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沐休,群臣并不上朝。
    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得了个空闲的时候。
    自打苏衡青进宫住在了云影宫,也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楚歌就没见过苏衡青,时间就像是一阵无声的冷风,这冷风刮在脸上的时候,有冰冷的刺痛感,但当这阵风过境的时候,却又像是不曾到来过一样。
    初始化的系统清空了数据,在那些虚拟世界里,她和k的这种那般,那些聚散离合,都只有她一个人知晓了。只是记忆会模糊,她已经很难想起当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他的笑容,他的温度,又是何种模样?
    她再次失去了感知情感的能力,但有时,身体的记忆,却比大脑更加深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也会不由自主地蜷缩在床上,温热的泪水会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但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楚歌批阅完奏折后,目光越过堆砌满了奏折的桌子。金色的阳光从朱红色的门透进来,是那样的刺眼。她回想起在许多年前的异世界,秦墨白就站在他父皇的面前,身后跟着她,那时候,她看着这张华贵的桌椅,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样烦躁的情绪让楚歌觉得有些心悸,微微的刺痛,她站起身来,想见他,想见苏衡青。
    即便是见到了如何?她能质问他,为什么不乖乖地和她回到星际去,为什么非要这样折腾着她,为什么要让在这无限的循环之中不断与他相遇,告别?为什么这该死的命运要促使着她一遍遍地飞蛾扑火,直到遍体鳞伤,却还带着一点卑微又可怜的希望。
    系统此时适时地提示道:“现在反派正在皇宫外的酒楼进行非法交易,主人现在去抓他还来得及。把他打入天牢,严刑逼供。”
    楚歌手里握着的毛笔咯吱一声断成了两截,笔尖的墨水渐染到了楚歌的袖子上,她问道:“系统,k是你的开发者,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创造者的吗?”
    系统异常乖巧地答道:“k先生设定,主人就是主人,主人是系统最重要的人。”
    爱德华一身是血,笑着对她说道:“主人,因为是主人……”因为,是最重要的人。
    楚歌忙避开了目光,冷哼道:“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了。”她换了身穿着一身云纹长袍,头发用玉扣束着,腰封上戴着一枚羊脂玉,手里握着一把玉骨扇,本该是公子温润如玉的打扮,却被楚歌冷淡的眉眼,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显得十分不善,就像是个不良贵公子,换上了件乖巧的衣服,却还是难以掩盖他桀骜的气质。
    曲无名见着自家陛下一声不吭地往外走。也顾不得平日里的体面讲究,小跑着追了上去,捏着嗓子喊道:“陛下这是要去哪?”
    尖锐的嗓音别具穿透力,听着有些厌烦,但不知为何,楚歌还是顿住了脚步,知道许久许久以后,系统给楚歌解释道,这叫做“男主角光环”。
    曲无名迈着碎步子追了上来,他喘着气,手支住膝盖,他身上还带着伤,追上陛下已经是能力的极限了。
    换做是以前的陛下,他虽然无限憧憬仰慕,却是绝不敢这样放肆的。
    现在的陛下虽看起来一副不好惹,老娘天下第一的气势,却是出乎意料地好相与。
    楚歌皱了皱眉,说道:“放肆,朕要去哪,需要你过问吗,你这总管是做的太轻松了?”说着转过身去,抬脚要走。
    曲无名忙张开手臂,挡在了楚歌面前,手指指了指天,说道:“奴才自然是要顺着陛下的意思的,只是陛下,您看这天气,是要下雪的架势了,您出去好歹也得带把伞。”
    楚歌仰着头,看到灰色的云正汇集在天空,缓慢地移动着,云层很低,刚刚的阳光,就像是错觉一样,她说道:“你去给朕拿把伞来。”
    片刻后,楚歌见着同手里拿着伞的曲无名,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穿着黑衣侍的锦衣卫。
    楚歌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也不想要伞了,转身就走。
    心中暗道曲无名这家伙就是个麻烦。
    本是一人潇洒自在轻松的自由行就这么变成了浩浩荡荡的大游行,楚歌很不爽,一路上都丧着个脸。
    也就这种时候,她的的确确地察觉到自己身份的不一般性,作为一个女帝的尊贵和命太贵。
    曲无名舔着脸皮跟在楚歌后面,识相地闭口不言。
    楚歌多次试图摆脱队伍,可总是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被锦衣卫找到。
    甚至还被首领谨慎而认真地告知,“陛下的武功固然比臣等要微妙精深,但要摆脱臣等,那是不可能的。”
    楚歌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了,手指勾了勾。
    曲无名见状笑眯眯地小碎步跑了过来。楚歌拍了拍曲无名的肩膀,每拍一下,曲无名就心虚一些,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了些。
    楚歌问道:“带钱了没,曲无名?”
    曲无名忙点了点头,递了个厚重的钱袋子给了楚歌。
    楚歌接了过来,掂了掂钱袋子的分量,拉开了系带的绳子,打开一看,黄灿灿的金子。
    心里莫名一酸,叹道,万恶的骄奢淫逸的女帝,万恶的剥削阶级。接着想到这些钱都是她的,龙心大悦。这一个国家的金银财宝现在都是她的了,必然是比星际的一亿星币要多的,还没有担惊受怕,随时被通缉的风险,但楚歌还是不喜欢这里,因为于她而言,这里的人和事物,就像是一场幻梦,当不了真的。
    楚歌把钱袋子扔到了曲无名的手里,说道:“难得出宫,找个好地方,和弟兄们一起吃顿好的。”
    曲无名神情中带上了一丝疑惑,还有楚歌看不懂的一种阴暗的期待?
    楚歌皱眉,“想什么呢?吃饭懂不懂?”
    曲无名忙点头,说道:“懂的懂的,陛,小姐,奴才这就去找地方。”
    楚歌赞许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就看到了暴君的奴才的做事风格。
    曲无名拽住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问道:“哪里是长安最贵的酒楼,给大爷我介绍一个。”
    楚歌扭过头去,只当是没看见。
    不过如果是苏衡青的非法交易的话,酒楼也许就是个接头的好地方。
    她有些好奇,在酒楼遇到苏衡青,他会怎么解释他不在云影宫,而在宫外这件事?他的借口,会是天衣无缝,让她吃瘪吗?
    那人听了曲无名不太客气的问话,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吼道:“你算老几,敢这么和老子说话,小心老子削你。”
    说着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粗壮的胳膊。
    楚歌咳嗽了一声,挑了挑眉,说道:“他说话难听在前,倒也怪不得兄台来气,不过如果兄台出手的话,我们这些弟兄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说着,楚歌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打了个响指,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怒发冲冠的男人。
    此时的曲无名极为识相地往楚歌身旁蹭了过去。
    楚歌身后的二十多位穿着黑衣的锦衣卫气势如虹,手都放在剑把上。只要是面前的陛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拔剑。
    这圆脸的胖男人放下了袖子,两眼眯了眯,脸上凑出了个生硬的笑容,对楚歌说道:“失礼了失礼了,啊对了,姑娘是问哪里是长安最好的酒楼是吧,直走,前面左转,见着富贵楼的招牌就是了。”
    楚歌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这位兄台了。”她露出了一个客套而礼貌的笑容,双手拱了拱。
    胖男人哈哈的点了点头,赶忙快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到街道转弯口的时候,往地上啐唾沫,道了句晦气。
    楚歌看着曲无名满脸愧疚的神情,头都快要埋到地上了,说道:“莫有下次了,狐假虎威这种事情,我最厌烦。”
    曲无名点了点头,露在外面的耳尖却泛着红色,透露出窃喜的心情。
    陛下不会知道,被她关注着,责备着,哪怕是一点点,都让他的心雀跃不已。
    这样不知羞耻的自己,这样肮脏的自己,却拥有着这样甜蜜的心情。
    众人去了富贵楼,的确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这二十多人在二楼要了两张大圆桌,楚歌隔着他们一段距离,单独坐在一张方桌。
    叫了最好的菜式,只是不许饮酒。
    这特立独行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一行人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当他们是哪个武林门派,又或者是哪个镖局的镖师。
    不过要说是最显眼的,还是坐在方桌上的姑娘,气质清冷,容颜绝美,衣着华贵,一身白衣,就像是画中人走了出来,她五官明朗,隐约间透出些睥睨天下的不耐,使得她有种亦正亦邪的神秘感,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长安,也是出挑。
    她身边的那个阴阳怪气涂脂抹粉的男人倒是让人很难生出好感来,真想把他那张脸按到水里,好好地洗一洗。
    楚歌自然是不懂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听着那些窃窃私语倒也能猜个大概。
    只当是过耳云烟,眼不观,心不念。面色不变,该吃吃该喝喝,惬意地享受着食物。
    窗外人声嘈杂,车水马龙,可却正是这样的地方,让楚歌处在云端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
    这该死的命运,会让苏衡青如何,与她相遇?
    穿着明灿灿紫色衣袍的少年带着先前的大胖子,身后跟着二三十个扛着棍子的打手。
    进门便对店小二吼道,拽着店小二的衣领,硬生生地瞪着眼睛说道:“之前过来的那些人在哪?老子今天要把他们弄死。”
    店小二闻言忙说道:“公……公子,说的是哪些人啊?小人不懂啊。”
    楚歌听到了动静,目光看了过去,正巧与少年的目光撞个正着。
    先前遇到的胖男人指着楚歌,对少年说道:“就是那个女人,大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少年两步并作一步上楼,后面的打手也跟着上楼了。
    曲无名闻言立即站起身来,二十多个锦衣卫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时间双方僵持,打斗一触即燃。
    曲无名站在楚歌前面,说道:“都是奴才的错,坏了您出游的兴致。”
    楚歌站起了身,毫不在意地说道:“知道就好,下次莫要再跟了。”
    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没个正形一直歪歪扭扭站着的少年,说道:“想打架是吗?老娘奉陪,说吧,单打独斗,还是群殴。”
    少年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清冷又单薄的姑娘竟然会爆粗口,还这么直白地答应了打斗?
    选择和一个姑娘单打独斗还是有损他的长安第一纨绔的名声,倒不如群殴,把姑娘的奴才打一顿,给她个教训。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结果,“群殴。”
    楚歌点了点头,把手腕上的袖子叠好,露出了两只看起来十分秀气的手腕。声音坚定又冷酷,说道:“小的们,用拳头把这些废物玩意干趴了,不过,别闹出人命。”
    锦衣卫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女帝小弟的身份,撸起袖子打算群殴。
    当了几十年的锦衣卫统领,燕子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只是有个问题,女帝带头的群殴,不叫聚众打架,叫伸张皇命么?
    但这场气势汹汹的架最终还是没打起来。
    原先气势汹汹喊着口号撸着袖子的女帝此时正十分斯文地端坐在那里,手捧香茗,浅啜着。
    她的面前站着黑着一张脸的国师大人。
    国师那张风华无双的脸一出来,辨识度可是极高的,先前瞎嚷嚷的纨绔子弟已经带着他的小弟先行一步溜之大吉了。
    楚歌虽然也想带着锦衣卫赶紧跑,但是仅存的理智却告诉她,她今日若是敢逃离现场,往后都得在苏衡青面前没点骨气了,之前那些想好的质问苏衡青的说辞,统统抛到了脑后。
    于是。
    楚歌面不改色地说道,“好巧啊,苏衡青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苏衡青看着波澜不惊死皮赖脸的女帝,心头火以燎原之势爆发,向来处变不惊的国师失态了。
    他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此时青筋暴起。
    在场的锦衣卫们都默默地跟着他们的首领肩膀抖了抖,女帝的怒意他们无力承担,但国师的也不行啊。
    苏衡青冷声问道:“我今日若是不在这,姑娘可是真要不顾身份,撸着袖子和那群纨绔子弟对打了?”说着,他凑近了楚歌一分。
    漆黑而顺直的发落了一缕到楚歌的面前。
    楚歌看着那缕发,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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