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飘过去,趴在窟窿口往里看,天啦!映入眼帘的,不是一座坟冢吗?上面茅草萋萋,藤蔓袅袅。看来,什么地壳运动,什么红雨石场,只是敖睚眦打的幌子,为今天的来临,做的一个看似完美无暇的铺垫吧?真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啦!我捂着刀绞般的胸口,站起来,“把所有的岩石层清理掉吧!”
    说完,我静静地坐到一旁看它们清理。种猪走了过来,“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也许,我们钻进了敖老七的圈套里。”我有些茫然。
    他不太明白,“什么?”
    我长长吐了口气,“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给我们布置好的陷阱。这个陷阱,花了几百年设计,等与他目的相关的人,像《水浒传》中一百零八星宿那样聚齐之后,他便开始引诱我们一个一个自动自觉往坑里跳。而且,”我盯着他,“这个坑的深度,大概超越了第十九层地狱。等我们一个一个全部跳进去之后,他便不急不慢掩上土,然后,一项伟大的工程便竣工了。”
    他吸了口冷气,“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岩石层下,便是我们舒家的坟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保存得十分完好的舒岑之墓了!当年,他就是算好了有这么一天,所以,才造了红雨石场,为的是保护好这片坟地。”
    他脑子似乎还没转过弯来,“这样就对了啊,他不是想保护你们家的坟地吗?”
    “他当时的保护,是等着我今天来亲手摧毁。”
    “那他不是有神经病吗?”他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我掸去溅在红裙上的土星,“岂止?他就是一个心理残缺得变态的怪物,活得太久,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便四处寻找他的猎物,每天绞尽脑汁,设计出花样繁多的陷阱,又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引诱猎物往里钻。他则欢天喜地躲在一旁窥视,看着猎物可怜兮兮、瑟瑟发抖的绝望,他的成就感像火山喷发。也许,这就是他要追寻的生活乐趣吧?”
    “难怪这些年来,他能把桐儿控制得死死的,再努力也摆脱不了他,”他愤恨地说:“既然今天林家的风水已经被他算计得破掉了,趁你们家的祖坟还没挖之前,我们住手吧!明知是个圈套,为什么还要往里跳,让他得逞呢?”
    我苦笑道:“现在,不管怎么做,都有钻进圈套的可能。敖睚眦诡计多端,我们要走哪一步,他肯定提前设想好了的,极有可能挖与不挖都是自觉自愿地钻进他的圈套里。”既然大家为这件事做了周详的计划,又兴师动众搬来地狱警察们辛苦移山,眼看到了最后一步,怎么说停就停?
    “岑儿,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们就停下来吧!马上就要回地府了,何必要去勉强自己?反正师兄把他困在里面了,他不能再回人间做恶,对我们而言,跟死了差不多。对他自己而言,每天被浸泡在这个狭促的洞里,不能翻身,不能动弹,岂不是比死更难受?”这是认识他两个多月来,说得最认识、最有诚意的话。
    “是啊,我马上可以逃回地府了,除了这堆魅和你,谁也不知道我掘了祖坟。比起你破坏了自己家的风水,还要生活在这里强多了。谁晓得千百年后是什么光景?谁又能肯定太极封印千年万年不会失效,他永远逃不出来呢?只有把他诛了,方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说完问从岩石层过来站在旁边的小罗子,“怎么了?”
    “孟大人,岩石层已全部移除,下面跟你猜测的分豪不差,果真是一大片坟地,葬有舒家72座坟茔。说来也怪,这片坟地被岩石层封得密不透风,按理说里面没有空气,可是,坟上草木极为茂盛,这个时节十分罕见。这舒家真会选风水啊!”
    那当然,祖上舒堂开始经营一些小本生意,当时有一种称为“关扑赌”的赌博活动非常流行,就是商人把商品约定好价钱,用铜钱在瓦罐内或者地上投掷,根据铜钱字幕的多少来判定输赢。赢者可折钱取走所扑物品,输者付钱。看似赌物,有时赌注很大,如车马、地宅、歌舞姬等等。舒堂在当地家境算得上殷实,可他从小爱结交狐朋狗友,对赌术颇有考察,虽然后人将他神化,认为他得仙相助,长胜不衰,才让舒家在青云直上,光宗耀祖,我却更相信他出了老千。
    舒家家大业大,自然少不了上门投靠的门客,其中,便有一位阴阳先生,姓宁名川,他从不给任何人看风水,无论对方家世多显赫,给他多少钱。在舒家一住便是22年,有一天,突然叫舒堂随他上山。自从给舒家选了坟地,第二天他的眼睛就瞎了。舒堂请了四名年轻女子伺奉他到去世。
    自从舒堂葬在这片风水宝地后,舒家风生水起,子孙富贵,六畜兴旺。虽不为官,却也是富甲一方。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我父亲时,家业突然凋落。据说,是风水被人恶意破坏。不过,父亲是豁达安逸之人,也没有想过要把舒家发扬光大。
    这片坟地我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每年来两次,一次是清明,另一次是大年三十的清早,我跟随便父母,带上挑了猪头、酒、肉的家丁,来这里祭拜。自从算出命中不宜婚嫁后,便很少来了,母亲不让我来。
    虽然过了一千年,这里仍看不出发生过任何变异。我闭上眼睛,在坟地里自由穿行,这是爷爷舒肃安之墓,睁开眼睛,没错。再往前的坟冢里,葬的便是父亲舒远峰了。
    父亲,时隔千年,女儿来看您了!可惜今日来得匆促,不仅未带任何祭品,还要给您和祖宗们重选宝地安葬,请恕女儿不孝。我在在坟前行了三跪九拜大礼。种猪见状,赶忙跪在我身旁行跪拜礼。众魅虽不明所以,也跪于我身后叩拜。
    父亲右侧三百米处,一座小坟略显孤寂。大概是母亲谨记了女子不得葬入祖坟之列的规矩,却又不想我葬于荒山野岭,孤苦无依,所以才让我邻卧于父亲之侧,有个依傍吧!难得母亲想得如此周全,可她的踪迹已无处可觅了。
    都怪自己当年太任性了,若是听母亲的话在后院好好呆着,也不会识得夫君,她就不会大闹李府,与奶娘惨遭横祸了。我,这是在后悔吗?也许不是吧?人到了不同的年龄段,便有不同的思维和想法,不是吗?
    “孟大人,这是你的前世吗?”小罗子摸着墓碑问道。
    我点点头,它不再问,带着地狱警察们磕头叩拜。种猪只是痴痴的看着坟茔,好似在回忆往事一般。呵呵,这里,哪有它的往事?
    “小罗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三座坟要铲掉吧?”我指着祖父、父亲和我的坟问道。
    它双手捧着罗盘,”回孟大人的话,刚才我测量了几次,泉眼在这里突然布局十分奇特,可能这一整片坟地都要铲了,请大人指示。”
    我低头沉思片刻,“这里能测得出敖睚眦的具体位置的只有你,你看要全部铲了,就全部铲了,只是,看能不能从这座坟开始铲?”我指着舒岑的茔冢。
    它收到指示马上拿起罗盘重新测算起来,“回孟大人的话,可以。”
    我挥挥广袖,“好,动手吧!用铁锹挖,挖的时候小心点,把挖到的东西分开放好。”
    “女魔头,真的没事?”种猪问道。
    我拍打着前额,“怎么可能真的没事?这个半狼半龙的怪物,阴毒无比,每一步算计得让我毫无还手之力。等一下把他挖出来”
    听到这里,他变得兴奋了,“把他挖了出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那当然不能便宜了他,“小种猪,你想不想喝龙汤?”
    他眉头一皱,“什么?你要把他吃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变态?一个长着豺狼上半身,龙下半身,又像人一样会说话的怪物,你确定你能吃得下吗?”
    好好的想法,给他这么一说,弄得我点反胃了,“唉,你们家不是有一只叫菲菲的狗吗?以前奶娘说龙最怕狗咬了,要不把他抓起来,让菲菲玩腻歪了,带回地府?”
    “你先把他交给我。这些年把桐儿折磨得那么惨,我要让他加倍偿还!”看不出来,他也有复仇心理。
    “孟大人,那个舒小姐的坟茔里空无一物。”李清河过来禀报。
    确实什么没有!没有腐烂的棺木、衣裳,找不到一根骨头。也许经过千年之久,骨头早已泥化?“没有便没有,接着挖,马上两点五十了,尽量在4点半前完成任务。”
    所有的坟被铲平后,除了我的坟里没有找到任何遗物,其他的骨头还算完好。
    小罗子说,再往下直挖0.35米,就可以了。太好了,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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