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闻雯文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秒,除了一头雾水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模式。
    于是被挂断电话的人不再东想西想了,一边琢磨着侯淼刚才说的话,一边做着睡前准备,打了几局熊猫麻将,顺利输掉一百多块后,死不瞑目地准备入睡了,结果没等几分钟又垂死病中惊坐起——
    靠,明天黑珍珠就要出差回来了,她那份三千字的检讨书还一个字都没有写呢!
    闻雯文都快对自己的记忆力无语了,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第二天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去找张欣,打算把检讨书交给她。
    本来她以为这件事应该能就此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黑珍珠居然把自己留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认识商先生?”
    “……不认识。”闻雯文连想都没想一下,甚至在对方话音刚落之际就回答了出来。
    可惜张欣明显不相信她说的鬼话,一下子就拆穿了她:“不认识那他还那样和你说话?”
    “哦……那就认识吧。”见自己好像也骗不过她,于是闻雯文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不再解释什么,又直接承认道。
    只不过此话一出,空气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是想借由这种冷暴力来逼问出真正的回答。
    闻雯文有些无言以对,对上黑珍珠那双无声胜有声的眼睛后,开始思考“我的上司是个傻逼我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旷古难题中。
    说不认识她不信,说认识她也不信,既然她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了,那还来问什么问,核对一下答案是否正确么。
    心塞塞的人终于体会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无力感了,只能再一次申明道:“经理,我真不认识那位商先生,要不然我还至于在这儿做这份工作……”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突然多出来了一只手,接着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这份工作怎么了,不喜欢?”
    “……”她这辈子的运气是不是全都花在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面?
    闻雯文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着脖子扭过头来,看了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恨不得能够自戳双眼,或者戳瞎对方的双眼,心想他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插一脚,不是明显拆她的台么!
    不过李岛似乎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多扭曲,还在不嫌事大地说道:“不喜欢的话让我老板再给你换一个啊,一句话的事儿,多简单。”
    “……”又在这儿颠倒是非是吧,要换也是先把你换掉再说!
    又被泼了一身脏水的人白了他一眼,没有工夫理他,一面把身子往下蹲了蹲,想要避开他的手,一面苦着一张脸,就是被客户骚扰了似的,朝张欣求救道:“呵呵经理,你认识这位先生么?”
    没想到张欣理都没有理她一下,只是对着李岛笑了笑,看上去像极了妈妈桑在讨好花钱的大爷,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打算就这样走了,还走之前给她留下一个“待会儿再来和你算账”的眼神。
    她招谁惹谁了?
    闻雯文一脸绝望,心想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坦然接受,回头瞪了李岛一眼,怒道:“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故意害我是几个意思!”
    说完后她又像做了什么虚心事似的,表情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东张西望着,好像在找什么。
    刚才还看不懂人眼色的人这会儿倒是灵醒了许多,见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找什么,替她答疑解惑道:“别找了,我老板没在这儿。”
    “……”嗯?是么?那就好。
    闻雯文没有说话,默默收回了寻找的视线,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就又听见他说道:“他正躺在楼上的某间病房里。”
    此话一出,她庆幸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隔了半晌才干笑着,问了一个脑子有坑的问题:“你们不是应该壮如牛么,怎么还会生病的啊。”
    李岛瞥了她一眼,回道:“你这种行为叫作歧视懂么。”
    “……”不懂。
    闻雯文已经无心再去听他说话了,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事情,心想商亦衡该不会是因为昨天喝醉了,结果倒在那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最后被成功吹感冒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好像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回过神来后脚尖不自觉地踢着墙面,不安地问道:“你老板病得很严重么?”
    “严重什么啊严重,小感冒而已。”
    “不严重还需要住院?”
    李岛耸了耸肩膀,无奈道:“你知道的,我老板这人比较特立独行,可能他太喜欢这医院的氛围了吧,想要进来小住两天。”
    “……”这样也行?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这下闻雯文没有再说什么了,心事重重地独自离开了,李岛也吹着口哨往楼上走。
    回到工作岗位后,她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由于天桥市场附近的道路还没有修好,以至于她的副业最近还是没有办法开展,所以她只好把战场临时转移到了医院里,没想到效果却意外地不错,而她今天刚好要去给楼上vip病房区的一个小护士送货,
    于是趁着午休没什么人的时候,闻雯文偷溜了上去,完成交易后,又借着群众的力量,套出了想知道的病房号。
    其实她倒不是在担心商亦衡什么,真的不是在担心他,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到底严不严重,免得她总有一种罪恶感,一直遭受着良心的谴责。
    中午的走廊上没有多少人走动,闻雯文好不容易找到了对应的病房,却不急着进去,而是先把门推开一条缝,就像是在做贼似的,弯着腰偷偷往里面瞄了瞄。
    可惜这vip病房的格局太复杂了,居然没有办法一眼看清里面的情况,计划失败的人无力地靠在墙上,只能开始思考第二个方案。
    谁知就在她准备壮起胆子走进去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冷冷的,听上去它的主人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看够了么?”
    还在认真思考的闻雯文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不料脚下竟然打滑了,连带着靠在墙上的身体也“咻”地一下往下坠,最后跌坐在了地上。
    “……”真是丢脸丢到外婆桥了。
    出现重大失误的人把脸别到另一边,懊恼地暗骂了自己几句,而后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呈立正姿势站在商亦衡的面前,一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
    本来她想要简单说明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来又觉得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于是只好打了个招呼:“中午好啊商先生,你怎么还没去午休呢。”
    然而商亦衡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推开病房门,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被无视的闻雯文犹豫了一下,最后没办法,只能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宽敞舒适的病房里光线明亮,如果忽略那些医疗设备,倒是一点都不像在医院里。
    而坐在沙发上的人也是如此,就算此刻穿着一身毫无美感的病号服,也丝毫没有削弱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照样挺拔英俊得一如既往。
    再反观闻雯文,表情不怎么好,还低眉顺眼地站在沙发旁,就像是一罪人似的。
    她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心想一直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只好厚着脸皮凑了过去,问道:“商先生,你没什么事吧?”
    听了这话后,商亦衡抬眸看了她一眼,阳光下的眼睛没有一点温度,语气也冷淡得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道:“暂时还死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更迟了全怪我……
    本来我昨天只是想在吃饭的时候找一部下饭的剧……结果没想到居然顺利掉进《嫉妒的化身》的坑……(???
    有没有一起追剧的小伙伴,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
    鳝鱼在里面比在1988里帅了不知道几百个度!!!
    今天不知道还会不会更新,每次我一提前预告就会遭打脸=。=
    反正待会儿看见有更新提示肯定是防盗章,今天的防盗章带大家回顾一下高中化学知识
    写完商总生病我也生病了,记得当年写隔壁的贺先生也是遭遇了同样的报应
    为什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有本事我写你们谈恋爱然后我也有恋爱可以谈啊!!
    ☆、第二十六种吃法
    闻雯文一时间来不及躲避,于是就只能这样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却迟迟没有说话,还在反复揣摩着“暂时还死不了”这六个字的具体含义。
    这话听上去有些冷冰冰的,似乎没有带什么感情,以至于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眼下他还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是不是说明还是有可以挽救的机会?
    站着的人陷入了沉思,习惯性地瞎折腾着自己手,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商亦衡早就已经收回了视线,仿佛又把她当成了空气。
    “……”这又是几个意思?
    第二次被无视后,闻雯文鼓了鼓腮帮子,不再纠结了,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心想自己还是不要热脸贴人冷屁股比较好,于是赌气似的回了一句:“死不了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不过说完后还是扭头就往外走。
    谁知道闻雯文走出去没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双手叉腰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商亦衡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可能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按理说她也不应该和对方计较太多,但是……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是会让人觉得难受啊。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同一个人三番五次占便宜还不能讨要一个说法也就算了,到头来甚至还得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难道她就这么像冤大头么,还是说其实她的大名叫闻·圣母玛利亚·雯文才对?
    披着圣母光辉的人左思右想了一番,又改变了想法。
    反正她来这儿又不是担心他是死是活,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件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既然如此,再怎么着她也得在走之前把自己的立场阐述清楚,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就算对方不接受也没关系,至少她的心里能够好受一点,要不然肯定迟早会被憋死。
    于是她又重新回到商亦衡的跟前,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难得强硬了一次,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先生,如果你是因为昨晚在那个院子里坐得太久才感冒的,那么我向你道歉。我以为之后应该会有人去找你,所以才没有管你,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绝对不会把你再像那样扔下了。”
    闻言,商亦衡忽得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被她这句话逗乐了,可惜房间里的空气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凝重了。
    他抬起头来,望着说得理直气壮的人,眼睛里还漾着没有完全敛起的笑意,嗓音寂冷道:“你好像总喜欢承诺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暗讽她言而无信么?从哪儿得出来的这个神结论?
    闻雯文一听这话,有点生气又有点不解,还叉在腰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转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逐渐清晰了起来。
    怪不得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下终于算是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
    以往纵使商亦衡的性子再冷,面对她的时候至少还算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步步紧逼过,可是今天说的每句话里仿佛都带了刺,扎得人有些泄气。
    敢情这问题还全出在了她的身上啊,大概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吧。
    好不容易找出症结所在后,闻雯文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点沮丧。好在她的心是由钢铁炼成的,抗压能力杠杠的,除了有一点不是滋味之外,倒也没有因为这么一点小打击而受挫。
    她心想反正自己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于是不再执着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接商亦衡的话,只是最后还得顾忌病人的情绪,安抚道:“好了,你别生气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这就走,不在这儿惹你心烦了。”
    说完后闻雯文又冲他职业性地鞠了鞠躬,打算为本次探病之旅划上一个圆满但并不愉快的句号。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便觉得手腕上一凉,而后整个人往前一扑,跌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又双叒来了是吧!说不过她就只知道动手,算什么男人!
    虽然病房里开了空调,弱化了阳光的温度,可是窗外的光线实在是太刺眼了,明晃晃的一片,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闻雯文尝试了好几次,最后都被它的闪眼程度打败,于是只好放弃,干脆就这样闭着眼说话,诚心诚意地发问道:“先生,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么,为什么还要这样给自己添堵?”
    商亦衡的脸上还蒙着一层薄愠,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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