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慈宁宫。
    “失手了?”
    “回禀太后千岁,那小子没去,判官去了!”
    “这么说,他们洞悉我们的计划了?”
    “应该没有,是东厂那边出了点问题,那小子识破东厂的调虎离山之计……”
    “曹吉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后,奴才担心的是,锦衣卫会发现我们的人,到时候,事情会很难办。”
    “哀家乏了,你看着办吧。”
    “奴才遵旨!”
    司礼监,王振一脸阴沉,曹吉祥和高让等心腹站在身后,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东翁,出了这样的事情,吉祥难辞其咎,这提督东厂太监我还是不做了。”曹吉祥小声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人把事情担下去,圣上那边是什么意思?”高让道。
    “圣心难测呀!”
    “那……”高让起了个话头,下面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吉祥,上个请罪的折子吧。”半晌之手,王振长长的叹了一口,这后宫之中,虽然这个司礼总管太监大权在握,可他毕竟不是皇帝,有些人他还是要顾忌的,规矩也要守!
    “那曹兄的位置谁来顶替?”高让问道。
    “我先亲自掌管,等圣上有了决定再说。”王振道。
    “是!”
    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人事调整,涉及宫中的权力的斗争。司礼监中,先皇帝留下的老人并没有完全被清扫干净!
    这不是王振的意思,而是皇帝的意思,所以王振也没有办法,而且张老太后刚刚去世三年,这些人在宫中的根基很深。
    他想要一家独大,怕是会引起激烈反弹,到时候,就算皇帝再信任他,也没有用。
    何况皇帝不是傻瓜。他怎么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全部变成自己的人?
    到时候他自己岂不是变成孤家寡人了?
    这些年他苦心孤诣的教导皇帝学习帝王之术。现在反倒用到他自己身上了。
    听上去很滑稽,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瓦剌人那边怎么办,这些年我们也从他们身上捞到不少好处……”
    “区区蛮夷,不用理会!”王振冷蔑道。
    王振虽然是个太监。但必定曾经是读书人。骨子里是瞧不起北方的游牧民族的。
    至于跟他们暗中的合作交易。那不过是为了利益,瓦剌贡使上京,想要求见他。他连面都没见,足见他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些人了。
    “郭敬来报,去年大同跟瓦剌鞑靼的贸易减少了三成,而宣府那边却增加不少,每个月都有交易来往,现在很多马帮直接走宣府那边了!”
    “该死,这帮丘八吃相太难看了吧,西南战事结束,朝廷的目光就要转向西北,这些人还不知道收敛?”曹吉祥道。
    “吉祥,要不你去宣府走一趟,避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王振缓缓道。
    曹吉祥愣住了。
    远离中枢,他固然舍不得,提督东厂掌印太监,那权势有多大,威风八面,就是见皇帝,连王振都要回避。
    但镇守一方也有镇守一方的好处,起码天高皇帝远,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但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宣府乃九边之一,边境苦寒之地,那些丘八们可不怕什么东厂西厂的,到了那里说不定还得收敛一下。
    当然,这监军的权力是很大的,甚至可以凌驾于总兵巡抚之上,但实际能有多大威能,还的看你自己有多大本事!
    弄不好,阴沟里翻船都有可能。
    这很难取舍呀,京城待的舒服,这里什么都有,可到了边关,那可是要什么,没什么,他曹吉祥又不是没有这经历。
    “曹兄,眼下你还是避一避的好,郭老虎不好惹,你一下子惹了他手下两个人,一个是得力干将,左膀右臂,一个是他未来女婿,圣眷正隆,要是硬碰硬,结果还真不好说!”高让阴测测的说道。
    “高兄说的有道理,我避一避也好!”曹吉祥想了一下,连王振都建议他避一避,他不能不慎重考虑了。
    “那就这么定了,吉祥,你先把东厂的事务交接一下,回头会有圣旨给你的。”
    “是,那我先回去了。”
    “嗯!”
    曹吉祥走了,他的回去交接厂务,还有一屁股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等他回去处理呢。
    “翁主,古隘口急报!”
    “……”
    听了这报告,司礼监议事大厅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凉气!
    “这姓孟的小子还真是心狠手辣!”
    “恐怕再没有人敢在圣上面前怀疑他了!”
    ……
    “这件事谁呀不准外传,否则严惩不贷!”王振眼珠子一翻,从诸人脸上横扫过去。
    天亮了,东边的一缕晨曦跳出地平线,光芒四射。
    那日赤骑上了骆驼,回头东望,想当初他跟随贡使团来大明,是何等风光。
    可现在,他离去的时候是如此的落寞凄凉。
    “别看了,有生之年,你怕是再没机会来了!”孟岩毫不留情的奚落道。
    “孟岩,脱脱不花干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那就是让放跑了你!”那日赤道。
    “不说你的主子是不怀好心,不然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孟岩了。”孟岩嘿嘿一笑。
    “等着,我那日赤还会回来的!”
    “白日做梦!”
    那日赤走了,是孟岩亲自送走的。当然也有监督的意思在内。
    “孟大人,格尔木怎么处置?”周文才凑到孟岩耳边小声问道,骁狼卫全部自杀,那日赤也就没想到还有一个格尔木活在世上。
    就算想到又如何,孟岩会放格尔木跟他走吗?
    显然不可能,那么多人,就他一个人回去,那日赤就算身份特殊,也先会相信他吗?
    如果格尔木也跟着一块儿回去就不同了。
    那日赤回去,势必要消沉一段时间。这也是孟岩的目的。此消彼长之下,对大明无疑是有利的。
    “押回诏狱,先关起来再说!”孟岩道,“对外严守秘密。”
    “明白!”
    那日赤无疑知道很多事儿。但是他走了。孟岩又不能逼着他说。格尔木虽然只是那日赤的跟班,但想必知道不少东西,他有的是时间盘问。
    “大人。何文东带到!”林天行带着押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来到孟岩跟前。
    郭怒和钱公公他们先行一步回去交旨了,林天行给留了下来。
    “你就是何文东?”
    “草民正是何文东!”何文东被折腾的不轻,看孟岩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恐惧。
    “怎么证明你就是何文东?”孟岩问道。
    “草民知道大人想知道的一切!”何文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
    “哦,你知道本官想知道什么吗?”孟岩微微一愣,这何文东倒是个聪明人。
    “大人想知道草民跟白素心小姐的丫环喜儿的关系,还有焦宏跟喜儿关系,草民跟焦宏的关系!”何文东如同倒豆子一般说道,“还有,东厂理刑千户曹钦跟白焦氏的关系,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白焦氏之子白少卿……”
    “白少卿什么?”
    “白少卿并非白新元之子,而是白焦氏跟她以前的一个姘头所生!”何文东急的满头大汗道。
    “这等隐秘之事,你怎么会知道?”孟岩问道。
    “草民跟焦宏早就认识了,他负责从宫中倒腾一下东西出来,我负责帮他卖掉,得的钱刨除成本,我们两个对半分!”何文东解释道。
    “原来,你们一个是负责偷,一个负责销赃?”孟岩冷笑道,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声音。
    “不是偷,是中介……”
    这么一说,孟岩明白了,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宫里的太监宫女出不去,她们需要什么,只能通过一些灰色的渠道从宫外购买,或者拿东西换。
    当然了,她们的东西也未必来路就正,这皇宫大内,随便一个碗,一个碟子,拿到外面都比普通的货色值钱多了,何况有人就喜欢收集这一类的东西!
    再就是有些宫女太监死了,他们的财物自然被其他人瓜分,这也是其中一部分。
    有些太监宫女胆子贼大,后妃们的赏赐和物品他们都敢偷,只要没有人去问,时间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身处后宫的妃子们也知道手下的这些人手脚不干净,可又能怎么样,背后有关系的,你还不能动,动了说不定吃亏的是你。
    有时候,做皇帝的妃子连一些实权的太监都不如,要不怎么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呢?
    这种交易就催生了一条灰色产业链,就是何文东说的这种中介买卖。
    当然,这种买卖不是谁都能做的,没有宫里的关系,外面没有过硬的靠山,那逮到不死也得充军发配。
    焦宏关系够硬,给东厂做事,白焦氏背后还有个神秘莫测的孙太后,关系有,后台硬,这种生意做起来,自然是无本万利。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孟岩问道。
    “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有十年了!”何文东道。
    “十年,十年前,你们就开始做这种肮脏的买卖?”
    “差不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他说他有个姐姐在宫里,在皇后身边当差,很得宠,那时候,我做生意赔了本钱,没脸回河间老家……”何文东一边回忆,一边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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