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才在酒楼找好坐位,就见项元镇拉着张开上了酒楼,他心道:“这二人回来得到了迅速,看样子是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项元镇冷漠,张开躁烈,与石秀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平常,所以石秀也不愿意和他们见面,于是就隐在自己的坐位上,他这坐位处雅间边上的一个凹处,外人看不到,连风都不通,若是夏天,坐在这里吃一碗饭,饭没吃完,人就先中暑了,可以说是没有人愿意来的那么一个地方,所以石秀也不怕张开、项元镇二人发现。
    项元镇定得坐位就在石秀边上的雅间里,两个人进去之后,叫了酒保上酒菜,由于只隔了一张木壁,里面说什么。石秀能听得一清二楚。
    雅间里的盒子菜都是点好了的,这会热了就向上端,石秀这里也有酒保给他上了一只熟鹅,几盘果菜,还有两角酒,石秀也是饿得急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会的工夫,两角酒,一只熟鹅都被石秀吃得光了,他就着那几盘菜,吃起馒头来,正吃得爽快就听张开大声叫道:“不必说了!”石秀不由得一怔,这才凝神听着他们说话。
    项元镇那阴阴的声音道:“大哥,你在辽国,已经是寸步难行了,行刺辽国狼主,这是什么罪名,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可是你在大宋这面。也是有了名的寇匪,你要是接受了张所大人的招抚,就是朝廷命官,在大宋境内行走,哪里还有会有人为难你啊,而且你和辽人有仇,投入大宋,不正好报仇雪恨吗,大哥三思啊!”
    张开冷笑一声道:“项贤弟,当初你在北地寻到我,立刻就招揽出那些兵马,我就猜你不是一般的人物,只是我的名号叫‘独行虎’手里实在没有什么部下,试探几回,知道你和辽帮实在没有关系,这才与你和作,这合我到大宋境内,看到你一路之行有人接应,进了雄州更是如鱼得水,这才知道你是哪一方的人物,有道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做你的官,我当我的贼,从今天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让我接受宋国的招揽,对不住,这绝不可能!”
    项元镇沉声道:“哥哥何苦这秀自误呢?”
    张开冷笑道:“非是我自误,只是这天下乌鸦一般黑,那辽国的狼主不是什么好货,这宋国的官家还不如那狼主呢,我们还是手悔有期吧。”
    石秀听到张开说完起身向外就走,不由得暗暗敬服张开的性情,果然是一条好汉,只是心中暗暗摇头,这张开也是过于磊落,却没有想到岂能人人都与他一般,那项元镇把他给哄来,说了这么一番话,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啊。
    果然项元镇冷声道:“大哥,你要是不答应,那你是贼。我是兵,我们可就是水火不容了。”
    雅间之中,张开缓缓回头,道:“好兄弟,我们相交一场,难不成你要暗算我吗?”
    项元镇摇头道:“不是暗算,而是……明算!”话音没落,项元镇伸手在圆桌下面一掀,圆桌一下飞起,向着张开就罩过来了,那圆桌上面有一肴砂锅炖羊肉,刚揭开的盖子,里面汤色乳白,骨嘟嘟还在冒呢,被这一掀向着张开的头上就罩下来了,张开不得已只得向后退,他站在雅间门口,向后飞身一纵,就到了雅间的外面了,而砂锅摔到他的面前,拍的一声摔碎。热汤飞溅,张开怕被烫到,只得又向后一退,这样一来脚步不稳,就有踉踉跄跄,左右吃饭的客人丢了餐具一拥而上,就把张开按倒在地。
    张开大吼一声,四肢用力,猛的一翻,把压住他的人都给掀得翻了出去,跟着张开一跃而起,但是一旁闪过来一个黄脸汉子,肩膀一扛,就把张开给扛得掀出去了,一下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把桌子砸烂,摔在了碎木之中,那黄脸汉子速度奇快,闪身就到了张开的身前,一铁尺抽在了张开的膝窝处,张开疼得腿上一抽。就站不起来了,那些客人一拥而上,把张开给捆了起来。
    项元镇这会才出来,向着那黄脸汉子一拱手道:“谢知府说他手下的‘病关索’是个人物,果然名不虚传。”
    那黄脸汉子正是‘病关索’杨雄,他拱一拱手,道:“大人谬赞了。”
    项元镇走到了张开的面前,目光复杂的道:“张大哥,小弟无礼了,还请大哥勿怪。”
    张开冷笑道:“只是我张开瞎眼瞎心,也没有什么怪人的。”
    项元镇长叹一声,道:“大哥不必这么说,我们明天上路,我带你去见张大人。只要你见了张大人,自然就不是这样的心思了,那时得拜官爵,才知道小弟不是害你了。”
    张开只是冷笑,项元镇摇了摇头,向杨雄道:“麻烦节级把他押去牢中住一夜,我要到府衙去拜会知府,明天早上,我自然会把他带走。”说完向着杨雄拱了拱手,自行离去。
    杨雄一摆手道:“押了人和我回去。”
    几个差役推着张开就走,张开双腿较力,站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推得动他,杨雄冷哼一声,伸手在张开的前胸一抓,扯了他要走,只是张开没有拖动,却把他胸前的衣服给撕烂了,露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来。
    杨雄眉头一动,有些怔愕的看了一眼那荷包,这是他妻子做给石秀的。由于石秀他们租了潘公的屋子做买卖,而杨雄前番因为杨温的事,有段时间被罢了衙门里的活计,也没个下处,也住在潘公家里,和石秀、段景柱他们来往甚密,都以兄弟相论。而石秀他们有什么浆洗缝补的事都是潘巧云在做,就连身上的小佩饰玩艺也都是潘巧云和侍女迎儿给他们做的,由于潘巧云的针钱别致,用料讲究,所以杨雄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雄闪电一般的把那荷包给抓到手里,然后在张开的身上踢了一脚,道:“到了这会工夫。你还不走,是想要我们扯了你的衣服,弄个没脸再走吗?”
    张开冷哼一声,也不在执拗,跟着杨雄他们下楼去了,石秀看得清楚,不由得笑道:“那牛鼻子老道还真说得着了,这张开确是招了灾了,而且有了我这个荷包,还真的能救了命了。”随后想到,杨雄因为潘公一家的关系,一直不肯离开蓟州,这会若是他救了张开,只怕这蓟州他就真的是待不得了。
    石秀微微一笑,道:“倒省了我几分口舌了。”说完快速的东西吃完,丢了一块银子在桌上,然后匆匆下楼,却没有回杨雄的家,而是找了一处客店住了下来。
    杨雄把押了张开回到雄州大牢,特意让人开了一个单间牢房,把张开推进去之后,叫了几个牢子过来,摸了一把银子给他们,道:“这是那个贼的,你们拿去,买些酒食,也给他分一些,你们也听那项先生说了。若是这贼去见了张所大人,那不定是个什么局面呢,我们却还不要得罪他才是。”那些牢子都觉得杨雄说得有理,而见他们这些人,黑的眼就见不得白银子,急忙抓了,一伙人拥了出去,各自分了分,然后拿些零碎的去买酒肉了。
    杨雄等人都走了之后,凑到了那单间牢房之中,把荷包拿出来,向着张开道:“你实和我说,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张开有些惊愕的看着杨雄,心道:“难不成那乔道清和扈成说得就是眼前的事吗?”他不敢叫准小心的道:“是朋友送给我的。”
    杨雄又道:“你那朋友可是姓石吗?”
    张开道:“这姓荷包确是从我一个姓石的朋友手里拿来的。但是送给我的不是那个姓石的朋友,而是姓扈。”
    杨雄更是动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得清楚一些。”
    张开就把他和扈成、石秀的关系说了,杨雄听到张开刺杀了辽国狼主,扈成和石秀还出手救他,不由得暗道:“看来他和扈小官人,还有石家三弟都是好友了,我若这样抓了他,只怕不好和扈小官人还有石家三弟交待。”
    想到这里,杨雄道:“你说得那两个人我都认得,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得是朋友了,我自然要救你一救,你却听我的,一会这样这样,可曾记住了?”
    张开虽然为人躁烈,可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这会听了不由得拜伏在地,道:“多谢哥哥舍命相救,只是这样若对哥哥不利,那小可宁肯不要哥哥这样周全。”
    杨雄摆手道:“没事,我早就不想留在这里做这小吏了,你这事之后,也就是把我免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张开这才放心,又连声谢了,杨雄怕那些牢子回来,急匆匆别了张开,先回家里,到了家中向潘巧云道:“大嫂,我今天有重要的犯人要看着,你却帮我打点行李,我要住到牢里去。”
    潘巧云急忙叫了迎儿,两个人匆匆忙忙把那行李给杨雄打叠起来,杨雄趁着这工夫,找到了段景柱,和他要了一大包的蒙汗药,揣在怀里,然后拿了行李,离开家中,又向雄州大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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