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北镇抚司。
    “卢大人,那个柳氏又来了,已经三天了,她天天带着人来闹,这样下去,我们北衙就成了笑话了!”
    “混帐,一个妇人而已,你们都对付不了,锦衣卫还要你们干什么?”卢忠怒斥站在堂下的齐百户。
    “卢大人,那柳氏是前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佥事柳云柳大人的千金!”齐百户禀告道。
    “柳老头,那个又老又倔的死老头儿?”卢忠惊呼一声。
    齐百户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这个柳老头虽然告老还乡了,可他儿子柳强还是游击将军,军中故旧不少,这柳老头跟成国公的关系,哎,这回咱们还真是惹上不小的麻烦了!”卢忠自言自语一声。
    锦衣卫虽然权倾朝野,嚣张跋扈,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尤其是一些有背景的人,锦衣卫也得避退三舍,忍让三分。
    文官最好糊弄,三两句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可武官就没那么好怕了,尤其是上过战场的,人家什么没见过,会怕你?
    这门达的夫人柳氏是武将之后,有后台,人又泼辣,加上还是死了丈夫的苦主。
    “卢大人,她天天来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马大人限我们三天之内抓到秦小雅主仆,但是我们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不是让你去找那几个被开革的混帐吗,那晚肯定有人带走了秦小雅主仆!”
    “我们去过了,他们都说被南衙的那小子给打晕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蠢猪,南衙的那小子,齐虎,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儿?”卢忠指着齐虎的鼻子骂道。
    “大人,南衙现在规矩大的很,若无驾帖,我们的人都进不去!”齐虎小声道。
    “什么意思,你们去过南衙了?”卢忠惊讶的问道。
    “是,卑职也想到了,就带人去南衙询问此事,但被拦在了大门外,不让进,说若无驾帖或者凭证,任何人不准擅入南衙军机重地!”齐虎道。
    “你们不是都有腰牌吗,同为锦衣卫,他们也敢阻拦你们?”卢忠愤怒的质问道。
    “南衙郭大人刚刚颁布一项规矩,为防止有奸邪之辈伪造锦衣卫腰牌混入南衙,下令门禁,出南衙之人,其他来南衙办事的官民等一定得持有所在衙门的驾帖或者登记之后,获得许可之后方可进入南衙!”
    “这是什么规矩,本官怎么没有听说?”
    “这是南衙的新规矩,说是锦衣卫近一段时间来,屡屡有违反军纪和锦衣卫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南衙已经上奏内阁及圣上,准备清理整顿锦衣卫内部军纪,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清除一批违法乱纪的害群之马!”
    “南衙这是想要干什么?”卢忠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南衙沉寂多时了,这是要动一动了?
    “大人,经历司送来一份公文,是南衙那边发过来的!”一名办事典吏快步走了进来。
    “说什么?”
    “查西直门锦衣卫百户卢冰横行不法,敲诈百姓,罪行确凿,为严肃锦衣卫军纪,现予以拘押,择日审判。乙丑年十月十六日。”
    “混帐,南衙想要干什么?”卢忠闻言,顿时一张脸气的通红,张嘴就骂了起来。
    “卢大人,恕卑职妄言,南衙这一次似乎想要借蓝斗门达两案杀一杀我们北衙的威风,这两年南衙一直都没什么作为,如果再弄不出一点儿动静来,就怕圣上都要遗忘了。”
    “大胆,齐百户,升上也是你能胡乱评测的吗?”卢忠大喝一声,但齐虎的话倒是点醒了他,南衙最近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卢大人,卑职有个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卢忠很奇怪,这粗线条的齐虎啥时候开始动脑子了,莫非是最近开窍了?
    “卢大人,这门达门大人原本隶属南衙,如今他死了,虽说死因仵作证明是马上风,但这里面肯定有内情,他家悍妇柳氏天天来北衙闹,还不是因为我们接手调查这件案子,如果,我们……”齐虎凑到卢忠耳边小声道。
    “妙,齐百户,这样一来,麻烦不但转到南衙那边,而且,我们还可以……嘿嘿!”卢忠一拍大腿,与齐虎一道奸笑出声。
    “卢大人,此事需悄悄进行,不能让南衙觉得是我们从中作梗……”
    “嗯,不能让南衙那帮人抓到证据,你去办吧,本官倒要看看,南衙怎么应付这个疯女人!”卢忠哈哈大笑。
    “卑职遵命!”齐虎也跟着笑起来。
    “齐百户,那秦小雅主仆还是要抓紧查找,这两人才是本案的关键!”卢忠命令道,“马大人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卢大人!”齐虎神情一凛。
    南衙。
    郭怒这两人都忙着整顿南衙,采取局部换血和轮岗的方法,将原本维持平衡的南衙内部彻底打乱,南衙内部混乱一阵后,总算恢复了过来。
    本来就有的规矩被请出来了,人浮于事的状况消失了,精神面貌也大为有所变化!
    有些小心思的,也都收敛起来,认清形势。
    出了职务的大调整之外,还有一线犯了事,不守规矩的人自然被郭怒用来杀一儆百,降职开革数十人,简直就是南衙建衙以来少有大动作。
    郭怒这一次是铁面无私,犯了事的,只要是被抓到的,全部从重处罚,就连自己的手下也不例外。
    而且郭怒这把火不仅仅烧的是南衙,而且还从南衙蔓延到整个锦衣卫。
    锦衣卫南衙执掌锦衣卫军纪,他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在锦衣卫内地为仅次于指挥使马顺。
    如果论及威望的话,马顺还不及他,若不是马顺跟王振的关系,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根本轮不到他。
    北衙的军纪是锦衣卫内最涣散的,当然也跟北衙一贯的嚣张跋扈有关!
    一般情况下,南衙根本管不到北衙,北衙在锦衣卫内部是个相对独立的机构,但是,郭怒不同,南镇抚司管不到的,他可以管!
    而且郭怒专管军纪以及军人贪污和违规,职责所在,以前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他要管,也没有人可以说个不字,这是他该管的范围。
    两天之类,锦衣卫中被带走接受调查的多达上百人,全部都是违法乱纪,而且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锦衣卫上下挂起来一道整顿军纪狂风!
    而殊不知,挑起这场风的人,此刻正优哉游哉的朝锦衣卫南衙而来呢。
    孟岩要配合郭怒演一场戏,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恢复身份,并正式成为锦衣卫!
    此时此刻的孟岩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一个看上去硬朗的年轻俊朗的小后生。
    一场不期而遇在南衙门口撞上了。
    悍妇柳氏,门达的老婆,带着一大帮子门达的家人,孩子,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来到了南衙门口!
    “夫君呀,你死的好苦呀……”
    “爹,呜呜……”
    “老爷……”
    一大帮子人跪在南衙门口放声大哭,还有人带着纸钱过来,烧的烧,撒的撒,白色的招魂幡……
    就差一支乐队吹吹打打,那就更加热闹了。
    “是门达的夫人柳氏,快去报告杜大人!”门口的锦衣卫校尉认得柳氏,连忙抬脚转身朝衙门里面跑了进去。
    “门夫人,这里是南衙重地,你等不能在此喧闹,否则就是干扰我们办公,是要被治罪的!”
    “民妇并未有意在此喧闹,只是想替亡夫讨回一个公道!”柳氏站起来,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大神说道。
    有热闹可瞧,周围顿时围上了一大圈人,孟岩也因为这突发的变故,隐身在人群当中。
    “门夫人,门大人的案子清晰明了,仵作都已经检验过了,您还来纠缠做什么呢?”
    “仵作检验就一定是真想吗?”柳氏道,“你们欺负平民百姓不懂也罢,想要期满我柳霜霜,还做不到!”
    “门夫人,慎言,这里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话,可是要担负责任的!”校尉提醒道。
    “怎么,你们害怕了?”柳氏冷笑一声。
    “门夫人,门大人在南衙当值,对待兄弟们还算不错,您总不能让兄弟们为难吧?”
    “你们还知道亡夫生前待你们不薄,他被人谋害了,你们这些做兄弟,做下属的就这样无动于衷,甚至还同流合污,助纣为孽?”
    “门夫人,请你自重,这里是南衙重地,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值班的牛百户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听到柳氏这番污蔑指责,当即气愤不过,严厉训斥道。
    “牛大人!”
    “牛大人,好大官威呀!”柳氏冷哼一声,对牛百户的呵斥似乎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门夫人,下官看在你是门大人未亡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还请你带着人速速离去,否则,就别怪下官不体恤下情了!”牛百户重重道。
    “叫郭怒出来,本夫人要见他!”
    “放肆,郭大人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小小妇人可以随便呼喝的?”牛百户怒道。
    “怎么,你一个小小的百户也该对我如此放肆!”柳氏冷笑一声,“你可知我是谁?”
    “下官当然知道,你是门大人的夫人柳氏!”牛百户道。
    “那又可知我干爹是谁?”柳氏又问道。
    “干爹?”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出来怕吓死你!”柳氏冷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玉牌,递过去道,“拿这个去见郭怒,我看他还见不见本夫人。”
    牛百户狐疑的接过玉牌,柳氏的娘家后台他是知道的,要不是有后台,她也没胆子到南衙来闹了。
    “怎么,还不快去,只要我干爹一句话,就能让你一个小小的百户人头落地!”柳氏嚣张道。
    牛百户吓了一跳,这“干爹”的来头还真不小,他思考了一下:“你们看好了,绝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南衙一步,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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