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偏头看向了我,说道:“千帆,你怎么又跑到我身后去了,若是有什么刺客冲过来,伤到本公子怎么办?”
    我深以为然,公子那般娇弱的小花朵,哪个刺客一不留神一掌下去了,估计就得拍扁他了。
    可是公子既不让我站在他前面,又不让我站在他后面,我便只好站在他身边了。
    大概是在江上漂久了,双脚落地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还有一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我没忍住多踩了几脚厚实的土地。
    公子摇了摇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悲悯,虽说他带着斗笠,但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大致猜度出那白纱下面,他到底是什么神情了。
    但是当公子掏出了五枚铜板,屈尊迁就地拿了跟冰糖葫芦递给我的时候,我伸出爪子,感激地接了过来,觉得公子想说我多少遍傻子都可以,他是个好人啊。
    不过这冰糖葫芦并不是十分合我心意,太过酸了,吃完了更是觉得牙疼地受不了,我抱着我的刀,有点愤恨,这奸商,一根糖葫芦卖了五文钱也就算了,竟然还这样的不好吃。
    公子突然顿住了脚步,我一时不查,撞到了他身上,忙伸出我的爪子给他揉了揉肩膀。我这一身的硬骨头,恐怕是把公子这一朵小娇花给撞疼了。
    孰料公子垂下头,反倒问我:“千帆,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有点不可思议,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说道:“那冰糖葫芦实在太酸了,我牙疼。”
    公子手指扣住了我的下巴,说道:“是不是你的牙齿不好了。你张开嘴给我看看。”
    我闻言张开了嘴巴,为了公子看得仔细一些,这已经是我最大号的嘴巴了。我想现在落在别人的眼里,一定是极其可怕的情形,一花季美男将要被一个血盆大口的女人吃掉了。
    片刻后,公子的手收了回去,说道:“千帆,你要少吃些甜食了,你有一颗牙齿都坏了一个小洞,变成虫牙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冰糖葫芦,冰糖你都吃不得了。”
    我有些难过,但觉得公子这话说的挺对,还是少吃些甜食,要不然牙都没了,以后都吃不得了,这样一想,我心里更加难过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安置在了上官家的府邸里,时至今日我也没能明白,上官家到底有多少钱。
    府邸里有个丫头对我很不客气,看她那小眼神,我就明白这丫头必然是喜欢公子的,不过这样不足为奇,公子这种级别的大美人,随便勾勾手指,走几步路,就有一堆小丫头追在后面要嫁给她做媳妇。
    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若是把公子的面纱解开了,往大街上溜达一圈,那上官家就不用当什么皇商了,开青楼多赚钱啊,不不不,我真是个残忍的侍卫,怎么能让公子去卖色呢?但是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有时候麻烦并不是我找来的,是它自己凑上门来的。
    例如现在这个站在假山下面的小丫头,平心而论,这丫头的姿色也就是清粥小菜级别的,跟公子那种大美人完全是配不上的,但是也耐不住这丫头她执着又顽强又狂热的爱。
    她插着腰,对我吼道:“你给我下来,你到底是怎么凑到公子面前的,我告诉你,你长得这么平平无奇,公子是肯定看不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要觉得公子对你有点特殊,你就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闲着无事,大伙最近也都在忙,公子又不知道在他的书房里面捯饬着些什么东西,这丫头的到来反倒是给我添了几分的乐趣了。我托着腮,静静地听着,心想这一带的女子果真不寻常,声音又软又甜,骂人都跟撒娇似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这丫头的话。
    不曾想这一点头,反倒是加了把火。这丫头正在气头上,撸起了袖子,也不顾女儿家的斯文,便往着这假山上爬。我也不在意,看着她爬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这小丫头爬到一半还是怂了,自己又默默地爬了下去,对我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姑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说道:“嗯,我一定等着你。”
    这下子,那丫头也被气跑了,我彻底觉得无聊了,从假山上轻轻一跃,落到了地上。
    我记得公子屋里好像是有一盘子的无花果还没有开壳,便沿着小路往公子房间走去。
    不曾想,就这不过百米的路,我又遇着上官秋白了,这一次他还是捏着他那白帕子,不过见了我之后,倒是没有捂住口鼻。
    上官家的产业涉及多个方面,除去关系到民生的丝绸制造业,造酒业和盐业,还有高上官家的产业涉及多个方面,除去关系到民生的丝绸制造业,造酒业和盐业,还有高收益高风险的重金属冶炼工业。铁是兵器的必备成分,把握着铁脉就相当于是把握了战争,我虽不聪明,不过也明白这个道理。
    昨日府邸里来了个人,说是铁厂出了问题,出现了连环爆炸,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坍塌,有不少人都埋在了下面。
    听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站在公子屋里捏核桃,不提防一个用力过猛,核桃被我捏成了渣滓,一堆细碎的灰尘从我指尖漏了下去,手指灰扑扑的。
    公子随即换了一身衣服,叫了府邸里面二十多号人同他一起去铁厂。
    我和公子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我隐隐约约明白,事情并不像是表面的那么简单。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驱驰着,我身体东倒西歪的,上上下下晃动颠簸,整个人被马车的墙壁撞个七荤八素的。
    公子靠在马车的拐角上,抱着双膝,合着眼睛浅眠着,像是入定的老佛,动也不动。
    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马高高地抬起了蹄子,人仰马翻。我一个不提防往后面跌了过去,公子手掌在我后面扶了一下,我借力又坐了回去。
    我心下有些好奇,不由得问道:“公子,你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公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拿着我的刀,先一步下了马车。
    伸出手把公子扶了下来。
    公子取下了斗笠,递到了我的手上,我还来不及惊讶,又看到公子脸上戴着一块银白色的面具,笼罩住了他的眉眼,还有眉间那一点朱砂痣,只露出嫣红的嘴唇,漂亮的下巴。
    我的心莫名乱作一团,倒不是因为公子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嘴唇和下巴,而是因为那银白色的面具。没了记忆后,我常常有些困惑,我到底是谁,又是在哪里,又在做什么,直到看到了它,心里面才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脑海里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尽管他破碎不清,但我想他对我很重要,十分重要。
    我的脑袋疼了起来,胃也翻腾地厉害,我把斗笠又塞回了公子的怀中,到了路旁边的树底下,干呕了许久,只吐出一堆的酸水,眼角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公子走到了我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递了一块帕子给我,我难受极了,接过了帕子,擦了擦嘴。
    想着,算了吧,忘就忘了吧。
    公子问道:“千帆,你怎么了?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马车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参与了。”
    我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说道:“公子我没事,只是昨日吃的东西太乱了,胃受不住。”
    公子了然地点了点头,苍白的手指拂过我眼角的泪水,说道:“你没事就好,以后别贪嘴了。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言罢,把他的斗笠又递到了我手上,跟着带路的人往前走。
    我抱着刀,快走了几步,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出乎意料的是,现场并不混乱,甚至可以说是井井有条,事情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打刀的人还在打刀,熔炉也依旧在熊熊燃烧着。
    我按照公子的吩咐,身上绑着一根绳子,从山顶往下掉,直接用脚踹,清理掉沿途的碎土块,我低头往下看,奔腾不息的江水在山脚下涌动着,兴奋感和刺激感涌上大脑,不到两刻钟,我就把清理出了一条从山顶到半山腰采矿洞穴处的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我回到了山顶,找了棵树,蹲坐在树边。几十号人沿着先前的小路带着雷管之类的东西掉着绳子下去了。
    公子站在我旁边,银白色的面具带着森冷的光,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公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子的腰果,慢慢地嚼起来。
    闻言,公子偏过头去,片刻后才说道:“我在想你那么能吃,还是给别人家当侍卫吧。”
    我愕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屑和草屑,把腰间藏着的那些腰果都拿了出来,递给了公子,“我近来已经少吃许多了,以后还能更少一些,公子您可别不要我了,虽说我是傻了一些,可是我武功高强,要是没了我。”我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要是没了我好像公子还能雇一个更好的侍卫,一时间心下凄凉了起来,不再多说什么。
    公子这是要卸磨杀驴啊,我愤愤然地想着,把手又收了回来,凄凉地蹲在树底下,继续吃这最后的腰果。
    公子坐在了我旁边,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把我手上的腰果取了几颗,说道:“你少吃些,那我就继续聘用你了。你说你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能吃?”
    我谦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也就是一般能吃。”
    公子把那腰果塞到了我嘴里,目光里带着我也看不懂的深沉,说道:“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有些不明白,不过公子的话我总是不明白,但是这腰果的味道是真不错。
    直到下午的时候,所有人才都被救了出来,好在没有一个人死的,要不然就又是事情了。
    路上的时候公子一反常态,给我买了盒甜兮兮又香兮兮的桃花酥,我大为感动,连一点渣滓也不剩就吃完了,我只当是公子准备让我散伙,心下凄凉,有些惆怅地盯着绑着粉红色绸带的盒子,希望能盯出一朵花来。
    公子又戴上了他那白色斗笠,我心里暗下一个决定,等到我被开除的那天,一定要把公子给绑了,然后把他斗笠拿下来,好好欣赏公子的脸,看一个时辰,不,两个时辰,然后再把公子放了,不过这终究只是我的异想天开,绑公子这种小娇花实在是不厚道了些。
    片刻后,我听到公子在那咳嗽,不由得回过神来,问道:“公子,你怎么了?生病啦?”
    公子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千帆,你有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啊?”
    我说道:“什么也没有。”我说谎了,我其实想起来了一点,想起来一个戴着银白色狐狸面具的男人,他对我很重要。公子向来是聪明的,我只要有一点的反常他就能猜出来原因。
    他不再说话,靠在马车壁上。
    我曾觉得公子是峡谷里吹拂的风,带着阳光的温度,但终究是冰冷的。
    但现在,我觉得他更像是山间的雾气,我看不清他,也抓不住他,但他却像是能明白我的一切。收益高风险的重金属冶炼工业。铁是兵器的必备成分,把握着铁脉就相当于是把握了
    战争,我虽不聪明,不过也明白这个道理。
    昨日府邸里来了个人,说是铁厂出了问题,出现了连环爆炸,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坍塌,有不少人都埋在了下面。
    听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站在公子屋里捏核桃,不提防一个用力过猛,核桃被我捏成了渣滓,一堆细碎的灰尘从我指尖漏了下去,手指灰扑扑的。
    公子随即换了一身衣服,叫了府邸里面二十多号人同他一起去铁厂。
    我和公子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我隐隐约约明白,事情并不像是表面的那么简单。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驱驰着,我身体东倒西歪的,上上下下晃动颠簸,整个人被马车的墙壁撞个七荤八素的。
    公子靠在马车的拐角上,抱着双膝,合着眼睛浅眠着,像是入定的老佛,动也不动。
    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马高高地抬起了蹄子,人仰马翻。我一个不提防往后面跌了过去,公子手掌在我后面扶了一下,我借力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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