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的疫情消失了,但外面的疫情相继爆发。
    小六家族又慌忙逃了回来,直接搬回了村里住。
    听说天羽家族极力拉拢齐天寿,小六家族暗暗记恨。
    小六的儿子齐孝国虽然顶替了齐天寿的名,但他依旧是个秀才。
    秀才没有当官资格,唯有中了举人才有资格做官。而要中举,自然得参加乡试。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即在十二年中的子、卯、午、酉这四个年中的八月举行乡试。因为在中秋前后举行,所以乡试被称为秋闱。
    齐孝国不求上进,加上疫情严重,趁机吃喝玩乐,不愿复习。
    小六拿他没办法,在前知州孙迟茂调离前,花钱给他捐了个吃空饷的芝麻小官训导。
    训导官是州学正的辅助官,学正是正九品,算是一州的教育局局长。
    齐孝国吃着空饷不干活,到处游手好闲,不是调戏谁家大闺女,就是戏弄谁家小媳妇。
    听说齐天寿在疫情期间遍洒恩惠,又复习准备应试,齐孝国又把目光盯上了齐天寿。
    齐孝国到处命人宣扬,瘟疫是齐天寿从隔壁村带回来的,号召众人讨伐齐天寿。
    他亲自带人堵住了齐天寿家门,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品茶。
    盛幽茗拉着齐天寿不让出去,宽慰他说:“儿啊,他们骂就让他们骂吧,咱们忍一忍就过去了。”
    齐天寿怒气冲冠,甩开她手臂,夺门而出。
    “齐孝国,你欺人太甚!你有什么证据说瘟疫是我带回来的?”
    远处站了许多人,其中不乏庄后众人,都是来给齐孝国助威的。
    庄前众人也站在远处,没有敢上前拉架的。
    齐孝国大笑,扬声说:“你当初做买卖回来后立马囤积了大量粮食,你如果不知道瘟疫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屯粮?很显然你去过武盛村,所以你知道瘟疫的消息。”
    “我屯粮是为了赚差价,你最多说我囤积居奇,跟带来瘟疫有什么关系?”
    “哈哈,大家都听到了,这小子说得清清楚楚,他屯粮是为了赚差价!”齐孝国回头指着齐天寿怒问,“你一个商人,为什么要放粮赈灾?分明是你带回了瘟疫,心里愧疚,所以开仓赈粮恕罪!”
    “你含血喷人!”齐天寿也怒指着他,“我做善事是看在乡里乡亲的宗亲份上,什么赈粮恕罪,只有你这样邪恶之辈才有这种卑劣的思想!乡亲们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
    齐孝国阴笑,“好啊,你要是心里坦荡,那就打开你家家门,让我们进去搜一搜,一搜便知!”
    “凭什么?你怎么不打开你家家门让我搜一搜?”
    “凭什么?”齐孝国大笑,“大家都看到了,这家伙做贼心虚,不敢让我搜,怕搜出了他散布瘟疫的证据!”
    “你混蛋!”
    齐孝国一挥手,他身后众人一拥而上,将齐天寿暴打一顿。
    齐天寿恼羞成怒,愤而写状纸,请齐天羽帮忙状告齐孝国冒名顶替了自己。
    在齐天羽的帮助下,知州虽然没有彻查冒名顶替的事,但撤了齐孝国的训导官,仍保留秀才功名。
    两家梁子越结越深,已经水火难容。
    在小六家族的打压下,整个文昌村风起大变,人人见了齐天寿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惹怒小六家族。
    齐天寿只好离开正阳镇,前往寿州城做富家大院的杂工。
    杂工没人权,经常加班加点不加薪,还动辄拳打脚踢。
    齐天寿忍耐了几个月,也逐渐麻木了。
    一日,负责后院的管家王妈把齐天寿叫到柴房,挤眉弄眼问:“你想不想找个舒服的活?”
    这王妈长得脸黑如炭,一身脂粉气熏脑。
    齐天寿一阵欣喜,“当然想,还请王妈指条明路。”
    “呵呵,”王妈拍拍他硬挺挺的胸肌说,“小伙子身体不错,我给你换个活,你怎么报答我?”
    齐天寿脑袋嗡一声,瞅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神,暗暗低下了头。
    王妈凑近一步,“要升职当然要付出些代价,值得!一辈子干苦力,腰一样累断,不如换个累法。”
    她使劲掐了昊天屁股一下。
    齐天寿赶紧拨开她脏手,夺门而出。
    第二日柳员外就把齐天寿辞了,不仅辞了他,还让王妈扣了他半个月薪酬。
    齐天寿大怒,当即告上了衙门。
    衙门以没有契约为名拒不受理。
    齐天寿吃了个哑巴亏,却也无可奈何。
    家家招短工都没有契约,这也不是他的问题,是人人如此。
    他吃一堑长一智,又去丝绸坊签了长工。
    这回有了保障,也算吃了定心丸。
    丝绸坊有织工五六十,也算是不小的丝绸坊了。
    上工前管班孙哥嘱咐他:“上午辰正时分上工,下午申时末下工,中午半个时辰吃饭。一天工作四个时辰,每月给你五两银子,待遇不错吧?”
    齐天寿大喜,一天工作八个小时,抵得上种地百亩。
    他按照孙哥吩咐按时上工,卖力工作了一个月,这才发现孙哥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所谓一天工作四个时辰,实际上是一天休息四个时辰,所谓每月五两银子,那是平均工资。
    月底孙哥没有按时结账,只是说按照规矩,一般都是工作两个月后才发上月工资。
    齐天寿没多想,只好继续等等。
    谁知道第二个月依旧没有补发工资,孙哥又说,“咱们东家最近手头紧,先欠着,回头给你一块补发。”
    齐天寿眉头紧皱,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没有逼迫他。
    不久孙哥以加班为由,让齐天寿等十几个人轮流看管织机,夜以继日工作。
    齐天寿连续奋战一周,逐渐走路都飘了。
    他思来想去,决定联合其余十几个人一起抗议,拒绝加班。
    孙哥大怒,一张状纸将齐天寿告上了州衙,还以造成丝绸损失为名要求齐天寿十几人赔偿损失白银百两。
    州衙审理之后,当堂宣判齐天寿十几人合力出银百两赔偿丝绸坊。
    齐天寿气不过,联络其他人一起去讨薪。
    不过其余人都吓怕了,纷纷躲闪,不敢前往。
    最后齐天寿一个人去丝绸坊讨薪,不仅没有讨到,反倒被毒打一顿。
    齐天寿也一纸状纸将作坊告上了州衙,州衙判作坊赔偿十两医药费。
    但关于欠薪酬的事,州衙不予受理,劝双方堂外和解。
    齐天寿无奈,只好同意和解,但作坊拒绝归还全部薪酬,只愿意出一半。
    齐天寿越想越气,始终觉得憋屈。
    他请人再写状纸,状告作坊,州衙以超过三日诉讼时限为由,拒不受理。
    齐天寿欲哭无泪,又不甘心认命。
    他又拉拢其余十几个被辞退的工友一起去州衙门口静坐。
    州衙以扰乱官府办差,扰乱社会秩序,煽动造反唯由将他抓了起来。
    原本想公开给他判刑,但有个状师免费帮忙,官府被迫让步。
    齐天寿被训诫一个月,写下认罪书,这才被释放出去。
    走在大街上,他失魂落魄,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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