他?我觉得你在武汉离开了王克明就好像活不成似的。几年前他帮你找个刁大师傅,害你命都差点没了。这次他又帮你找个郝博士——这不,麻烦又来了。”蔡晴埋怨道。
    是啊,麻烦又来了。人世间不就是一个麻烦连着一个麻烦才成了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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