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斯建议王超另外组建一个公司并愿意鼎力相助,但又声明不在其中渔利,这让王超着实感动。
    如果郭圣斯愿从中获利,王超反而会本着不要断人家财路的思想,硬着头皮都要去组建一家新的公司,但既然他没有这个想法,再开公司那就多此一举了。因为对王超来说,香满路公司足矣,至于郭圣斯所担忧的那些,杞人忧天而已。
    次日王超一早来到办公室,想着要立即启动郭圣斯吩咐招标的事,就准备打电话给李光辉要他早点过来商量一下。
    当王超准备拨电话时,邹卫军走来递给王超一封信并说道:“这是李光辉给你的。”说完神色抑郁地走了。
    王超拆开信来掉下一张电话卡,王超捡起来再把信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超哥,原谅我不辞而别,因为我知道,当面向你辞行是走不成的。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我将永远记住你这个大哥。
    设备租赁投的钱您退回给我就行,如果亏了在里面扣除,挣了也就算了,算我借给你周转一下。再次感谢您。另:中南铁路局要一批铁路振捣镐,你可找德国威克的李楠联系,电话号码我会发在你手机上。再见,小弟李光辉。”
    王超一下子颓然坐在凳子上,他好伤心,在公司呈现一片大好形势下,李光辉却走了,走的时候竟然连照面都不打,看样子真的是铁了心要走的啊。
    心情郁闷的王超坐在凳子上好一回后,看到蔡晴走过来,就把李光辉的信递给蔡晴看。
    蔡晴晃了一眼后说道:“走就走了呗,给我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你们对他那种态度,人家会走?”王超瞪着眼说道。
    “你瞪我干什么?他是你管的人,他走了关我什么事?我对他什么态度了?难道要我把他当祖宗供吗?”
    王超气得一下不知怎么反驳,他是个不善于争口舌之快的人,尤其面对不讲理的人他更是会有理讲不出,唯一的本事就是会生闷气。
    蔡晴见王超不吭声,就更来劲了,她说道:“说实在的,他来我们公司这么些年,公司包他住包他吃,也没看他做几件大单子,做的一些单子还是你给的信息。就这样,买设备租赁我们还不挣他的钱,按进价让他入股做了老板,他到哪里能找我们这样的公司?真是不识抬举!”
    “什么叫不识抬举?你们的抬举就是拿着衣架骂他吗?”
    “哎呦哎呦,二嫂的事也扯到我身上来了。亏你还是个男人,这点小事还记的,想不到你王超还会记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你——”
    “我什么了?你少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的,我蔡晴在公司里一天到晚忙得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到家里还要服侍你们一大一小的;人家的女人不是逛服装店就是到美容中心,你有本事也让我享受一下啊?我知道,我干什么事你都不满意,因为我不是那个什么辛艺啊?”
    “妈,谁是辛艺啊?”不知什么时候,女儿王思伊来到公司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乱插嘴!你怎么还不去上学?”蔡晴说道。
    “今天是星期天!”王思伊说完气嘟嘟的就走了。
    看到七岁的女儿走去的背影,王超长叹一口气,从蔡晴手中拿过李光辉的信说道:“我只知道人家为了我们公司挨了打,就冲这,我们就亏欠人家!”
    “挨打又怎么了?你们不是和打过你们的的那个什么光头成了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唱歌吗?怎么了?天天喝酒唱歌就不记得挨打了,现在就记得找我出气啊……”
    这都那跟那了,再吵下去,王超都会整晕了。
    再说什么时候天天喝酒,喝酒是有几回,但唱歌……唱歌……好像是唱过一回吧?
    王超不但晕了,还乱了。
    蔡晴自然又打赢了嘴仗一次,于是哼了一声后就走了。
    蔡晴一走,王超又看着手上李光辉留下的电话卡,心想当时把这电话卡给李光辉,根本没想到他有会走的那一天,所以就把他石家庄的电话给删除了,不然的话,王超会打电话给他做最后一次努力的。
    本来从昨晚见到郭圣斯开始王超的心情就一直好好的,没想到现在让李光辉一走、再加上和蔡晴一吵,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王超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来,一连几根,把个办公室抽的乌烟瘴气的,以致进来搞卫生的刘小芳呛得咳嗽不止。
    刘小芳边抹茶几边说道:“超哥,吸烟有害健康,你不能少抽几根吗?”
    王超无精打采地说道:“现在只有烟才是我的好朋友啊。”
    刘小芳见王超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打扫完了以后就准备出去,当她走至门口时,又被王超叫住:“小芳,你拿笔和纸来,记几个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再打电话给他们,就说我这里要采购一批设备,请他们把资料和报价单送来。”
    李光辉如果不走,王超只要一说,李光辉就会心领神会去做的,而现在,王超又要亲力亲为了。
    按郭圣斯的要求,每个产品要三个以上的厂家报价,这活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主要是因为香满路公司本身是一家代理商,而现在要以一个招标代理机构的身份去做,多少有点师出无名的味道。
    每个厂家在一个省一般只有一个代理商,就好像压路机,科泰重工在湖北只授权香满路公司,徐工只授权威特公司、洛建只授权鄂路公司一样。
    由于香满路公司和公路系统有良好的关系,所以它在路面设备尤其压路机这一块,掌握的品牌资源还是挺多的,因而写三个品牌的报价单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其它的一些设备,香满路公司只做了一个品牌,有的甚至一个品牌都没做到——不是没做到,是没找到。
    找个品牌王超倒不难,多问几个朋友还是找得到的。买东西嘛,只要把信息发送出去,哪个厂家不会趋之若鹜?王超难就难在同一个产品要找三个品牌,然后在这三个品牌里挑选一家。
    这样问题就来了,就像前面所说,王超的香满路公司毕竟不是一家招标代理的中间机构,要把他所需要的厂家拢到一起参加他组织的采购活动,说起来是笑话,但笑话之余却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可一旦得罪人,这事就扯大了,因为那就会惹下戏弄同行或厂家的骂名,那以后,王超如何在江湖上混呢?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表面上风光,其实是步险棋,一着不慎,王超一世英名就此终结!
    最后王超是这样操作的。
    首先,在湖北有代理的不找,就是找了人家也许不会理你这香满路小公司,即使人家理你,代理商从中已先挣了一笔,到王超手上的利润就没有多少了。还有就算做了,服务又不归香满路公司,那就会出现卖财又卖路的后果,这可是王超最忌惮的事情。
    但不找有代理的品牌又如何能在同一个产品找三家品牌来参与呢?这才是令王超头痛的地方——香满路公司又不能在媒体上广而告之本单位要进行招标活动。
    其实,让王超真正的头痛还不是在这里,以王超的圈子,一个产品找三个品牌来参与并不难,难就难在能叫过来的肯定都是面子上过得去的朋友。你把三家朋友叫来了,你定哪一家?事先你如果说三家选一家,谁陪你玩?你如果不说,采购结果一出现,那不得罪没“中标”的朋友,这就是王超头痛的地方,因为一旦这样做,按前面所说,王超的一世英名就没了。
    想到这些,王超不禁心里“骂着”郭圣斯,你这个死郭总,为了打麻將生意也不做,害我做这些得罪人的事。
    就在王超愁眉不展的时候,刘小芳根据王超的安排把电话都打出去了,并且开始收到信息反馈——那些个厂家的主任们都立马表示我马上过来。
    这下可好,一个小时过后开始,王超的办公室开始门庭若市了,只听王总、超哥的招呼声此起彼伏,把个王超弄得应接不暇的晕头转向。
    也许是李光辉的辞职让王超分了心?抑或是王超初次办这事没有经验?王超叫厂家来应该是一个一个的预约这样才不会出现乱哄哄的局面,但现在王超后悔也晚了,只好硬着头皮接待这些厂家朋友。
    但往下怎么说呢?王超看到一双双一如以前自己参加招标时看向评委的那种殷切目光,深有同感他们此时的心情,进而想到长痛不如短痛,藏着掖着还不如开诚布公把话挑明了说!于是王超咳嗽了一下说道:“承蒙大家看得起,大家都过来把资料和报价单送来了。实不相瞒,这次采购是一个朋友委托我来做的,但他们要求是按议标那种方法来操办,只给我提了两点要求,价格便宜一点,服务好一点。”
    王超话音刚落,一个龙工装载机的代表就对成工装载机的代表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刚才我看到你进来,我还想着这么回事呢?”
    另一个卖小设备的代表说道:“王总,你一个一个的叫来该多好,这样你也好谈,我们也不会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王超说道:“我一个个的谈是好,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会说假话忽悠你们,是吧。”
    另一个卖沥青拌合楼的代表说道:“主动权都在你这里,你虚报两个单位不就行了。”
    王超回答道:“朋友安排我做的事,我自然要认认真真的做,要对得起朋友的信任。”
    龙工装载机的代表不禁夸道:“王总真是个实在人,这做生意嘛,哪能单单都能做到,既然来了,我配合就是了。王总,这是我的资料和报价单,你看行不?”
    其他的厂家代表见龙工这样表态,也就没再说什么,一个个把资料和报价单递给了王超。
    王超把他们交来的东西收好以后说道:“再次感谢大家,还是那句话,我做事会对得起朋友的信任,我会按议标程序走,满了三家单位的我会再次询问报价,然后凭着自己的良心决定购买那家的设备。”
    这时成工的代表笑着问道:“锤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自己代理的设备肯定会优先考虑吧?”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王超想了一下后说道:“按理说我自己代理的产品不能参与,但我如果这样做,又对不起给我授权的厂家,但我话也只能说到这里,越是这种情况我越要约束自己,哪怕是自己代理的产品,也要和你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总之一句话,我会站在用户的角度上去购买。”
    王超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大家能想到的也只能是听其言观其行了。
    后来的结果也是按王超所承诺的那样,在这次采购活动中,王超只卖了一台自己代理的产品——科泰压路机,其它代理的产品都给别的品牌做掉了。
    就以装载机为例,陈萍一听说王超这里组织采购活动,就力荐刚被沃得收购的宜工装载机。
    陈萍说道:“王超,这还有什么想的,于情于理你都要卖沃得的。不然的话,你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
    王超笑道:“可它现在不叫宜工了啊。”
    “你王八蛋少来,它不是宜工的了,可我现在负责沃得装载机的销售,你敢不给我面子?”
    陈萍的面子当然要给,但为了慎重起见,王超还是打电话给郭圣斯请示一下。
    尽管郭圣斯给王超授了权,但定下那个品牌王超还是会主动向郭圣斯汇报的。
    “你认为定哪个品牌好?”郭圣斯问道。
    王超回答道:“从价格来说,沃得便宜一点,龙工贵一点,成工最贵。”
    “品牌呢?”
    “当然是龙工。”
    “这沃得是不是收购宜工的那家?”
    “是的。”
    “你想定宜工的。”
    “嗯。”
    王超嗯了以后,满以为郭圣斯会跟其它品牌一样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你做吧”,可这回他却叹了口气说道:“你呀,真是个老实人,给你个‘官’做都不会做,还问东问西的,我让你搞就是让你多挣点钱,自己落个清闲。现在你既然问到我了,那我就管一管吧。这沃得肯定不能和龙工比,听你刚才的报价龙工又贵不了多少,我想就定龙工的吧。因为下面公路局的也有这个意思。”
    一锤定音,龙工就这样定下来了。
    只是这样一来,与王超预期的利润相去甚远,以致后来蔡晴为这事埋汰了王超好多天。
    当然还少不了陈萍的臭骂——妈的,你王超什么玩意!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超这样一折腾,立即在行业上声名鹊起,大家都知道湖北有个王超,公路局采购设备都由他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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