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气蕴荡荡,花花不知千肃苦恼,见千肃躲开,只得满眼无辜立在原处,但没有注意脚下已踩到一块碎玉。眼看那碎玉已划破花花的脚掌,花花却没有任何反应,千肃一脸疑惑,顿了顿才道:怎么对你没有作用?
    花花不知千肃所指,只得四下查看,直到发觉脚下有碎裂的声音才低头看去。只见那碎玉已被踩成碎渣嵌入脚掌,花花一脸疑惑,提起脚掌便要探头取下,千肃见状提醒道:别动,你别啃烂了,那是宝物,让我来。
    千肃说罢快步上前,花花怕误事,只得不再乱动,直到千肃将所有碎渣取下才仔细查看脚掌。
    ..
    那碎渣晶莹剔透,尽管是从花花脚掌取下,却未沾任何气蕴,千肃忽然想明了先前碎裂的原因,一脸心虚道:我被扎得那么痛,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连气蕴也不沾,难道是因为有某种限制,只收星蕴?所以,这个灵玉只能用星蕴或者吞噬的方法引下来,其他方法只会将它引碎,用离怨惊天更会加快耗损,我……的锅。
    话说到此,千肃又想到减缓疼痛并且加快进度的方法,于是盯着花花问道:你怕不怕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花花不知千肃用意,只得歪着头,千肃又道:你按照我刚才的方法把碎玉嵌在我身上,正好能帮我缓一缓,但是重复的次数越多,你的兽灵就越不稳定,受到地狱火和星蕴的影响,还会出现一些症状……
    花花太久没有活动,似是憋坏了,没等千肃说完便喘息两声表示同意,随后用嘴将地上一块碎玉叼起,直接划向千肃,荡得一阵星蕴冲向四周,而千肃猛然受创,忍不住窜跳大叫。
    见千肃窜了半天还在龇牙吸气,花花以为下手太重,忽然皱了皱眼,似是要询问千肃伤情。千肃不想再耽误时间,只觉此法已是上策,便提醒道:没事,没事,你继续,我能承受。
    话说到此,千肃又凑上前,用眼神示意花花将碎玉嵌上,花花不懂人语,无法废话,只得迅速伸头嵌上。这次千肃已有准备,虽然也是表情扭曲,不停龇牙吸气,却表现得平静许多,总算让附近星蕴慢慢平息,花花这才放心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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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本就喜好任务,镶嵌碎玉时,竟慢慢出了经验,时而用尾巴扶正,时而用爪子撑住,眼看着已经头晕眼花,快使不上力来,仍然乐此不疲,并无半分懈怠。千肃修炼功法时也未尝过如此剧痛,但见花花不顾一切地帮助,又将那痛压制了许多。
    此刻难得安静,千肃压抑已久的烦闷,忽然浮上心头,想起那邪灵将被封印时仍旧傲气的眼神,杨星初醒时寻死的话语,以及星族灭族的幻境,竟有些自我怀疑,忍不住暗生心语。
    “世间也许根本没有是非对错,所有的道理,都是相对而言的,离了先决条件,既没有道,也没有理。”
    “如果说凡人贪婪有错,灵者何尝不贪婪?凡人不过是因为无知而放大了贪婪,讲道理的先决条件受了限制而已。”
    “但是星族先知先觉,占尽一切优势,又因这些优势反成弱者,想要夺回一切是不是理所当然?反正凡人正好信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我们为什么要一厢情愿的插手?”
    “如果当时我就在那个大殿,被挟持的就是我,我会不会也不甘心,会不会反杀?”
    “如果我没有修行,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会不会也自大地以为,人就应该当主宰,而一切被我们看到或者听到的,就应该无条件归我们,哪怕是抢杀也在所不惜。”
    “然后我又想起要当个英雄,最终帮助其他凡人一起得罪所有异类,直到有人不服,亲手毁灭后重来。”
    “这样看来,毁灭了没什么不好,反正现在理不清,重头再来就有机会理清了,问题是,谁愿意当奴隶,谁不想当主宰?”
    “等等,我就不想,既不想当奴隶,也不想当主宰,我只想相安无事。”
    ……
    想到此处,千肃已经因为转移了注意力而减缓疼痛,见花花已快睡去,千肃怕兽灵受损,便伸手夺过碎玉,吓得花花忽然睁大眼看来。眼看花花眼珠已有血丝,而兽骨似是被敲打过一般,透过视角隐约能看到些裂痕,千肃一边将碎玉嵌在身上,一边问道:你以前不是只听妖砣的话吗?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好?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花花忽然晃过神来,但不懂回话,猜想千肃还有话,便歪着头等待,千肃见状又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三界除了灵者,还有妖、魔、邪的说法?
    花花好奇,便换了方向歪头,千肃见状又道:因为但凡有活物,就有境界差异,人可以分为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时好时坏的人,灵者也可以分。这是一个鄙视链,没有顶端和低端,只有无限循环的相互鄙视。
    见花花保持动作,千肃又道:但实际上,很多灵的变化都是有原因的。魔,只是想法偏执,过于自我,而妖,是认知不够,自以为是。最有意思的是邪,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想让你知道,甚至想利用自己的优势,剥夺你的各种权利,包括生存的权利。
    说到此处,千肃忽然顿了顿,将手上一块碎玉嵌好后,又道:还有更有意思的,这些身份会慢慢变化,妖成长后多半是魔,魔成长后多半是邪,而邪,成长后会更邪,甚至会让非前两类者也变成邪。
    千肃边说边懊悔自己探知太多,半晌又道:我现在就处于一种想成妖就成妖,想成魔就成魔,想成邪就成邪的状态。我也可以什么都不成,但很多事情就再没人可以完成了。我知道得太多了,总想做点什么,但是事有多面,想做不一定对,对不一定就能做成,不做又有负罪感,烦恼无穷无尽。
    花花似是能听懂千肃的话,听到此处忍不住叹气,千肃见状又道:我忽然不想做英雄了,要不我们一起逃走吧,带着小狐狸……
    话说到此,千肃不想再往下说了,于是只管将碎玉往身上嵌,垮着眼皮再不想任何事。
    ..
    千肃的诉说并没有解决烦恼,依然有无数个决定等着他去做,见花花兽灵恢复不少,千肃又觉万事皆能死灰复燃,不由叹气,花花见状忽然眨了眨眼,摇身一变竟着上了先前的盔甲,看得千肃疑惑不止。那盔甲多年不出,却越来越聚蕴,好似时刻蓄力,只待最后爆发,千肃见状忍不住叹道:你倒是天生的斗战异兽,无时无刻不做准备,连这套盔甲也不辜负你。
    话说到此,花花又眨了眨眼,千肃忽然想起先前准备带花花取盔甲时说的话,不由问道:你?是为了你那些勉强算牵挂的牵挂?甘愿陷入不自由?
    这句便是重复当日的话语,花花听得熟悉,忽然打起精神来,竟瞬间恢复了兽骨,千肃见状叹道:你都能做到,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你盯着,我先把护蕴弄好,尽快去一趟夜修族。
    话说到此,千肃忽然加快碎玉镶嵌,引得花花也上前帮忙,因速度过快,竟让丝蕴提前结成,迅速生成了新的护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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