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孟茯苓就猜到这男人是谁了,肯定是吴县令,看到他如此着急,她竟起了坏心,惋惜道:“保不住了、以后都不能生养了。”
    果然,那男人听后脸色由灰白转为铁青,直逼近薛青青,“你怎么连孩子都保不住?有孕在身,为何还要乱跑…………”
    吴县令说了一大堆责怪的话,连半点安慰之意都没有。
    薛青青吓得只顾着摇头、眼泪掉得极凶。如今,她恨极了孟茯苓,本打算把不能的生养的事瞒下来,没想到孟茯苓就这么说出来了。
    “回去了。”葫芦扯了扯她的衣袖,脸上尽显不耐。
    孟茯苓笑了笑,低声道:“回去做什么?在这里等着,免得吴县令还要派人去‘请’我。”
    若吴县令派人找上门,金氏又要受惊,也会惊扰到薛氏,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果然,薛青青哭喊着:“老爷,是孟茯苓、是孟茯苓推倒妾身的。”
    “孟茯苓?就是岭云村开粉条作坊那个弃妇?”薛青青从未向吴县令说过她与孟茯苓母女的关系,吴县令近来爱吃粉条,才知道孟茯苓这号人物。
    薛青青看向门口的孟茯苓,“是、就是她!”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本官的儿子!”吴县令顺着薛青青的目光望过去,便知站在门口的就是孟茯苓。
    葫芦移身挡在孟茯苓前面,冷瞪着吴县令,她从葫芦身后探出头,“吴小夫人,凡事讲究证据,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你把我推倒的,我还能冤枉你不成?”事到如今,薛青青只能咬定是孟茯苓。
    孟茯苓没理会薛青青,对吴县令道:“我不是你的妾,没有争宠的必要,没事推她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才去得罪你这个县令。”
    吴县令两道稀梳的眉头皱在一起,想了一下,也觉得孟茯苓的话在理。
    薛青青见吴县令没说话,便着急起来,努力撑起虚弱的身体,“老爷,她是妾身的外甥女,扣留了妾身的爹娘………”
    她不得不承认与孟茯苓的关系,道是因为她爹娘的问题,与孟茯苓发生争执,才被孟茯苓推倒。
    “果真如此?”吴县令狐疑道。
    不等薛青青点头,孟茯苓笑了,“真的要我把薛家人做的那点破事都抖出来,你才满意?你出面帮这样的人家,带累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名声,想必吴县令都会觉得没脸。”
    吴县令没有轻信薛青青的一面之词,现在听孟茯苓说会带累他的名声,又见在场还有其他病人,他们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自是不肯把家丑摊在人前,正要说回县衙再问个水落石出。
    偏孟茯苓不让他如意,当着众人的面前,把薛家人做过的缺德事、与事情的经过全说出来。
    “这是金河县的县令?眼光怎么这么差?找了这样的小妾。”
    “这小妾长得还过得去啊,比起青楼那些红牌姑娘差不上多少。”
    “………………”
    因为吴县令不是本县的县令,在场的看病的百姓秉着罪不责众的道理,纷纷议论开了。
    身为堂堂县令,被百姓这么议论,吴县令恼怒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又不能拿这些百姓怎样。
    此时,若真的回县衙处理此事的话,更会让人觉得见不得人,再看罪魁祸首孟茯苓,吴县令真恨不得将她杖责一顿。
    “老爷,您别听——”经这么一出,薛青青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可她不甘心,还想辩解。
    暴怒的吴县令却甩了她一记耳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孩子都留不住,要你何用?”
    吴县令说完,就想甩袖离去,孟茯苓轻掐了葫芦的手臂一把,葫芦就明白她的意思,站出来挡住吴县令的去路。
    “大胆!你敢挡本官的路?”吴县令正是有气无处发的时候,见葫芦挡道了,就想把火撒在葫芦身上。
    孟茯苓自然不允许他把葫芦当成出气桶,说道:“吴县令,真正推倒小夫人的是她丫鬟,如今人还在我家,回头我把人送到您府上。”
    “不、不是桂花推的、是孟茯苓………”薛青青从木板床滚下来,不断摇头嚷道。
    “薛青青!”孟茯苓这下是连名带姓地怒喝。
    到现在还宁肯包庇桂花,也要污蔑她,这薛青青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薛青青被孟茯苓喝得有些胆颤,突然涌起一股心虚之感。
    “我看不起你,明知道是谁害你流产,不仅不帮自己的孩子报仇,反而为害你的人开脱,像你这种人不配为人母、不配当个女人!”
    孟茯苓句句铿锵,若她知道薛青青有意不要这个孩子,定然不会这么说。
    但她这话引起很大的反响,在场看病的老妇人居多,凡身为母者,哪个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心头肉?
    是以,薛青青的行为激怒了她们,竟全涌上去,把她包围住,展开口水攻势,甚至有些凶悍的还伸手揪住她的头发、也有人偷偷掐她的肉。
    “不要掐我、救命啊,老爷………”薛青青嘶声尖叫连连。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不断叫唤着吴县令。
    可惜吴县令不但失去唯一的孩子,还丢尽颜面,哪里还会去管她?带着人,直接走了。
    “听说薛青青很得吴县令宠爱,事到临头,证明所谓的宠爱不过是笑话。”孟茯苓叹息道。
    葫芦淡瞥着她,不接她的话,心道这女人,刚刚推波助澜的时候,明明很高兴,这会倒来感慨了,有点假。
    “走了、走了,记得让人把那丫鬟送回金河县。”孟茯苓不知道葫芦的想法,推了推他。
    ******
    孟茯苓回到家,金氏就拉着她紧张地询问薛青青的情况。
    她不想骗金氏,只得如实以告,末了,免不得又要安慰一番。
    “青青小时候又乖巧、又善良,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金氏痛心道。
    好在金氏伤心了一会,很快就看开了,孟茯苓扶着她回房休息后,就准备到厨下整治几个菜。
    孟茯苓还没踏进厨房,小鸡翅就兴奋地跑过来,“姐姐、姐姐,冬瓜弟弟会走路了!”
    小孩子大多十一到十二个月左右才会走,小冬瓜连五个月都不到,怎么可能会走?
    所以,孟茯苓压根就不相信小鸡翅的话,抬手敲了她一记,“乱说!”
    “真的、真的,我看到了,还在走呢!”小鸡翅急得小脸通红,拉着孟茯苓就要往房间走。
    孟茯苓无奈,只得跟着小鸡翅走,进了房间,却见小冬瓜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哪里像小鸡翅所说的,正在走路?
    “姐姐,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小鸡翅红了眼,还认定自己没撒谎。
    “好、好,小鸡翅没骗我,走!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孟茯苓怕吵醒小冬瓜,就拉着小鸡翅一起去厨房。
    殊不知,她们刚走,小冬瓜就睁开了黑珍珠般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先得极其灵动可爱。
    厨房里,孟茯苓与乔婆子一起整治晚饭。
    说笑间,孟茯苓才知道乔婆子逼问了桂花,原来薛青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吴县令的。
    县令夫人收买了桂花,得知真相后,却不揭穿薛青青,反而让桂花寻机弄掉薛青青的孩子,打算等孩子没了,再让吴县令知道真相。
    “小姐,这县令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薛青青哪会是她的对手?”乔婆子幸灾乐祸道。
    “她是被自己作死的!”孟茯苓失笑道。
    薛青青真是可笑,怕孩子生下来后,验出不是吴县令的,却不知县令夫人早就知道了,从头到尾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孟茯苓切开刚烙好、金黄诱人的苞谷烙,又问:“薛老头怎样了?”
    薛老头被关了几天,之前送饭进去,都会吵闹不休,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乔婆子没想到孟茯苓会突然问起,倒有些难以启齿了。
    “怎么了?”孟茯苓不解乔婆子的反应。
    这时,厨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薛氏,她低声道:“茯苓,我、我把爹放了。”
    孟茯苓愣了一下,随即火气蹭蹭直起,“你放了他?”
    “嗯!”薛氏头低得都快到胸口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毕竟是我爹,关了几天,也算教训他了。”
    孟茯苓怒极反笑,问乔婆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您送薛青青去医馆那会,奴婢怕您生夫人的气。”乔婆子说着,就扑通跪下了。
    孟茯苓与薛氏这段时间关系本就僵硬,乔婆子才不敢告诉孟茯苓这事。
    “娘,你给他银子了,对不对?”孟茯苓冷冷地看着薛氏。
    薛氏艰难地点头,“我、我给的是我的私房银子,并不多。”
    “小姐,姑爷叫您去藕田一趟。”这时,兰香也急步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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