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那种锦衣卫特制的牛皮靴踩在地砖的声音,孟岩瞬间就听出来了。
    救自己的人来了,来的一点儿不慢,不含糊。
    “杜大人,就是这间牢房!”刘继安的声音也过来了,孟岩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容,他很期待,刘继安接下来知道自己身份会是个什么表情。
    “姓孟的小子,抬起头来,让杜大人好好看看!”一群狱卒簇拥着杜重和刘继安来到牢房前,看到孟岩盘腿坐在草席上。
    刘继安喝骂一声。
    “刘大人,这么快就拿到钱了?”孟岩微微一抬头,冲刘继安戏谑的一笑。
    “混账小子,你胡说什么?”刘继安急斥一声,“那个杜大人,您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乱咬人呢!”
    “刘大人,您在这刑部提牢厅真是屈才了,我都替您不值,您真该去唱戏,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孟岩缓缓的从草席上站了起来,走了过来道。
    “你,你胡说什么,本官警告你,这里是刑部大牢,你敢胡说八道,那是要受苦的……”
    “鞭子,辣椒水,还有老虎凳炮烙什么的,刘大人昨晚的这顿盛宴孟某可是一道菜都没落下?”
    “姓孟的,你想死不成?”刘继安急了,不能让孟岩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的,他就要完蛋了。
    他现在后悔,不该带杜重进来的。
    “杜大人。您别听这小子胡说,他疯了,他正的疯了……”刘继安慌忙的辩解道。
    “老杜来了?”孟岩冲杜重微微一笑。
    “来了,大人担心的一宿没睡,一大清早得到的消息,就派我来了。”杜重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一宿没睡,以前我总觉得朝廷六部的官员们为什么那么嫉恨我们锦衣卫,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没有我们锦衣卫的制衡,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孟岩淡淡的说道。
    “我们?”刘继安听到这个词儿。顿时傻眼了。
    “你,你是锦衣卫?”刘继安吓的浑身颤抖起来。
    “刘大人,我没告诉你吗?”
    “你,你什么时候告诉的我?”刘继安瞪大眼珠子问道。
    “我告诉你。我叫孟岩。您不相信。还说,我要是孟岩,您怎么也不敢抓我?”
    刘继安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儿煞白。
    “还不快把门打开!”杜重冷喝一声。
    “不用了,这刑部大牢还能拦不住我!”孟岩推开铁栅栏,直接走了出来。
    刑部的官员得到消息,纷纷的朝大牢这边过来,尚书还没到班,右侍郎金镰听到锦衣卫堵住刑部大牢的消息,立马就带着人一路跑了过来。
    “刘大人,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可你就是不听,哎!”孟岩弯腰蹲下,对跌坐在地上的刘继安叹息一声。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在刘继安看来,孟岩没有必要受这个罪,非要把自己弄进了大牢,还受尽严刑拷打,他这么做完全没有理由呀?
    正常人都不会干这事儿。
    “正如你说的,白素心这样一个美人儿,死了太可惜了,我想把她救出来。”孟岩半真半假道。
    “你,你……”
    “尿,尿,刘大人尿了……”
    惊吓之下,又急怒火攻心,刘继安居然小便失禁了,这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孟大人,这个刘继安如何处置?”杜重走过来,悄声问道,虽说他品级和职位都在孟岩之上,但这件事,郭怒早吩咐过,得听孟岩的。
    “发生这种事,锦衣卫可以抓人吗?”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只要证据确凿,可以抓人,但是现在我们有八项新规,所以,必须要走程序。”
    “程序可以补办,这是也算是突发案件,我这里有一份刘继安亲笔保证书,有了这个,我们带走他,刑部应该无话可说!”孟岩掏出刘继安给他写的保证书道。
    “这就没问题了,有了这个,刘继安死路一条!”杜重看了一眼,当即说道。
    “刘继安微不足道,不过他知道的东西不少,回去好好榨一榨,说不定能榨出不少油水出来。”孟岩道。
    “嗯,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杜重也明白这里面的干系,锦衣卫可不比东厂,可以正大光明的派太监坐班,监视六部,只能暗中进行,刘继安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好处,他对刑部的了解也许比那些走马观花的官员知道的要多得多。
    “把人带走!”杜重一挥手,身后两名校尉将吓的瘫软无意识的刘继安往外拖去,监牢的狱卒无一人上前阻拦。
    “住手!”
    刑部右侍郎金镰总算赶到了,看到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出来的刘继安,他连忙喝止。
    “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锦衣卫抓人总要事先打个招呼,怎么随随便便就冲进来抓我刑部的人?”金镰愤怒的质问一声道。
    “金大人,下官并非抓人而来,不过看到有人犯了朝廷律法,就不能不袖手旁观了!”杜重不卑不亢的道。
    “刘继安犯了什么罪?”
    “诬良为盗,滥用私刑,还有私纵犯人以及贪污盘剥犯人家属等等。”
    “这么多罪,你们有证据吗?”
    “金大人,好久不见!”
    “孟岩,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孟岩,金镰微微一惊,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最近朝廷发生的诸多事情都跟他有关,但他却跟一个没事人似得。活的滋滋润润的,就连皇帝都对他优渥有加,宠信不已。
    对于这样一个年轻人,官场中很多人都将他看成是一个佞臣,可偏偏他的名声却不差,尤其是老百姓更是将他看做是一个英雄。
    “金大人不是要证据吗,我就是证据。”孟岩微微一笑,解开自己的衣服。
    “啊……”满身都是伤痕,很显然这都是没多久才添上的新伤。
    “大腿上还有,金大人要不要下官把裤子也脱了?”
    “不。不用了。孟大人这些伤是刘继安造成的?”金镰不相信道,“本官还是不相信,以孟大人的伸手,十个刘继安也不是你的对手。”
    “是。十个刘继安那样的蠢猪都不是下官的对手。但这里是刑部大牢。下官可只有一双手呀!”
    金镰明白了,这个刘继安一定被坑了,而且还是主动跳进人家挖的坑!
    孟岩说的对。这就是个蠢猪。
    “孟大人,本官还是不明白,你来刑部大牢做什么?”金镰仿佛嗅到了一丝危险。
    “金大人,下官本来跟刑部也没什么过节,只是下官的红颜知己,也就是松鹤楼的闻小雨掌柜要来刑部大牢看望一个姐妹,下官没来过刑部大牢,也好奇她的姐妹是什么样,犯了什么罪,于是就跟着一起来了,谁曾想,这刘继安硬说我是什么奸夫,还让人把我抓了起来,之后,严刑拷打不算,还逼着下官承认就是奸夫……”
    听着孟岩的叙说,金镰倒吸一口冷气,闻小雨跟白素心的关系他这个刑部右侍郎怎么会不知道。
    这件案子本来就证据不足,刑部顶着东厂的压力,才留下白素心一条命,已等待转机的。
    没想到,把这煞星给卷进来了。
    这不知道是不是“转机”还是刑部的“危机”!
    同行过来的刑部官员一个个也是傻眼,这刘继安是不是傻缺了,敢这么干,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就算刘继安怀疑“孟岩”是所谓的奸夫,他也不应该自己下令扣人,报告给东厂得了。
    何必自找麻烦?
    这家伙一定是跟东厂有关系,加上立功心切,这才遭致的祸患,结果没能栽赃到人,还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这个孟岩真是“丧门星”,到那个衙门,哪个衙门就倒霉,大兴县令让他把官儿给整没了,锦衣卫北衙也让他个整垮了,下一个别不是刑部吧?
    “刘继安怀疑你,孟大人就没有辩解,告知身份吗?”金镰暗恨,明明可以亮明身份,你却故意的不说,这不是坑人吗?
    有你们这么坑人的吗?
    “这金大人可就冤枉下官了,下官可是连姓名都告诉刘继安大人了,不信的话,您可以问他,刚才在牢里,刘大人的手下们也都听见了!”孟岩道。
    “你们都听见了?”金镰吃惊的问道。
    “听,听见了……”狱卒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气死本官了!”金镰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这个刘继安真是把刑部害惨了。
    “金大人,虽然逮捕刘继安在程序上还有些问题,不过,根据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相信这不是问题,如果金大人质疑要我们把程序走完再来提人,那也没问题,只是,我们必须派人看守!”孟岩无意于跟刑部闹僵,白素心的案子还需要他们配合呢。
    金镰听得出来,孟岩没有针对刑部的意思,他这样做,也合情合理,刑部上下也挑不出错来。
    “不用了,刘继安犯了罪,我们刑部也不包庇他,你们带走就是了。”金镰一挥手道。
    “金大人?”
    “你们是不是嫌刑部丢人丢的还不够?”金镰一转身,厉声呵斥那些跟过来的刑部的官员们。
    “金大人,多谢,下官等告退!”杜重一抱拳,带着刘继安和孟岩朝刑部大牢门口走去。
    金镰望着远去的孟岩等人,一跺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闹得,刑部要成天下的笑柄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的乌纱帽要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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