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扎县位于西藏的最南边, 是华国和不丹的交界处,而它作为临界城市和曲水混合着,再往北去便是闻名全国的神圣之都——日光城拉萨。
    西藏区有它独有的建筑风格, 这里和内地的都市化高楼并不同,尽管在荒芜的末世,城镇之间行走的人也显得不紧不慢。
    印忆柳迈入这座有些荒凉的城镇时, 并没有感觉太多末世后的绝望和悲拗情绪, 有披着脏兮兮藏袍的老婆婆跪坐在门口, 嘴里念念有词, 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藏语。
    废了好大的功夫, 她才在附近找到了一家接待人的旅馆。
    旅馆的老板是一队中年夫妇, 看样子并不是那种奸佞之人, 看到来了客人以后,很热情地想要招待。
    印忆柳听不懂他们口中的藏语,一时间三人的交流频率不在一条线上,忽然, 旅店的老板娘朝着屋里吆喝了两声, 不知在呼唤着谁。
    半晌,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挠着头满脸不耐烦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皮肤是古铜色, 微卷的发半长, 赤着双脚抱着拳打量着印忆柳。
    这男人看着挺年轻, 应当是这家旅馆老板的儿子,他皱着眉用藏语和父母说了什么, 又满脸警惕狐疑地看着印忆柳, 忽然转变成了普通话。
    “住店?”
    印忆柳全副武装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看着像个冷漠的剑客, 听到青年男人的问话以后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水和袋装的方便面。
    在物资缺乏的末世,尤其是这种偏远地区的藏区城镇,末世前不营养的方便面是已经几乎绝种的食物,中年夫妇看到食物后笑的更热情了,连忙让自家儿子去招呼听不懂藏语的客人。
    青年人生的很好,不是靳炀那种棱角分明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帅的腿软的相貌。
    他眉眼生的细长,像狐狸眼一般是单眼皮,鼻梁很挺嘴唇也不厚,偏偏肤色似黄铜,整个人充斥着一种不羁性感的气质。
    尽管如此,印忆柳也并没有多看他几眼,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对自己的敌意有些高,一直用审视犯人的眼神十分警惕地看着自己。
    她没多想,跟着青年男人到了她的住所。
    这家旅馆的基础设施明显要比她在孟加拉这家黑店要好的多,床铺干净卫生,屋子里有一种清新的草料清香;在水资源也稀缺的环境下,院子里竟然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缸子里蓄着干净的水,给居住的客人充当饮用和洗漱。
    末世断水断电后,水资源成了藏区的一大问题,尤其是洛扎县这种偏僻的小城镇基地。
    整个城镇基地只有两口井,一口末世前的老井,水量不多;另一口是镇子里青壮年一起打出来的井口。
    这唯二的井就是整个基地的用水来源。
    正因如此,在物资缺乏的小基地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打扮严实古怪却出手阔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稀缺食物和瓶装水的人,难免让人多想。
    印忆柳打量房间的时候,那个赤着脚穿着长衫的俊美男人就靠在门口,抱着胸口看着她的背影。
    等她确定好门锁什么的都安全,一扭头发现这人还立在门口像个门神一般,眼神肆无忌惮有种很强烈的侵略性。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和靳炀一样也是异色瞳,瞳孔的深处有一圈深红色的光圈。
    一般来说这种异色瞳的人都是进化能力或者返祖基因很强的进化人,印忆柳在内地见过的不多,没曾想这小城镇的旅馆中就有一个。
    但这男人的目光实在肆意,打量她的时候令人不喜。
    她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嗓音显得雌雄莫辨,有些不愉道:“现在你能出去了么?”
    男人个子很高,赤着脚的净身高也比印忆柳高出大半个头,他冷哼一声,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我不管你来到藏区是为了探秘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死区,如果你敢在这个地方捣乱,后果自负。”
    印忆柳一看就不是藏区的人,操着一口普通话又“行为鬼祟遮遮掩掩”,他第一印象就把印忆柳当成了内地那些为了藏区秘密前来探险的进化人,觉得她会扰乱基地的平静,语气自然而然便恶劣起来。
    他张扬又带着些威胁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转身离开,惹得印忆柳满头雾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这几天都在疯狂地赶路和提防变异兽中度过,几乎连续两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此时坐在柔软干净的床铺上,身心特别疲惫。
    她把头上蒙了好几天的遮面取了下来,用屋里的清水洗了把脸,如果她有一面镜子,就会发现连夜的赶路和高强度的警惕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进化人的身体素质要强上很多,一般要比普通人的精神头更好一些,除非混的特别差。可如今的印忆柳眼下是一片发青的黑眼圈,眉头都微微锁着。
    她把身上穿了好几天的斗篷扔进了空间里,沾着水擦了擦身上,换上了干净的冲锋服,而后躺在床上阖上眼眸。
    睡意很快便让疲惫不堪的她陷入了梦乡,她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手中还握着一个棕色的东西,露出的一块能看出是什么光滑的泥陶制品。
    这其实是春节时靳炀送给她的那只泥陶兔子,这些天孤独的时候,印忆柳都是靠着这个小东西渡过了一个个漆黑的深夜。
    失去的体能在睡眠中慢慢地补充回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城镇忽然有一声惊呼,声音距离这里的旅馆很远,并没有影响到印忆柳。
    紧接着,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惊慌的讨论声逐渐响起,在逐渐嘈杂起来的环境中,印忆柳睁开了双眼。
    睡了一觉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她一手把床头放着的遮面待在脸上,又变成了一个只露出眉眼的神秘旅客。
    屋外的慌乱越来越大,但此起彼伏的藏语印忆柳根本听不懂,她耳朵尖,能听到旁边房间的住客也匆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嘴里说着什么。
    她心里有种猜测,是不是蓝鲸口中的“洪流”到来了,想到这她蹬上了鞋子,一把拉开了屋子的房门。
    在看到日头的那一刻,印忆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住,紧接着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担忧的情绪更甚。
    直到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薄薄的白雾深深覆盖,印忆柳才意识到蓝鲸所说的洪流竟然是一场毫无征兆的雾气蔓延——第三次雾起。
    她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建筑和周围的灌木丛都被一层淡白色的雾气环绕着,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雾变得越来越浓重。
    印忆柳快步走到了旅馆的大厅,看到那对中年夫妻被那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护在身边,他们满脸的惊慌,但是那个男人倒是很镇定的模样,眉头紧锁看着周围骤然变化的环境。
    末世是由一场骤然降临的全球性大雾带来的,大雾之后动物开始变异出强劲的体魄和嗜血的脾性;而第二场大雾的到来,催化了全球的植物发生变异,树木高耸入云,植被食肉吃人。
    所有人都知道,雾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而突如其来的且愈来愈浓厚的雾气更代表着灾难的升级。
    尽管还没开始怎么样,可是被白雾笼罩的人们已经开始慌乱起来,有人跑出家门惊恐的呼喊着,有人锁死了大门。
    印忆柳来之前看到的那个披着藏袍、跪坐在城门内摸着金珠的老婆婆此时佝偻着身子,把手中的金珠高高举起,颤颤巍巍地走一步跪拜一次,嘴里高声说着什么拗口的藏话。
    除了老婆婆外,没有人敢在浓雾的街道上行走,老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雾气之中。
    她身后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道:“阿姆是在请佛。”
    她一扭头,发现身后那个赤着脚的藏族青年神色复杂地看着雾气中祈祷不断的老婆婆。
    在藏传佛教盛行的藏区,有很多虽然没有出家,但心中虔诚的家修,末世之后宗教更为盛行,有很多人都祈求上天和佛祖拯救他们于水火。
    这种极致的虔诚并不是封建迷信,而是一种神圣的信仰。
    第三次白雾比前两次都要浓重,尽管印忆柳有超强的进化能力,可是她的视线在五米之后便逐渐模糊,十多米后所有的东西看不清了,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雾。
    与此同时在她不知道的大洋之中,海面上掀起了数十米的狂狼,海面之下更是一场翻天覆地的狂啸,体型不够大的变异海兽被掀翻在海面上,挣扎着被巨浪拍成肉沫。
    深海之中,有一只生长百米的庞然大物忍受着海底的压力,长而宽阔的脊背上黑蓝色的荧光闪烁,在动乱的海底连成了一片星河。
    有身材小的变异海兽和一些鱼群紧紧地躲在这庞然大物的身下,企图依靠着海中的霸主来减少海啸的冲击力。
    内地超级城市中,人群在短时间内的惊慌混乱后,逐渐被上层的领导者指挥着动员起来,高而坚固的城门外缓缓升起了一道更为坚固的防护层,把整个基地都呈半圆笼罩起来。
    有一只身形巨大的变异黑狼痛苦地在四合院的院子中翻滚着,它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在不断地扩张,大脑也像是要被某种力量撕裂,它身边围着几个紧张又叽叽喳喳的人,一边抚摸着它的脊背一边安抚着。
    原本充满了温情的四合院因为少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变得空荡荡的。
    深山之中,一个浑身被赤金鳞片包裹的男人坐在一快硕石上,他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液,周围地上倒着巨大的断裂的树木,还有好几只体型巨大的变异兽。
    他一双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死气沉沉满是阴郁,他额头处的皮肤青筋狰狞,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开他的皮肤冲出来,身后的金色蛇状尾狠狠地拍碎了地面。
    有好几只在暗中观察的变异巨兽都在等着奇怪的生物陷入困境,到那时候它们就会一哄而上撕裂这个生物。
    全球各地,无论是陆地还是海洋,都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变动。
    印忆柳能听到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淅淅索索”的响,似乎是一些植物疯长的响声,让她头皮发麻。
    基地外时不时伴随着野兽震天的怒吼,让基地内的藏族人民惊恐万分。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片厚厚的雾气,焦躁不安的气氛在城镇中传染蔓延,每个人脸上的都是惊恐的神色。
    忽然,印忆柳神色一凛,她能听到有什么大家伙正在朝着基地城镇的方向而来,跑动间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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