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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已经逃了一个多月了,按照他的估算,锦衣卫和朝廷应该知道他的一些动向,朝廷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现在还没有把握。
    脱脱不花肯定是想杀了自己,但肯定没有胆子跟大明朝开战,但也先有这个胆子!
    羽翼渐渐丰满的瓦剌太师,早就想试一试明朝的爪子还锋利否?
    孟岩清楚,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生存之道的。
    匹夫之怒,血溅三尺!
    他不怕死,所以无所畏惧。
    京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将会是自己第二次人生的终点,还是另一个起点?
    孟岩将从那百户蓝斗身上扒下来的官袍和腰牌塞入自己的包袱之中,然后不慌不忙的回到面馆。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面还在,余温。
    “客官,您回来了,这面凉了,我拿到厨房给您热一热?”小二表情略显惊讶的走过来道。
    “不用,现在吃刚刚好!”孟岩摇头道,多年军旅生涯,他早就生冷不忌了。
    填饱肚子才能战斗,这是每一个战士都明白的道理。
    孟岩大口吃着面,儿时的味道混合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忽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从鼻孔涌了出来。
    这具身体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那一幕幕碎片化的记忆,更多的还有情感,这种情感也在不断的影响到他。
    这让他意识到,他不仅仅继承的是这具身体,这个身份,还有这个人曾经的情感,埋藏在心里十年的情感诉求。
    “够吗?不够我让人再给你做一碗!”
    以孟岩的警惕性,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但就在刚才,他居然走神了!
    如果面前的是敌人,也许,此刻他已经倒下了。
    “你是?”狼吞虎咽的孟岩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年轻人,个子不高,有些胖,两只眼睛盯着他,似乎还有一丝小小的激动。
    这个人认识自己?孟岩不自觉的心生警觉。
    “石头!”那人突然指着自己激动的喊了一声。
    孟岩一愣,有些惊愕,旋即,记忆如同一缕清泉涌入天灵:“包子?”
    “石头!”
    “包子!”
    “哈哈,真的是你!”
    “石头,你,你终于回来了!”两个大男人不顾世俗的目光,抱在一起,激动的相拥而泣。
    “包子,你还跟十年前一样,还是这么胖,这么重!”
    “石头,你不也一样,还是又臭又硬!”
    “哈哈……”
    儿时的玩伴,今遭突然相逢,差一点儿居然没能认出来。
    包子,本名张苞,跟三国里猛张飞的儿子同名同姓,不过他的老子就不叫张飞了,他老子叫张有财,就是这家羊肉烩面馆的掌柜。
    张苞自小爱吃羊肉包子,名字中又有一个“苞”子,小名就叫了“包子”!
    而孟岩小名“石头”也差不多,把“岩”拆开来,就是“山石”的意思,加上小时候的孟岩家教特别严,养成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冷冰冰的,跟石头差不多。
    “石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张苞眼圈红红的说道。
    孟岩点了点头,他刚揍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还抢了对方的官袍和腰牌,确实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张苞相认,以免带给他不必要的麻烦。
    “你先回去,我把面吃了,随后就到!”
    “好的!”张苞没多想,点了点头就转身去了。
    虽然那个锦衣卫百户根本不认识自己,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如果他只是单纯的面客,到没什么。
    张苞的家前面是面馆,后面就是他的家了。
    转到后面的侧门,张苞早已在哪儿等候了。
    “石头,快进来!”
    “十年了,你家还是一点儿没变化!”孟岩走进张家院子,稍微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道。
    “老样子,习惯了!”张苞腼腆的一笑。
    “石头,这边……”
    一抬脚跨入张家正堂,孟岩一下子愣住了,原本供奉张家祖先的供桌之上,居然摆放着他父亲孟宪的灵位,而且就在孟宪的灵位还在张苞父亲张有财之上!
    “包子,这是,我爹的灵位,你爹他……”
    “石头,我爹去年过世了,把面馆传给了我,嘱咐我一定要等你回来,孟叔八年前去世,你又不在,所以,我爹就把他的牌位请了回来!”张苞解释道。
    “这八年来,每年逢年过节,都是你们父子给我爹烧纸上香?”孟岩胸口起伏不定,压抑着内心情感问道。
    “是的,每年清明和孟叔的忌日,我和爹都去坟前祭拜,只是去年我爹一病不起,才由我一个人去。”张苞。
    “包子,谢谢你,还有伯父!”
    “爹说,当年要不是孟叔,咱家这面馆早就被人给霸占了,孟叔对咱家有大恩,咱不能忘恩!”张苞说道。
    “谢谢你,包子!”孟岩郑重的给张苞鞠了一躬。
    “石头,给孟叔上炷香吧!”
    孟岩点了点头,跟着张苞一起给孟宪以及张有财各上了一炷香。
    “爹,我回来了,虽然,我这个孟岩已经非彼孟岩,但是您是我爹这个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会查明您死亡的真相,还有,拿回属于我们孟家的东西!”孟岩心中默念道。
    “夫君,家里来客人了!”一个布衣裙钗的年轻小妇人出现在正厅门口。
    “来,石头,我给你介绍,我成亲了,这是我媳妇,胡玉英!”张苞走过去,将媳妇拉进来,一脸的坏笑介绍道,“你认识的……”
    “小鼻涕虫!”孟岩一愣,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小时候光着屁股跟他们一起玩的那个胡家小丫头,整天鼻涕挂在嘴上,所有人都叫她“小鼻涕虫”。
    “夫君,这位是……”胡玉英显然没有认出孟岩来,毕竟她是女孩子,跟孟岩的关系远不如张苞跟孟岩熟。
    “他呀,你也认识的,猜猜看!”张苞笑道。
    “我,还是不认识……”胡玉英仔细端详了孟岩数秒后,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石头,小时候咱们常在一起玩的石头,还记得咱们掉井里的那一次,要不是石头,我们两个都没命了!”张苞激动的道。
    “你是石头哥?”胡玉英想起来了,她比孟岩小几个月,一直都叫孟岩为“石头哥”的。
    张苞比孟岩还大一岁半,不过在孟瑞胡同的这群小孩子当中,十岁以下的,八岁的孟岩是当仁不让的孩子王。
    要不是孟岩突然被他父亲送走,估计这孟瑞胡同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了。
    “小鼻涕虫,不行,现在应该叫嫂子了!”孟岩感慨万千,既然来到这个时代,有了现在这个身份,他就得适应这个身份以及融入到这个时代中来。
    “包子,石头哥回来了,我去整几个菜,你们哥俩好好的喝两杯?”胡玉英也有些激动的眼圈泛红,小的时候,她跟包子总被其他孩子欺负,都是孟岩给出的头。
    孟岩自幼习武,块头比他们还高一头,所以,自然就成了他们这些被欺负的孩子的头。
    “应该的,玉英,把咱们家的好酒拿出来,烫上一壶!”张苞激动的吩咐道。
    “哎,好,你们聊着!”胡玉英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愉快的答应了。
    “石头,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张苞热情的招呼孟岩坐了下来,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来,喝水。”
    “嗯,不走了!”孟岩点了点头。
    “石头,你这一走就是十年,孟叔他老人家八年前不幸落水身亡,这具体情况你也知道了……”张苞坐了下来,表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包子,你我是兄弟,有什么直说好了!”
    “石头,孟叔原本打算留给你的那个宅院让锦衣卫的一个百户给占了!”张苞脸有难色道,“对方是咱们朝阳门千户所的巡街,名叫蓝斗,另外,他还有一个表舅,叫马安,是朝阳门千户所的千户,就管着咱们这一片儿……”
    “你这面馆儿每个月给他们叫多少钱?”孟岩问道。
    “五两银子!”张苞道。
    “五两?”孟岩微微一惊,五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六十两,比一个县太爷的俸禄还多,就算京城的物价高,这张苞的面馆并不大,一年的盈利估计不超过二百两白银。
    这一下子就给出去三分之一,京城衙门多,哪个孝敬不到,都能找你麻烦。
    当然了,这些衙门口也都各有各的地盘儿,轻易不会捞过街,老百姓的花钱消灾,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爹的在的时候,这一片是不收钱的,对吧?”孟岩道。
    “谁说不是呢,这街坊邻居们谁不惦记着孟叔好,孟叔在,谁也不敢来咱们这条街收钱,孟叔这一走,哎……”
    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一切都由朝廷养着,可是大明朝是出了名的工资待遇低,一旦上面监管不力,下面自然就会**成风了。
    锦衣卫自然也不甘落后了,收保护费只是其中一项收入而已,还有暗中入股经营的,别以为他们会真给钱入股,这些都是强取豪夺来的。
    不给,日子还过不过了?
    “对了,石头,我爹临终前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让我等你回来之后,亲自交给你!”张苞想起来说道。
    “哦,我爹还有东西留给我?”孟岩很惊讶,这就让他心中更加肯定孟宪的死并非醉酒溺水那么简单了。
    一个正当壮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将后事安排好了呢,其中必定有不寻常的原因。
    记忆里,孟宪虽然跛了一只脚,可是水性还是很好的,北方人虽然不识水性的多,可孟岩清楚,孟宪是个例外,他水里的功夫就是传之孟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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