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在这个城市都还未苏醒时,我跟angel就已经坐上叫来的出租车。
    临走的时候,我把别墅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环顾了偌大的房子一眼。
    哪怕我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我人生当中最绚烂多彩的那段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
    那个时候啊,是我用多少金钱财富都不愿意换的。
    “妈妈。”angel扯了一下我的手,还揉了揉眼睛,像是没睡醒。
    我对她笑笑,拿着行李箱,走出去,关上了门。
    ……
    南城汽车站。
    这么早赶车的人并不多,我来到窗口,售票员问我去哪。
    我顿了顿,接着没什么犹豫地回答:“去扬城。”
    ……
    三个月后。
    今年的农历春节来的很早,一月的中旬刚过去,街上就开始慢慢多了年味儿。
    我牵着angel的手,慢慢走在镇上的石桥上。
    这个天儿空气很是湿冷,跟北方的冷躁不同,总感觉骨子里都有凉气。
    我给angel“全副武装”起来,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眨啊眨的,我的脖子上也围着厚重的围巾,挡住了半张脸。
    “很快就到家了,angel再忍忍哦。”我呵着白气给angel打气。
    angel看上去则是淡定的很:“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早就不怕冷了。”
    真是,这小丫头,自从上次说长大了要保护我,现在动不动就把长大了这句话放在嘴边上,跟个小大人似的。
    平日里跟小朋友玩也是这样,别人都蹦蹦跳跳的到处捣蛋,她基本上不参与,更多时候,她给出主意。
    小孩子们那些调皮捣蛋的主意啊,大多数都是她出的,偏偏还长得一副粉雕玉琢、单纯无害的模样,谁都愿意跟她玩。
    我看到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无奈,私下里说了她不少回,可是这就像是人天生的性子,改不了的。
    像那个人的样子,也是改不了的。
    回到家,我立马把空调打开,电热器也是,这边没有暖气,整个冬天特别难熬,我得时刻注意着不让angel着凉感冒。
    趁着屋子还没热乎起来,我对angel说:“我们去做菜好不好?”
    angel痛快地点点头:“好啊,我帮妈妈择菜。”
    小丫头在一边坐着择菜叶的时候,我边准备食材边随口问她:“今天在何阿姨家都做什么了?”
    何阿姨是镇长小学的老师,每逢放假,那边总是很多小孩子聚集,angel也喜欢到那里去玩。
    angel一五一十地跟我抖落:“何阿姨教我们画画,让画一家三口。我画了跟妈妈的图片,阿姨夸我画的特别好,还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
    我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应道:“是吗……angel最棒了。”
    相比较起来,我这个妈妈真是太差劲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照例把angel搂在怀里睡,被子不太暖和,我就把她的手脚都捂住,还给她搓着小腿。
    “过几天就要过年了,angel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妈妈帮你准备。”
    angel眼睛发亮,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告诉我:“如果爸爸能在就好了,可是他不能来也没办法。那妈妈,我想吃一块巧克力蛋糕……不对,不是一块,是两块,可以吗?”
    我心里又酸又觉得好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绕了这么多弯子,你就是想吃巧克力蛋糕,对不对?”
    angel嘻嘻笑了两声,钻进我的怀里。
    大年三十这一天,我早早地去到菜市场买了好多食材。
    angel今天又去何阿姨家了,说是何阿姨会发红包,小朋友们都在那里等着呢。
    大过年的就图个热闹,我也没拦她,只是告诉她,下午我会去接她回家。
    一路走过潮湿的小胡同,又经过了石桥,终于到家门口了,我猛地一顿住,突然想起来,答应给angel的巧克力蛋糕还没买。
    离这里两条街的地方有个蛋糕店,我想了想,决定去一趟。
    只是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石路上实在是滑,我一个不留神,就给摔了一跤,生生坐在了地上。
    我顿时觉得尾椎骨都开始疼,缓了一阵,我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散落的东西。
    买的一颗圆白菜落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我把其他的都收好之后,打算瘸着脚过去捡起来。
    只是在我走过去之前,一双男士皮鞋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帘。
    再往上,是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大衣,浅灰色的毛衣,再然后,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这样一个气质清贵的男人,手里如果多了一颗圆白菜,那景象着实有些形容不出来。
    起码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当事人浑不在意,他走到我面前,将菜放回到购物袋里,然后接过我手里所有的东西,稀松平常地问了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语气熟稔的,像是我们昨天才见过一样。
    还有那话里浅浅的无奈和包容,像是下班回家的丈夫,偶遇到了毛手毛脚摔了一跤的妻子。
    可这不对啊,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眼前的人却没去管我的惊诧和怔愣,自顾自地开始朝我身后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微微的僵硬。
    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渴,抿抿嘴唇之后,我才终于问了句:“你怎么会来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没回头,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略有些低哑的嗓音便传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第二次……
    “你想走,我不强留,可是以后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我的心开始跳的厉害,咚,咚,咚,像是不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扰得人大脑反应的都有些迟缓。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也更觉得荒唐:“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你……”
    “讲道理?”他像是低笑了声,“老婆孩子都要跑了,这个时候还要讲什么道理。”
    “谁是你老婆孩子……”明明我该是最有底气的那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虚。
    不远处又传来鞭炮声,而眼前的男人又抬起了步子,像是要走。
    “等等!”我又喊了他一声。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还想跟我吵架?”
    我闷了口气:“我不想跟你吵架。”
    “那你……”
    我撇开头,有些气闷地吐了几口:“angel说要吃巧克力蛋糕,我还没买到呢,还不能回去。”
    我的意思是我还不能回去,可眼前这人不知道听到哪里去了,竟然含着笑意对我说:“好,那我们一块去买,买完了再回家。”
    我瞪他:“谁要跟你回家?你回你自己的家。”
    “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我:“……陆敬修,你的脸皮能不能再厚点?”
    你以前的高冷呢?拒人千里呢?对所有事都不屑一顾的那气质呢?
    我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眼前的男人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还出言催我:“快走吧,站在这还有点冷。”
    我哼了声,同时迈开步子:“穿的这么少,不冷才怪。不要以为南方比北方暖和,这里的空气才湿冷呢,不生冻疮就算好的……”
    我不知道嘟嘟囔囔说了多少,就跟平时对angel说教一样,奇怪的是,这么些啰嗦又没营养的话,某个人听到了,竟然没觉得不耐烦。
    在我噤声的时候,他还似是挺高兴地说道:“好,那以后到了冬天,你提醒我。”
    我:“……我才不提醒你,你爱找谁提醒找谁提醒。”
    “清辞。”他突然整了整声叫我。
    我又哼了声,没应他。
    他也不在意我的回答,就继续自己往下说:“南城的事情我已经都处理好了,公司有人打理,不需要我再费心。以后你到哪,我就到哪,这句话是真的。本来六年前我就应该这样做,很抱歉,迟了这么久,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一切都还来得及吗?
    能来得及吗?
    我缓缓停住步子,在大脑做出指示之前,身体已经面对向身边的人。
    我看着他,问他:“你家的公司,你真的不管了?”
    “嗯。”
    “值得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告诉过你,但可以再说第二遍。值得,再没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你跟秦颂学的这么油嘴滑舌吧。”
    “一点点。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要是你还不答应,我可以……”
    “……你可以怎么样?”
    “所以,你答应了吗?”
    他笑意浅浅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见到时。
    周围纷纷扰扰,万千人形。
    他望过来的那一眼,我相接的那一眼。
    除了彼此,整个世界再无喧嚣,再无退路。
    ——正文完——
    【《我以新婚辞深情》正文到此结束,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后续会有陆敬修番外、男女主番外,9月27号继续更新。另外可以关注作者微博“章小倪儿”获取文章讯息,还有微信公众号“章小倪”——届时会有小番送上。再次感谢大家,希望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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