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回手就拉刀,这姑娘这一路让那些贼儿惯得瞪眼就杀人,这会哪里看得过去这个啊,可是她的手抓住了刀柄,一只手闪电一般的过来,把她的手给压住了,扈三娘回头看去,却是那个和她交过一次手的花蝴蝶。
    扈三娘还要挣扎,花蝴蝶向着她努了努嘴,让她向着林娘子看去。
    此时党世雄一把夺下了宝剑,另一只手也抓到了林娘子的肩头,只要扣紧,那林娘子就是叫破大天来,也脱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吼响起:“狗子,好大胆!”随着叫声一道人影飞纵而起,他就在党世雄的身侧,一伸手就扣住了党世雄的手腕,跟着一个朝天镫,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党世雄的下巴下,党世雄整个人被踢得腾空而起,来人二指夹剑,只一抖手,就把剑给夺了回来,随后一脚踹在党世雄的身上,跟着松手。那党世雄好像皮球儿一样,被踹得滚了出去,就摔在了高衙内的脚下。
    来人用力一掷,宝剑飞去,就落在了高衙内的身前,吓得高衙内怪叫一声,向后飞跳开来,那样子就和一只兔子相仿。
    来人向林娘子道:“嫂子,您先回去。这里一切有我!”林娘子心里悲愤,又被党世雄一吓,这会身上无力,竟然走动不得,那丫环锦儿就从院子里出来,把林娘子给搀了回去。
    高衙内这会吊着他的鸭子嗓,嘎声叫道:“韩存保,这里有你什么事,要你来出头!”
    来得这个人,名叫韩存保,乃是前朝老太师的族侄,那韩家两代丞相,一门国公,乃是大宋仁宗朝始,至徽宗朝最显赦的家族,这韩存保虽然是庶出偏房的远派子孙,可也是和高衙内一样太子党,而且他是真正的世家出身。比高衙内这样混混升天的玩艺要强得多了。
    韩存保冷哼一声,道:“高晟,带着你的人快给我滚!别惹恼了老爷,把你给活剥了!”
    高衙内被激起了混混性子,跳着脚叫道:“姓韩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韩存保眼睛一瞪,上前就要动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大声叫道:“贤弟,不可鲁莽!”随着话音,从街口处走来几人,当先的是军中金枪班教头,以家中一条‘紫金钩镰枪’闻名的‘金枪手’徐宁,第二个潞花王郡马,因长得貌丑,气死了郡主,现任步军衙门防御保义使的‘丑郡马、亚黄忠’宣赞,第三个却是新参八十万禁军副教头‘赛袁达’周昂,第四个却是随班护驾将军‘玉面颜良’丘岳,后面的十几人也都是禁军的将领。
    高衙内看了先自怯了,他这段时间来里这里找事,都被这些张老教头教导过的禁军军官给挡回去了,本来他今天使人给他父亲高俅传了书信,让高俅把这些都给拘在太尉府里,谁也到这么一会,这些人就都来了。
    高衙内暗暗叫苦,这厢徐宁把韩存保给拦住了,他的族兄‘闪电蛇’徐京与韩存保是结义兄弟,论起来韩存保要叫他一声二哥,所以这里虽然人多,但是也只有徐宁能劝得住韩存保。
    韩存保压住火气,道:“二哥,诸位兄长,这狗少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小弟忍不得胸中这口恶气!”
    徐宁看了一眼高衙内,心里也是火腾腾的,他和林冲一向交好,更得过张老教头的提携,但是在场众人之中,他的职位最低,同样都是在高俅手下讨饭吃,林冲前车之鉴,让徐宁更不敢就那样得罪高俅,这会只能忍着气,向高衙内一拱手道:“衙内,今天是张老教头断七,我们来送一程,还请衙内看在我们众人的面子上,先退去吧。”
    其是这些军官一来,高衙内就已经怯了,但是徐宁那深怀忌惮的样子,却让高衙内又抖了起来,心道:“那张立仁已经死了,有道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人情死’我不信你们还敢为了一个死人来得罪我!”想到这里大刺刺的道:“我是来帮我娘子给我岳父办白事的。为什么要走?”
    “你还敢说!”韩存保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要动手,被宣赞、周昂两个给抱住了,那丘岳日夕都在皇上身边,对高家倒没有这么大的忌惮,冷声道:“衙内口口声声说是为岳父而来,那我问你,你可有婚书?老教头几时应允过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
    高衙内睁着眼睛说胡话:“我岳父他老人家死之前,把我娘子托付给我了,你们又不在身边,岂有知道的道理!”
    这家伙纯属打臭无赖,但是就像他说的,没有人能证明他说得是假话,当事人死了,只能任他放屁。
    几个人看着高衙内那欠揍的样子,都想过去好好打他一顿,只是各人都有家眷,顾虑在身,谁也不好下手。
    韩存保是这里惟一不在意高衙内的人,他趁着周昂、宣赞两个一时不查,猛的一晃双臂把两个人给甩了出去,随后一个箭步到了高衙内的身边,轮拳就打,只一拳就让高衙内的脸上开了花了,血污满面,怪叫不止。
    韩存保虽然动手,但是也不敢把高衙内就给打死。只捡那肉厚的地方下手,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彪人冲进了巷子,当先一人飞身下马,窜到了韩存保的身边,足尖向着韩存保的肋下点去,同时伸手把韩存保的拳头给架开了。
    韩存保飞身后退,把那点向自己肋间的一脚给让了过去,冷眼向着来人打量。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贤弟!荆某刚才也是为了救衙内,失礼之处,还望勿怪。”此人姓荆名忠,外号‘花面兽’早年也是绿林,只是一颗官心不死,于是投到了高俅的门下,现在已经是禁军统制了,只是那份心却是坏得透了。
    “少来称兄道弟,本公子和你不熟!”荆忠以前和韩存保也有来往,只是他这几年人越来越坏,韩存保看不得他的为人,两个人已经彻底不来往了。
    荆忠一笑,也不往心里去,笑道:“韩公子,今天就是你的不是了,衙内是为帮着他新纳的小妾来办白事的,您在这里多什么手啊。”
    “放你妈的屁!”韩存保彻底暴发了,破口大骂道:“凭什么林家娘子是那狗少的小妾。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话!”
    “老夫这里有证据!”一个阴沉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荆忠身后的那队人马里,高俅闪了出来,冷冷的在众人脸上看了一眼,然后道:“张教头活着时候,我们已经把这件亲事给议成了,这是典妾文书,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高俅手掌一抖,一张文书抖了出来,白纸黑字的写着,把张雪梅典给高晟为妾,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全知道这是假的,甚至假到了都不须要有张老教头的签字画押,可是他们也都知道,只要高俅写了这个,就是打官司打到官家那里去。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丘岳、周昂两个摇头苦叹,却是都不说话了,徐宁咬着牙道:“太尉,虽有这文书,可是张老教头才去世,还请太尉垂怜。”
    高俅淡淡的道:“垂怜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热孝里可以成亲,进了教期反而不能了吗?”
    徐宁恨不能抓着高俅问问,他们父子究竟有没有人心?一个女子让你们逼得家破人亡,夫死父故,还要在孝期之中为妾,让你的儿子狎玩,就是狗畜只怕也做不出来这么狠的事情,只是徐宁却是怎么都不能说这个话,他也有妻子,也有孩子,他不敢!
    高俅顾盼自得,冷声道:“还有谁要说什么吗?”
    “太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丑郡马’宣赞上前一步,道:“虽然有热孝成亲一说,可是张家娘子必竟心伤老父,不如却等几日吧!”
    高俅眉头一皱,这些人里,就连韩存保也不敢直面于他,可是宣赞不一样,他是潞花王的郡马,而且虽然他的妻子因为他丑,郁气而死。可是潞花仍拿宣赞当亲儿子一样的看待,虽然宣赞天生老相,三十岁刚出头,就一脑袋白发,还脸的横纹竖道,可是当年潞花王被边关受辱,不是宣赞出面赌连珠箭主了,那潞花王就完了,所以宣赞官虽然不大。但是后面有王室的支持,而大宋的一个特点就是王室尊贵,不管有什么事,都罪不到他们的头上。
    高俅实行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和宣赞闹得不快,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后面那些军官虽然都被他强行镇压住了,但是人人怀愤,个个生嗔,闹到最后。要是翻到官家那里,也是不好,想到这里,高俅道:“既然郡马说话了,那本太尉就给郡马这个面子,不过……热教成亲,这是张老教头的意思,为得是让我们照顾他这孤女,而热教就不能拖得时间太长,今天是断七,那我们就再等七天好了!”说完招呼了一下高衙内,带着众人要走。
    韩存保这会已经要气炸肺了,过了七还谈什么热孝?这会看着高衙内要走,怒吼一声:“把你的棺材带走,这里还不是你的丈人爹,用不着你的棺材,留着给你亲爹用去吧!”
    高俅猛的回身,冷冷的道:“韩存保,你再说一遍!”
    到了这会韩存何也豁出去了,冷冷的道:“太尉,你不是他亲爹,你急什么?怕他孝敬不到吗?”
    高俅一张气得雪白,但是韩存保没有军职,他镇压不得,又是韩忠彦的从子,他也不好就让人把他抓起来,再有今天这事,已经闹得不好看了,要是再抓了韩存保,只怕是节外生枝了。
    高俅冷笑道:“好,好!韩家的好家教,老夫自向韩老太师问话就是了!我们走!”带着众人呼啸而去,自然那棺材并没有拿走,还是丢在这里了。
    徐宁连连跺脚,向韩存保道:“你啊,你何苦骂他。这不是自己惹祸吗!”
    韩存保冷哼一声,道:“怕个鸟!老子不是军官,不归他管,有能耐他也让我到白虎节堂上走一走!”
    徐宁有些愕然的看了看韩存保,心道:“他和林兄没有什么交情,和张教头就更没有来往,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啊?”只是这会不好问,徐宁也只能先压在心底了。
    那面丘岳、周昂两个招呼那些军官,把丢在门前东都给搬开,这些人心中有气,却没有地方去发泄,现在都发到这些东西上了,一通狠砸,棺材最惨,敲得连菜板都作不得了。
    徐宁走到门前,轻轻敲门道:“大嫂,却请开门,我们商量一个高下!”
    里面林娘子凄楚的道:“不必了。徐教头,你和诸位请回吧,当到此时,妾身只有一途,绝不能污了这份清白!”
    徐宁手下一滞,他明白林娘子已经是存了死志了,可是思来想去,竟然是无从化解,惟有这一死,才能向那两个狗畜不如的父子,作出最后的抗争。
    徐宁长叹一声,道:“锦儿……若有什么,却去给我通个消息!”说完回身向着那同僚摆了摆手,径自去了。
    站在门前的众人也都无奈,只得慢慢散去了,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韩存保没走,还站在那里,瞪着眼四下找着什么。
    这时扈三娘和那花蝴蝶还在暗处站着,扈三娘恨恨的道:“可恨!”
    花蝴蝶则是咬着牙道:“要是我表姐死了,我要让高家那两个,化成飞灰!”
    扈三娘有些惊愕的看着花蝴蝶,没想到她竟然是林娘子的表妹,想了想道:“你去和你表姐说,林教头没死,现在济州梁山泊落了草了。”
    “你说得是真的!”花蝴蝶不敢相信的看着扈三娘,扈三娘一笑道:“我还不至于骗你,你还是快去吧,不然你表姐就真死了。”
    花蝴蝶本来也以为林娘子只剩下一条死路了,因为林娘子绝望了,没有人能劝得她回头,但是听了这话,花蝴蝶这会也顾不得是真是假了,飞奔到了门前,用力拍门,叫道:“表姐,是我,是我!你快开门,林冲没死,没死!”
    那边站着的韩存保一眼看到花蝴蝶,立刻满面通红的凑了过去,喃喃的道:“若……若兰,你来了!”
    扈三娘这才明白,原来这韩存保来出头是因为花蝴蝶,不由得掩嘴一笑,骑上小驴,离开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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