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初次见面她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她陪我逃走时的勇敢,在王府里的相濡以沫,独居时的悉心照料,一直以来把她和阿皎当姐妹一样看待,原来还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幻,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往日里的点滴如冰雪骤融,由小溪汇成江河奔涌而来,原来澹安排她陪嫁是别有用心的,想到我和少陵商量宝图的藏处时阿卷曾在屋内倒茶,后来多半在屋外偷听,而宝图失踪那一日她和阿皎出门寻我,后来只见了阿皎,阿卷最后才出现,我脑中如闪电劈开了一条亮而残忍的缝隙,原来她才是偷到真宝图的人!
    衿墨色的眸子里掀起滔天的怒意,如狂风暴雨一般逼得我后退半步,他冷冷的笑,眼中带着说不清的含义,咬牙说道:“不要给朕讲仁义,你还不配!哪些心慈手软的人就让鲜血来涂满他们的身体,只有够狠才配拥有这个天下!澹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连一个奴才你都要维护?哈哈哈,上官静婉你给朕听着,你越在乎的人,朕就要越毁灭他们!”
    他的话,很混帐!
    但我仍努力地忍耐着说:“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自小我就在别人的欺侮下过日子,受尽了白眼,而你,则是锦衣玉食,享尽了荣华富贵,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为什么偏偏要来破坏我的生活?就连少得可怜的关心我的人你都要不放过?”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恨你!
    衿默言不语,紧抿着嘴不回答,我心中一片冰凉,苦笑道:“是的,我差点忘记了,你连自己的亲生的父亲都可以杀,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
    他皱眉,终于忍耐不住,胸膛起伏着,拖着我一直到龙傲宫仍然气愤难平,他背对着我,声音平板地说:“你认为一个母亲地位低微又早逝的皇子在这皇宫里能过得快活吗?我九岁时被炎欺在背上当马,被逼捉蛇来给他和澹玩,其实他知道我怕蛇;十三时被皇后下药差点毒死,十五岁时因触怒老头子,被流放于塞北苦寒之地守营,这其间还有数不清的暗杀和算计,但是我有权力反抗吗?我没有,自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要想别人顺从你,你必须比他更强!
    所以我才会忍辱负重,什么最累我抢着干,什么事情最危险我一马当先,我做这些政绩,一是给老头子看证明我的能力,二是博取贤名,收扰人心,但最后呢,继承帝位的不是我,他要立毫无寸功的澹为太子,还要致你于死地,如果不是我登上大位,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平安的渡过余生吗?我杀他,是因为若是心软,死的人就是你我!”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良久没有回过头,只是那么笔直地站立着,像一尊雪天里的冰雕,冷而坚硬地立着,让人不敢靠近,但分明感觉到他的凉意还有孤独!
    是的,我应该想到皇子们从来比民间的任何一个孩子生活得都苦,尤其是涉及到皇位之争的时候,很多时候在他们幼年时命运就在无形的黑手安排下,注定了不能活得长久,衿也许是幸运的,但这种种明斗暗争早铸就了他的铁血性格,若不然,也不会站在这个位子!
    初夏的阳光明媚而热烈,肆意地流淌了一地,但是我却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因为它从末真正照进这个深而华丽的宫殿中,微微的风吹起皎绡无声的飘荡,在诉说着宫中奢华的同时也在诉说着宫里每个人的不幸命运。
    我叹气,慢慢的转身,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能更改,何况自身都难保,就在踏在青纹凿花的方砖上第一步时,衿慢慢的转身,缓缓地说:“你若需要,我会另外选更好的宫女!”
    我头也不回淡漠地说:“不用!”
    阿卷,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昂着头,把眼泪倒进心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走得很坚定,不想让他看出我的脆弱,我们之间的怨恨已经太深,只是言语的交流都会擦出火花,注定永远不能说服彼此。
    难道我真的就要被禁锢在这重重深宫之中,终日对着衿冰冷的脸和他喜怒无常的脾气?难道我要一辈子压抑着自己,忘记从前的种种屈辱来迎合他?
    不,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娘娘,小心!”一双坚实的手臂挡在我面前,阻住了我的脚步。
    我蓦地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广寒湖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掉下去了,宁默不知从哪里出来拖住了我,见我回过神,立刻松手,垂首站在一边。
    我拂掉石凳上凋零的荼蘼花瓣,垫了软绢坐下,对他勉强一笑:“宁护卫放心吧,我是不会寻死的!”
    是的,死永远比生容易,但上天给了你生的权利,你就要勇敢的活下去,哪怕心中的梦很遥远,也不要轻言放弃!
    望着一架子开得火红的荼蘼花,不由得恍惚起来,开到荼蘼花事了,原来已经是夏天了,就连这荼蘼也灰了心,散散地凋了一地。
    我揉着花瓣,在手心浸红了血色的汁液,慢慢地说:“宁护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生活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这么暴躁易怒的人手下活了二十年,而且还对他忠心耿耿!
    宁默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选择该如何措词,半日方道:“主子对我们很严格,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要求我们文武双练,而且每月一考试,不合格的人会被淘汰,而那些淘汰的人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主子说过只有强势的人才有活着的权利,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努力地想要更强!
    在我们的眼里,没有对错和是非,是有服从,我记得在一起的三百人最后只有三十个人留了下来,这些人会被选为暗人,为主人铲除异已,暗中保护主子的安全!如果任务失败,就会自尽,因为主子不容许错误,他常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所以不能让敌人有丝毫可乘之机!”
    宁默只是平淡地说着这些事,好像吃饭喝水一样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我却听得心惊胆战,不由地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他残忍吗?难道你从末想过离开他,可正常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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