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打了麻药,但高素质的身体抗药性强到惊人,此时意识还很清醒。
    闻之鸷说:“请帮我刻上两个字。”
    就像昨晚时恬喊他那个称呼,情侣之间,应该有互相认可印记。
    闻之鸷想在自己身体留下时恬的印记。
    医生愣了愣,随后答应,去了摩刻仪器旁。
    负责协助的女护士快晕倒了,低声喊:“刻另一半名字诶!!!这是什么终极浪漫?!!!”
    “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连刻板的医生,此刻也笑了笑。
    他在防控区做了十几年的抑制环手术,手里经过的,都是傲慢残酷、罪不可赦的罪犯。
    但这个年轻的alpha却不一样。
    比起践踏法律规则、争强好胜、满足虐杀欲望,年轻的alpha在抑制环上刻下了爱人的名字,证明他难能可贵地懂得强权者的责任。
    强大,不是为了虐杀,而是为了保护。
    *
    闻之鸷醒来时,感觉后颈皮肤底下仿佛窝着一团冰,他指尖抚摸过去,伤口被绷带和纱布细细包扎,微微凸起,除此之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闻之鸷垂着眼皮,扫了眼门口进来的护士,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热水。
    “颈部有痛感吗?”
    照顾刚做完抑制环手术的alpha是一件危险的事,所以护士隔他隔的有点儿远。
    “没事儿。”闻之鸷应了声,想起什么,扒开抽屉翻出了手机。
    一排排鲜红的未接来电。
    往下数,大概有十几条。
    最近的就在十五分钟前。
    全来自时恬。
    准备打回去,应慕怀的电话先来了。
    闻之鸷一醒来,护士立刻告知了他,所以他跟着打来电话,问身体怎么样。
    应慕怀平时冷淡,但对崽崽的关心几乎无微不至,大概聊了十几分钟才挂电话。
    再看手机,又多了两条时恬的未接来电。
    闻之鸷打过去,对面直接秒接。
    “闻哥?”
    时恬略有点儿急促的声音,手术动了几小时,他又昏睡过去,联系不上自然很紧张。
    闻之鸷嗯了声:“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时恬安静下来了。
    他现在缩在教学楼的角落,校服袖口藏着手机,偷偷摸摸打电话,被冷风吹的直吸鼻涕。
    闻之鸷听了会儿,看手机:“哭什么?”
    “……”
    时恬蹲着,很有异议:“我没哭啊。”
    闻之鸷尾调上扬,逗他似的,应了声:“哦,没哭。”
    时恬不想跟他计较这个,问起别的:“戴上了吗?”
    “戴上了。”
    “疼不疼?”
    “我说疼,你能给我吹吹?”
    闻言,时恬就嘟着嘴,朝手机“呼呼”吹了几口:“这不就给你吹了?”
    “……”没想到他真有这一茬,闻之鸷舔了舔唇,说,“还疼。”
    时恬弯了弯嘴角,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听到闻之鸷的声音。
    “你叫老公,我就不疼。”
    “……”
    前天晚上的事跟着涌上了心头,时恬看了会儿手机,闷头闷脑说:“手机没油,挂了。”
    但是,闻之鸷耳边持续响着吸鼻子的声音。
    时恬没挂电话。
    冷不丁,闻之鸷开口:“看过《红楼梦》?”
    时恬:“啊?”
    闻之鸷:“贾宝玉挨打,叫着姐姐妹妹,就不疼了。”
    时恬:“……”
    反正是刚醒过来,闻之鸷精神挺足,说话有一搭没一搭:“你还没叫过我老公。”
    时恬本来闷着,抬头,辩解着说:“我叫了。”
    “你没有。”
    时恬有点儿着急:“我叫了。”
    闻之鸷换了腔调:“那你怎么叫的?”
    “就——”
    刚想说话那一瞬间,时恬明白过来,闭了嘴,指尖在水泥缝儿里抠了两下说:“对,我没叫过。”
    “……”
    这下,换闻之鸷快气笑了,隔着手机时恬都能感觉到他耐性变低的气压,眼角眯窄时淬得散漫的视线。
    以及,低沉下来的声线,撩人的要命。
    “宝贝儿甜甜。”
    时恬后背起了层栗,瞪圆了眼角,看向手机:“干什么?”
    “肉麻?”
    时恬点头:“特别肉麻,还有点儿……恶心。”
    “恶心就对了,”闻之鸷不紧不慢,声音平静:“那要不要,报复我一下?”
    “……”
    *
    因为上课铃响,时恬挂断电话回了教室。
    听到对面安静下来,闻之鸷丢了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正好碰见医院的人对他进行监测。
    监测后,医生递来一张表格,说:“这是接下来要进行的测试,请先熟悉熟悉。”
    闻之鸷接过来。
    a4纸,排版极差,一看就是医生临时打的,上面还夹杂几个错别字。
    这些测试以往针对被剥夺了政治权利的无期徒刑罪犯,具有强制性,甚至牺牲人权,这还是第一次“温和礼貌”地通知某位即将步入“黑匣子”的测试者。
    “心理学上有种疗法被称为‘电击疗法’,与此类似,在‘黑匣子’内,第一步是采用不同强度的电流刺激腺体,测试失控的临界值;第二步,则是电流多次刺激腺体,建立身体的条件反射,将临界值提高,同时戒断紊乱的失控行为。”
    他们介绍着,闻之鸷听明白了。
    第一步,测试你会因为什么失控。
    第二步,不断向你施加导致失控的因素,同时电击腺体,警告你别失控,再失控还要挨电。
    这果然是为人权所禁止的。
    难怪防控区笼罩着黑云,连鸦雀都不在此地盘旋。
    不过,alpha脸上依然没有多大的情绪,反而极其平静的重新拿起手机瞟了眼,才回应:“好。”
    比起这个,时恬不给他发消息,比较令人在意。
    傍晚,时恬给他打来新的视频电话。
    在食堂,时恬给手机架着,少年一身干净的蓝色校服,搭着餐盘的手指白皙修长,在宛如蝗虫过境的食堂里气质格外干净,叼着半个馒头。
    时恬问了下午没问完的话:“接下来的治疗是什么?”
    闻之鸷没说话。
    时恬胆子小。这事儿要是告诉他,估计挂了电话会情绪低落一个晚自习。
    闻之鸷轻描淡写:“就做几个测试。”
    时恬眼神闪动,喝了口小米粥,没被说服,但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不想说,也许那地方有什么保密协定。
    时恬拾趣的没有再问,说:“过几天,我小爸生日了,不知道买什么礼物。”
    主要是时恬的倾诉欲,闻之鸷听着就行。
    时恬接着说:“第三次月考快到了,考完放了月假跟着就是期末,时间过的好快。”
    说着,时恬似乎想起什么,放下碗,悻悻的:“因为这个学期跟你谈恋爱,心思都没在学习上了。”
    闻之鸷应了声:“我的。”
    时恬捧碗咕噜咕噜喝,喝完说:“……也不是怪你。”
    谁能想到呢?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挂断电话,时恬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在里面记下了跟今天跟闻之鸷的联系时间,次数,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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