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在墓室里坐了一会,饥渴交加,肚子里就如同有一把火在烧一般,不由得用力挠了挠头心道:“这要是找不到办法出去,我还不得饿死在这里啊?”想到这里不由得怕了起来,站起来顺着墓道,走回到了他跌进来的那个大坑处,只是站在那里向上仰望,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扈成正在焦急之中,就听见有人唱着道情过来了。
    “江鸥摇荡荻花秋,八十渔翁百不忧。
    清晓采莲来荡桨,夕阳收网更横舟。
    群儿学渔亦不恶,老妻白头从此乐。
    全家醉著篷底眠,舟在寒沙夜潮落。”
    扈成急声叫道:“上面的是个先生吧?小人一时不慎,落在这下面了,还请先生给个援手。”
    道情的声音停下,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探头向下,看了看扈成,冷笑一声道:“你这汉子好会说谎,那下面一看就是古墓,你这是下去得了彩头。被同伙给丢了吧?”
    扈成心道:“这会哪里解释去。”只得道:“先生好见识,若是能把我救上去,有好物给先生。”
    那道士摇摇头,道:“这个却是不行,我要是把你给扯上来了,你手里拿着的明明就是军器,要是给我一下。我如何受得了啊,而且你是盗墓的,损天害理,我是修行的,却是不好帮你。”
    扈成急得跺脚道:“先生明见,我真的不是盗墓的,确是失足落下来的。”
    道士冷笑道:“汉子,我也不和你顽,你得了什么好物我也不管,我看你背上背着的那剑,却是一口好剑,你若是把它给我,我立刻就把你扯上来。”
    扈成眼睛煞气一动,这剑是答里孛留给他的。算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岂能与人,可是上面的那个道人一来眼尖,二来这会已经将近天晚,夕阳正好从那坑口照下来,就射在扈成的脸上,扈成眼中的变化,那道士看得清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扈成只道那道士走了,不由得破口大骂,只是才骂了两句,那道士又转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块巨石,用力的敦在地上,叫道:“那汉子,我也不和你说废话,你今天肯把剑给我也是你,不肯把剑给我也是你,但是你不给我,我就把这石头丢下去,我看你死了之后,还留不留得这剑。”
    扈成气得翻白眼,那里来的狗道士,这般混蛋,比强盗都不济啊!扈成深吸了一口气,拱拱手道:“先生,您贵姓高名,能不能通个名号?”
    道士一笑道:“这名号就免了吧,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要是在江湖上有什么三朋四友的认识我,那我就不好意思动手了。”
    扈成哭笑不得,道:“我看先生心若磐石,脸比城墙,只怕不是一般人能憾动得了你的心啊。”
    “少废话!”道士冷哼一声,道;“你把那剑递上来,我就拉你上来!”
    扈成恨极,但是又全无办法,直搞得虚火上升,躁气冲天,在这古墓里生出一股烦热来,恼火的把衣服一扯。手指不由得触到了胸口肌肤,不由得动作一滞。
    扈成也不管那道士了,回身到了暗处,用宝剑上的夜明珠对着自己的胸口看看,果然魂灯吃了玉羊之后,竟然片刻工夫就形成了魂烟。
    扈成不由得皱眉暗忖:“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飞马玉壁是用了半个月才成型的啊?这玉羊怎么这么快啊?”仔细想想,他轻声道:“莫不是那上面有阴气的关系吗?”
    扈成这里看着魂烟,那先生等不得了,叫道:“你不用看,我别的宝物不要,只要这宝剑,你还是快点给我吧。”
    扈成心里一动,伸手一引,把魂烟给引了出来,然后就往着文剑上一抹,果然那魂烟就缠附在了剑柄上,扈成虽然知道这东西可以离体使用,但是这是第一次这么用,多少还是有些激动,他把剑举起来看看,由于剑穗子向下垂着。本来嫩黄的颜色,被臭泥染成了黑色,因此根本看不出来魂烟在那里有什么异样。
    扈成心道:“不管上面的是哪一个,我现在是救命,只能是浪费这魂烟了!”想到这里,走到坑口,把剑向上一举,道:“你拿去吧!”
    道士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吗,东西再好,也没有一条命重要。”说着伸手来够,只是这坑太深了,两个人都把手伸到了尽头,却还是够不到那剑。
    道士心急,用脚勾着坑壁,整个人都倒吊下来了,这一回伸手真的就够到了剑柄,道士兴奋的大叫一声,刚要把剑扯上去,那魂烟嗖的一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道士的身体一僵,随后他的头上香花宝烛升起。佛唱声声之中,一只飞羊,向着西方而去,与此同时扈成暗叫一声:“要糟!”果不其然,那道士的身子一动,脚勾不牢,一下摔了下来。
    扈成急忙把那道士给抱住了,这才让他免了摔到稀泥里的惨处。
    道士从扈成怀里挣了出来,向上看看,淡淡一笑,道:“朋友,你这剑还送我吗?你要是送我,我就带你上去,你要是不送。那我就不管了。”
    扈成摇头叫道:“不送!”那道士怪笑一声,身子向上一纵,人到半空,脚在洞壁上一点,借力再上,飞身到了洞口,手掌一扒洞壁,已经跃上去了,直把扈成看得目瞪口呆。
    道士哈哈一笑,把腰间的水火绦子给解了下来,向洞里一抛,叫道:“还不抓住!”
    扈成不敢怠慢,抓着绦子,攀壁而上,到了上面,向着道士一礼,道:“多谢先生了。”
    道士苦笑一声,道:“小道泾州人,姓乔名冽,道号道清,幼年追随蓟州二仙山风雨活神仙罗真人学习道法。前段时间,小道下山,回泾州老家扫墓,那州里亢阳,小道一时不忍,就揭了他们的榜文助他们求雨,没想到这雨求了下来。那州吏一个叫何才的,偏生与我做对,把赏金给吞没了,我一时不忿,与他理论,却被他辱骂,不由得动起手来。把他生生给打死了。”
    扈成瞪大了眼睛,心道:“原来是‘幻魔君’啊!只是他这身份却是简、繁两本世界混的,不过扈成接触的一些人里,已经发现了有这样的情况,倒也不为希奇。
    乔道清接着道:“我师父最重门规,我这里回去,还不知会如何待我呢。”
    扈成想了想,道:“你要是不遇到我,那只怕你回去就没有好结果了,既然你遇到了我,那你就不必怕了,我是高唐琉璃寺明月长老的弟子,他老人家有一封书给罗真人,我给你拿去,你得了这信见你师父,罪责少了一半,也就不能怎么样了。”
    乔道清了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叫道:“我本来只是看你接我一把,这才对你有了几分好感救你,没想到你却是明月长老的弟子,看来这好人做得。”
    扈成哈哈一笑,道:“只是这信却不带在我的身上,我们回雄州去拿好了。”心里却道:“我哪里有书信给你那师父,待我回去,胡乱写一封给你,看看你师父是不是像说的那样是个半仙,能不能看出你跟了我了,若是看出来。应该会不责罚你了才是。”
    乔道清哪里知道扈成存心坑他,摆手道:“那雄州现在却是进去不得,我从那边来,看到左近都是辽人的兵营,把那里围了个严严实实的。”
    扈成笑道:“没事,明天大概也就撤了。”
    乔道清奇怪的道:“为什么明天就撤了?”
    扈成心道:“答里孛回去了,他们不撤还在这里做什么啊。”只是这话说不得,于是含糊的道:“我就是奉了城里都监‘拦路虎’杨温的命令,出来打听辽人消息的,所以知道。”
    乔道清这才恍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两个却先找一个地方歇脚,明天那辽人撤了,我们再去就是了。”说到这里乔道清皱了皱鼻子。指指扈成道:“而且尊驾这个身子,也要洗洗才好见人。”
    扈成苦笑一声,道:“罢了,我们下山,却找一个地方,歇歇就是了。”
    乔道清嫌扈成太臭,不肯和他一起走,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山,扈成存心找事,带着乔道清转了半圈,又到了那报恩寺里,此时寺庙的大门紧闭,扈成过去,轮拳一通乱捶,庙里的和尚吓得心慌慌的,颤声叫道:“小庙这里有佛事,先不接待来往客人了!”
    扈成冷哼一声,叫道:“死秃驴,你们昨天卖了我,今天就不接待人了,少说废话,快点开门,不然我放把火烧了你这驴窝。”
    乔道清有些不满道;“扈贤弟,这里是出家人的地方,你斯文一些。”
    扈成叫苦的道:“师兄有所不知,我奉杨都监之命出来探事,他们竟然在明知我身份的情况上,把我卖给给契丹人,害得我逃命的时候摔到了那古墓里,一条命差点没了。”
    乔道清眼睛一瞪,叫道:“好贼!那岂有能轻易饶过他们的道理!”说完也上前捶门。
    里面的和尚叫苦不迭,只得开了门,告罪道:“官人明鉴,那都是海和尚搞出来的,现在他已经被那辽国国舅给抓走了,实在是和我们无关啊!”
    扈成冷哼一声,道:“这事过后再说,先打发我们两个吃饭,对了;弄一锅好汤给我洗澡。”
    这些和尚也不敢不从,伺候大爷一般的好生服侍了扈成和乔道清,两个人吃饱了斋饭,一通好睡,第二天怕辽人不能马上退兵,又挨到了中午时分,硬要了一份茶点,这才离开了报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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