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纸币翻飞在夕阳如血的半空中,最后落在脏兮兮的土石地上。
    刘荣发看沈昂脚底的人民币,气的浑身颤抖,鼻孔都在冒火。
    “沈昂,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爹娘不顾礼义廉耻,未婚偷情生下你这么个野种,人人都能往他们脸上啐唾沫,我刚才都说好听了。”
    愤怒叫嚣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刘荣发以及身旁的几个村混子彼此斜笑对望,以为沈昂是害怕一对多,不敢呛声。
    “你再说一遍。”
    良久,语调低沉,如同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缓慢响起。
    沈昂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表情。
    “我他妈别说在说一遍,我还要说十遍百遍,你爹沈君衡就他妈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那跟我们世代为仇的齐家村的妈就是人人唾弃的的荡……啊……”
    刘荣发话还没说完,沈昂忽的抬起赤红双眸,二话不说,砂锅般大的拳头从下而上,直锤向他开合的下巴。
    “砰……”
    刘荣发将近两百斤的身体从半空掉落,砸的地面尘土飞扬,血溅大地。
    “呃。”
    他发出痛苦闷的闷哼声,艰难抬手摸向合不拢的嘴,鲜血与泥土混合粘在手掌上,吓得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啊,刘哥的牙……”
    刘荣发声旁目瞪口呆的几个村混子当中,一名黏糊糊的红发男人指着躺在深褐泥土中的大门牙,惊讶的张着大嘴。
    几人包括刘荣发,心里俱是一颤。
    一拳就能将人打飞,掉了门牙,这是何等的力量……
    沈昂看几人的神色变换,全程眼神冷漠,一言不发。
    他缓缓松开了手掌,低眸看手背上的一股股青筋,眼睛瞄向胸口用红绳穿起的神奇种子。
    他刚才是在急怒之下挥拳,力量集中爆发,威力自然要比平时大几倍。
    但他知道自己身体素质普通,人也长得清瘦,突然间爆发惊人的力量,肯定是因为饮了无间虚空壶里的水……
    “沈,沈昂,你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在兴旺村混下去了。”
    刘荣发由几个村混子扶着坐在地上,脸色扭曲的盯着沈昂,合不上的下巴和少了门牙的样子丑陋而惊悚。
    他满口漏风的指挥身旁几个村混子。
    “去,一起,把他给我揍得满地找牙。”
    三四个村混子听闻,回想沈昂一拳将刘荣发打飞的场景,彼此对望,脚步伸出去,又缩回来。
    “你,你们怕什么,不想扬名立万,泡姑娘了是吧?”
    刘荣发大舌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个村混子听闻,细想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这多人合起来,还对付不了一个沈昂?
    只要把兴旺村唯一的大学生踩在脚下,他们想不出名都不行。
    哈哈,到时候村里的妹子还不随他们采摘。
    于是,信心大增的几人大喝一声,同时出拳朝沈昂冲过去。
    “臭小子,准备给我们大哥赔牙吧!”
    沈昂抬眸,冷眼看朝他袭来的几人,体内用不完的劲,瞬间找到了出泄口。
    只见他抬起刚好的右腿,一个侧踢凌厉踹向打头阵混子的胸下肋骨。
    “啊……”
    喀嚓声,与惨叫声同时响彻在血红色阳光的村头。
    沈昂没有停歇,双臂展开抓向后面听到惨叫声,动作踌躇愣神的村混子。
    “喝。”
    沈昂一手抓着一个手腕,双脚大开,手臂用力,大喝一声后抡起两人猛的甩出去。
    “啊……砰……噗……”
    灰土狼烟中,两个非主流年轻人七扭八歪的趴在地上,口水与血水吐了满地。
    沈昂看两人的狼狈样,心里莫名涌出一丝兴奋,抬头瞄向最后一个颤颤巍巍的村混子,脚才迈一步,就听到一声响彻村头的尖叫。
    “啊,不要打我,我,我跟他们没关系。”
    沈昂看脚上像是绑了火箭,瞬间跑没影的村混子小弟,觉得没趣,垂眼瞅向张着大嘴的刘荣发,一步步朝他迈进。
    “你,姓沈的,我告诉你,我可是刘久富的儿子,你要敢动我一下,我们刘家就拆了你们沈家的宗庙。”
    刘荣发下巴合不上,口水横流的恶心说道。
    “沈家宗庙是兴旺村的魂,不是你们区区一个刘家能拆的。”
    沈昂声如洪钟铿锵沉厚,眼神如箭嗖嗖射向浑身哆嗦的刘荣发。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尖锐哭喊声响起。
    “啊,我的儿,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打成这样?妈要撕了他。”
    一个身材肥胖,身穿黄色大花布衫,黑色紧身裤的中年妇女跑过来,抱住刘荣发一顿嚎。
    “他,妈,你要替我出头啊妈!”
    刘荣发艰难从肥胖女人怀里伸出手臂,指向沈昂。
    “好你个姓沈的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中年妇女说完,张牙舞爪的朝沈昂扑过去,不料,他突然侧身,妇女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可把她彻底惹怒了,坐地上就开始干嚎。
    “啊呀,来人呢,有人要俺张田花的命,想要摔死俺啊……”
    张田花仗着家里有钱,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嗓门比村里的大喇叭还要大,几嗓子就把村里做饭的妇女招呼来了。
    一时间,寂寥的村头人满为患,一群妇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哎呀!这不是沈君山家考上大学的那个侄子吗,怎么提着行李回来了?”
    “不知道啊,他尽然把张田花的儿子打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唉?你们别说,沈家小子一直住在山上自己开灶过日子,这单薄身板力气还挺大,把刘荣发的牙都打掉了。”
    沈昂听四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感觉头疼,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现在想走,都出不了这群燕子女人的包围圈。
    “怎么回事,都在这闹什么?”
    突然,一道沉稳的呵斥声从包围圈后面响起。
    众人回头,看身穿藏青布衫的村长唐守国,和脖子上带着三十克大金链子的刘久富站在后面,顿时都禁了声。
    “老头子,你可来了,你看咱们儿子被姓沈的臭小子打成什么样了,呜呜,你可带得给他出头啊。”
    张田花一下子扑倒刘久富身上,不顾大庭广众,抱着他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就开始大哭,看的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张田花长的膀大腰圆,但胜在皮肤白皙,一把年纪了胸大臀厚,有几分风韵,要不能把首富攥在怀里这么多年吗。
    刘久富虽然不是清流男人,但在人前还是知道收敛的,推开张田花的身子,咳了几声,瞪像沈昂。
    “臭小子,是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是他们先动的手。”沈昂轻声说道。
    “老娘不管谁先动的手,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俺儿子却掉了门牙站起都站起不来,你就要负责。”
    张田花叫嚣完,回头拽着刘久富的袖子。
    “老头子,你说话啊!”
    刘久富看地上下巴歪了,满嘴流哈喇子的亲儿子,脸色阴沉,冷声道:“念在你是沈君山的侄子,我不深追究,自己打碎两颗门牙,这事就算完了。”
    沈昂看刘久富一副法外开恩的嘴脸,手握成拳,冷声道:“是他们先动的手,这些人都耍赖不了,我正当防卫没有错。”
    另外两个被打趴下的混子,看沈昂将矛头指向他们,因为家里没有刘家的背景,没人出头,都低着头不吭声。
    张田花见状,挺身指着沈昂。
    “什么正当防卫?老娘听不懂,你打掉了俺儿子的门牙,还抵赖,你们姓沈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老,老娘今天要打死你为我儿报仇。”
    说着,张田花扬起手掌就要给沈昂一巴掌,不料,中途一个石子飞过来,直击像她手腕。
    “啊,俺的手……”
    张田花捂着手腕呼痛,转头就要骂哪个不长眼的敢袭击她。
    谁知,看见身穿白色麻布跨栏衫,黑色灯笼裤,强壮如牛的沈君山,拿着一根拴着葫芦的蛇纹拐杖走过来,顿时闭嘴,躲在了刘久富身后。
    沈君山走至跟前,没有看沈昂,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瞪向刘久富。
    “刚才是你婆娘说的,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
    刘久富被沈君山盯的浑身不自在,扯了下嘴角,笑道:“她就是说着玩的,沈兄大人大量,别跟这个嘴没把门的妇人一般见识哈。”
    沈君山久久不语,眼睛在张田花和地上坐着满嘴血的刘荣发身上流连,最后落到神色平静,腰板挺直的沈昂身上。
    “我侄子打了你儿子就要惩罚赔罪,你婆娘咒骂我们沈家,我就不能跟她计较,刘久富,你这账算的可挺好啊?”
    沈君山声音低沉缓慢,神情不满的盯着刘久富,眼珠都不转一下。
    这可让刘久富为难起来,村里谁都知道沈君山脾气不好,他要挥动了葫芦拐,无人能敌啊!
    刘久富急得额头直冒汗,还好关键时刻村长唐守国说了话。
    “好了,沈兄弟也不要跟个无知妇人一般见识了,你们沈家世代是沈家宗庙的守护人,看守兴旺村先祖不被外人打扰,沈家的名号不是一个妇人能侮辱得了的。”
    唐守国伸手拍了拍沈君山的肩膀,转头又眼神犀利的看向刘久富。
    “刘荣发与沈昂发生冲突,两方都有错,念在你家儿子见了血,让沈家赔医药费就行了,要是在想其他的赔罪就过分了。”
    刘久富看有了台阶下,赶紧顺杆爬。
    “村长说的是,孩子打架常有的事,明个让温大夫告诉沈兄多少钱的医药费,这事就过去了。”
    说完,刘久富拽着扭来扭去的张田花,扶着不甘心的刘荣发撤了。
    “让温大夫告诉你赔偿金额,这回放心了?”
    唐守国意味深长的对沈君山低声说道,看他嘴角露出笑意,转身笑眯眯的走了。
    众人看没热闹可看了,也都各回各家了。
    喧嚣的村头终于恢复了宁静,沈昂看向沈君山壮硕的后背,扯了扯嘴部肌肉,笑道:“二叔,我回来……啊,别动手啊……”
    沈昂话没说完,只见一根褐色拐杖朝他小腿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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