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和袁平本就胜利在望,林觉的兵刃已失,只剩下一人苦苦支撑。那人武技虽然高,但却绝对抵挡不住自己二人的联手进攻,将他杀了之后,林觉必死无疑。不管对方用什么鬼花样,只要他们不倚多为胜,这场决斗自己便是必胜之局。这种时候,怎肯放弃。
    “希望林大人重信守诺。败了不可怕,怕的是失信于人,贻笑天下。”王隽冷声道。
    林觉呵呵笑道:“放心便是。准备开始。你们不进攻,我可要进攻了。”
    林觉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两颗绿色药丸来,一颗送入口中,一颗递给孙大勇低声道:“吞下。”
    孙大勇不明其意,但听林觉吩咐,不假思索的吞下药丸,只觉一股清凉馥香之气顺着喉管而下,然后迅速上行直贯入脑,整个人顿觉耳清目明,精神振奋之极。
    “这是……”孙大勇刚要问,林觉大喝道:“小心。”
    两股凌厉的风声飒然而至,王隽和袁平已然发动,双刀一左一右兜头砍到。孙大勇大喝一声,挥刀格挡。用全身气力以一刀招架对方双刀。但听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利的兵刃交击之声响起,三柄长刀交击在一起,火星四溅。幸亏落雁军的长刀经过改造,在大周兵马标配的长刀的基础上增长了半尺,且在铸造方法上更加的精炼。被称之为贪狼刀的落雁军制式长刀的长度锋利度和强度都已经远远超过原来的长刀,这才能够在对方猛力砍劈之下招架住。
    但贪狼刀虽然可以承受两股大力的重击没有断裂,那力道却没有消除,却要持刀之人全部消化才成。孙大勇单手无法抵挡对方下压之力,不得已以左手握住刀背形成双手托举之姿,才勉强顶住压力。
    王隽和袁平脸上带着狞笑,双手握着刀柄咬牙切齿的用全身的气力往下用力压制。两人的气力本就极大,合力之下,孙大勇渐渐抵挡不住。横架的双刀慢慢的被压下来,整个人的身子也慢慢的被压着往下半蹲下来。此刻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去做其他任何的动作,必须将全身气力用来对抗对手。只要一松劲,便招架不住,接下来便是双刀临头,死于非命的局面。孙大勇奋起全身气力硬挺着,脸上涨得通红,口中发出大声的嘶吼。这身子半蹲,双手举刀格挡的被动局面,怕是孙大勇此生经历过的最为窘迫的局面了。
    林觉就在孙大勇身后的位置,他本可以上前帮忙的,但是苦于手中没有兵刃,只有一柄匕首。要以匕首攻击王隽和袁平,则必须近身靠近,但那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他们的目标就是林觉,林觉显然不能靠近。
    “我要用火器了。”林觉大声叫道,伸手在腰间摸出一物来。
    王隽和袁平吓了一跳,眼角的余光看见林觉手中举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事,顿时吓得大声怒骂,手上的力道一松。孙大勇发力齐声,贪狼刀往上猛撩,将王隽和袁平的兵刃震开。王隽和袁平以兵刃护着头脸,不敢上前,口中大声叫嚷。
    “说好的不用火器,你耍诈。”王隽叫道。
    “王八蛋才耍诈呢。哪来的火器?我不过是要喝口水罢了。”林觉大笑着将手中黑乎乎的物事举到口边,那不过是一只黑色的水囊罢了。一股白花花的清水从囊口流出,林觉吞了两口,大赞解渴。
    王隽和袁平气的发抖,对方这种情形下还在戏耍自己,简直可恶之极。两人心中愤怒之极,袁平低低道:“王指挥使,我去和那人搏命,姓林的交给你了。务必宰了他。”
    王隽点头道:“去吧。”
    袁平一声大吼,举刀上前冲向孙大勇。这一回他使出浑身解数,长刀抹劈剁砍,舞动生风,招招搏命。孙大勇被迫打起精神应付疯狗一般搏命的袁平时,王隽飞身冲向了林觉。这一次,王隽也用了真功夫,只两三个纵跃,便冲到林觉身旁。一声不吭,举刀便砍。长刀生风,显然力道强劲,用上了全力。只要一刀砍中,必然毙命。
    林觉不敢掉以轻心,知道对方已经动了真怒,于是全力躲避。运用自己全部学到的身法,左走右避,狼狈躲闪。数次对方刀锋贴着身体砍下,摩擦着林觉的盔甲,发出次啦啦的刺耳声音。林觉身上的盔甲甲片都被削下了十几片来。一时间险象环生,让观战之人惊呼连连。孙大勇数次想要逼退袁平的进攻来救,但袁平像条疯狗招招搏命,甚至不在乎孙大勇的反击,只求跟孙大勇同归于尽,逼得孙大勇不得不应付他的疯狂打法,而被缠住不能脱身。
    高慕青心中焦急万分,这局面怕是撑不了多久。林觉的武技她是知道的,虽然以林觉的聪慧,对于避敌闪躲的身法领会颇快,实战经验也颇为丰富。但是习武之人都知道,靠着躲闪终究不是 办法。特别是跟武技高手交手,不出手反击而只是躲闪,那是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便将万劫不复。林觉也毕竟不是自小习武,本路上学的这些搏斗躲避之术对付普通人和武技低微者或许游刃有余,但应付王隽这种出手招数就能看出是武技高手的人,被砍中只是时间问题。
    高慕青瞪着抵达场边的白冰,白冰从到了决斗场旁边之后便盘溪坐在地下打坐起来。高慕青知道,那是白冰在调整气息积蓄元力,她说了,她要以魔音门圣曲助林觉降敌,但这圣曲极为消耗内力,而白冰修为尚浅,所以需要静心蓄力,方可吹奏。虽然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可没有时间让她打坐蓄力了。
    “妹妹啊,夫君处在危险之中,你可快些吧。不然什么都晚了啊。”高慕青焦躁的想着。
    终于,白冰站起身来,从腰间取出青笛,横在口中。调动一股元力,缓缓吹奏起来。
    《月影花魂之曲》乃是魔音门三大圣曲之一。当年魔音门首位门主大唐第一歌姬许和子创制《月影花魂之曲》长空飞雪之曲》和《流沙风语之曲》。这三首圣曲是许和子归隐江湖之后游历天下时将音律和武技糅合之后呕心沥血所创制。
    《月影花魂之曲》是许和子中年时在江南游历时所创制,乃是感叹岁月无情,流年如刀,月终如影,花终成魂的感叹之作。内中蕴藏年华易逝的悲愤之情,所以情绪激烈,杀气外露。
    那《长空飞雪之曲》则是许和子在塞外苦寒之地游历时所作。心境已然恬淡开阔了许多,然而威力更甚。此曲不但有让听曲之人五内翻腾碎裂的威力,更是可以形之于外,于琵琶弦上迸发剑气,以有形之剑气击杀周围之敌,就算你耳朵聋了,不受无形之音的伤害,却也难以抵挡琵琶弦上迸发的剑气。所谓长空飞雪,那便是无处不在的飞花剑气之意。
    那《流水风语之曲》更是魔音门武功最高境界的圣曲。那是进入老年之后的许和子回到终南山中归隐,目睹山中流水风语所谱写的曲子。此曲已经返璞归真,不用你听见,也没有霸道的剑气,纯粹以内里灌透乐音之中。通过琵琶弦的振动引发空气的振动,和人的五脏六腑的振动频率形成共振。无需你听见曲音,只在一定范围内,便可让你死于五脏六腑的破裂。正如流水之无形,风语之窃窃,杀人于弹指之间。
    这三大圣曲只有许和子一人能够全部演奏,后续数百年来,魔音门中历代才智门主也自不少,但终不能完全继承。只有曲谱流传,却无人能演奏完整的三大圣曲。到了这一代门主白玉霜这一代,其实只能演奏三大圣曲中的第一首《月影花魂之曲》了。这几年白玉霜在落雁谷中隐居,年岁渐老,身体在上次中毒受伤断了一臂之后也早已大不如前。所以白玉霜督促白冰练习此曲,便是传承衣钵之意。不出意外的话,白冰将要继承魔音门门主之位,而作为门主,则三大圣曲中的第一首那是必须会的。后两首的曲谱也将传给她,能否演奏出来,便看白冰自己的修为了。
    白冰对于此曲其实已经捻熟的很,但修为有限,要驾驭却也不不易。不过白冰聪慧,这月影花魂之曲和其他两首圣曲本都是琵琶曲,而白冰将之改为自己熟悉的青笛演奏之后,已然能够得其精髓之六七,不得不说是另辟蹊径的意外收获。
    场上局面险恶,白冰虽然在打坐蓄力,但却早已知晓,于是很快便起身进行吹奏,以免发生意外。
    笛音婉转而起,清亮悠扬。宛如落日黄昏,牧童归家,夕阳西下时的悠闲和惬意。但只突然间,笛音便急转而变,短促激昂,迅捷而瑰丽。但听的乐音如潮,汹涌而至,加之笛音本就高亮,给人的感觉是仿佛万千音律往脑子里钻一般,完全的抵挡不住。仿佛有人钻到你的脑子里,在你的脑海里演奏一般。
    那笛音翻覆而变幻,这花影月魂之曲虽然甚为凄清华美,然而那曲调之中的悲凉之意,却如一柄柄雪亮的利刃插在心中,在脑海里和肺腑里乱扎乱刺,让听到的人疼痛翻腾不已。此曲会让人生出颓废悲哀之感,觉得万念俱灰活着没有意义。带着迷惑人心神的作用。
    林觉和孙大勇服用了专门对抗乐音的丸药,所以虽然听着此曲觉得神思恍惚,倒也还能勉强支撑。但是王隽和袁平两人可是毫无防备的。起初听起来还只是一首笛曲罢了,但越听越是心中烦恶,情绪暴躁,五脏内腑都似乎有些不对劲。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武技的发挥。
    “邪门!这笛音烦人的很。”袁平喝骂道。
    “堵了耳朵便是,确实鸹噪。”王隽叫道。挥刀割了两片衣襟塞在耳朵里。袁平有样学样,也割了布条塞在耳朵里。
    然而,这圣曲之音若是能以这种方式阻挡的话,那还叫什么圣曲。当年京北二十里桥的破庙之中,江湖门派追杀白玉霜的时候,白玉霜便是演奏了此曲。当时江湖人士以布条塞耳朵,想要阻挡乐声进入耳中,但根本没有用。便是因为此曲之音无孔不入,无缝不钻,根本无法阻挡之故。
    很快,王隽和袁平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翻腾剧痛,脑海里也直犯迷糊,头疼欲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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