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饭菜做好了,现在开饭吗?”厨房里,厨子已经做好饭菜。兰姨过来问。
    “立果呢?立果怎么还没有回来?”许老太太也疼这个孙子。小孙子还没回来,要不就再等等。
    她看向许渺渺,问:“渺渺啊,你饿不饿?饿的话你先吃。”
    许渺渺笑了:“奶奶,我不饿,等立果回来一起吃吧。”
    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可以一起等着的。
    许老太太生怕饿到她了,还给许渺渺准备了糕点让她先填一下肚子。
    此时,许若蓝和许立果坐在同一辆车上。
    许若蓝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高绮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给许立果打电话,旁侧敲击,才知道今天晚上大家要到老宅去。
    想到早上,许宏厚说许渺渺要过去吃晚饭,许若蓝就不能接受。
    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特别的日子,为什么要去老宅呢?
    想不通,还不如亲自去看。
    许若蓝跟许立果约好,打了的,直接去了许立果课后的科技兴趣班等他,一起回老宅。
    兰姨去开门,本以为只有许立果一人,见到许若蓝,就大吃一惊。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不,不对,不是大小姐了。
    “小少爷,大,若蓝小姐,你们来了。”
    见兰姨没再像往常那样叫她大小姐,许若蓝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走到客厅,抬眼望去,客厅的情景,让许若蓝觉得十分的碍眼。
    “许渺渺,你竟然真的在这里?”
    许若蓝甜美软糯的声音出,许老太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若蓝,你就这样说话的?你的礼貌呢?”
    许渺渺只觉得坐在她身边的高绮全身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看向许若蓝,没有动。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必说。
    “奶奶,我,我,我……”许若蓝有点委屈。果然是有许渺渺,什么都不顺。
    以前许老太太可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
    许宏厚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欢乐的气氛瞬间沉闷了起来。择日不如撞日,许若蓝结果自己倒是撞上来了。
    “若蓝,立果,你们俩都过来,有件事情,我得跟你们说。若蓝,你来得正好。这份报告你看看吧。”
    “妈~”高绮哀求道。现在就说,太残忍了啊。她本来想自己抽个时间,到时要不就在外面,单独的约许若蓝,单独的谈谈。
    “好,你不说是吧,你不说,那就我来说。这恶人就我来做!”
    许老太太站起来,将两份报告放到许若蓝的手上。
    “若蓝,你不要叫阿绮为妈了,因为你的爸爸妈妈另有其人。这是两分亲子鉴定报告,你看看。我知道这对你太残忍了,但这是事实。。”许老太太开了口。
    这恶人就她来做吧,让高绮和许开诚开口,怎么都不忍心。
    许若蓝只觉得五雷轰顶。这一个字一个字她都听懂了,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几乎木然的接过那两份报告,翻看了起来。
    “妈,这是真的吗?我不是你的女儿?许渺渺才是?”许若蓝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
    亲爱的妈妈,请你反驳,请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若蓝,这是真的。你的亲生父母就是梁会和许光辉。当年我生渺渺的时候,梁会生了你。她抱着渺渺,保姆把你抱了回来……”高绮难过得快说不下去了。
    “不是,这不是真的,妈妈,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可能!许渺渺,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头发,拿去给妈妈验证……”
    “爸,你说句话啊?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的!”许若蓝哭得肝肠寸断。
    不可能的,妈妈,她爱的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妈妈,就算我不是你生的,我也是你的女儿啊。”许若蓝没法接受。她不要被赶出去,她要留下来,就算是以养女的身份,她也不介意。
    “爸爸,不要赶我走,你说句话啊,不要赶蓝蓝走!”许若蓝哭得十分凄惨,眼泪水直流。
    外面的人听着都有一些动容。
    高绮也跟着哭成一团。
    许渺渺坐在那里,一时间有点像是多余的。
    她想起四岁那年,梁会把她扔在原地,是想让她走失或者被人拐走。
    她站在那里,眼泪水直流,但不敢哭出声,怕引来了坏人。她努力的用自己短短的小胖手擦干眼泪。
    她又想到许光辉断腿的时候,就是她生日的时候。
    十八岁的生日在现代代表着成年,可是那一天,谁也没有记得她的生日。
    许光辉腿断了,家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她惶惶然,在宁远的怀里痛哭出声。
    她想到拿到志愿的时候,她对这个家又恨又没法离开,纠结之后,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她放弃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锦城……
    现在许若蓝哭成这样,有谁知道,她当年比现在更加无助。这一切,本不该她来承受的。
    许渺渺神色清冷,不为所动。
    “若蓝啊,奶奶知道你难受。可是这些事情,要怪只能怪你那个亲妈了。渺渺才是最无辜的人。以后你还是回到你亲生父母那吧。”
    许立果接过报告看着,不敢相信。
    许立果今年高二,个子却已经有一米七九了,少年长得很瘦,但很俊逸。
    “妈,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虽然感情上不能接受,但理智告诉自己,不会错的。许渺渺那眉眼,许渺渺那在数学上的天分,还有以及他莫名其妙的被许渺渺所吸引……
    “若蓝啊,妈会想办法的,若蓝,你别哭……”高绮跟着哭作一团。
    许老太太看着许若蓝哭成这样,再看看高绮这就心软了。
    她眼睛也是红红的,但却是最冷静的。
    “若蓝,你如果不想回你亲生父母那里,你还有一个选择,我们送你出国。”
    出国?不要,她被送出去,一样是离开了这个许家。
    许若蓝摇着头,呜咽着。
    看到许渺渺,此时许若蓝再也没有白天的颐指气使,许若蓝扑通一声跪着爬到了她的面前,神情凄凄:“许渺渺,我求求你,许渺渺,你以后是许家的大小姐,我把这位置让给你。我不给你抢。我只要你求求妈妈,让我留下来,你开口啊。我做牛做马报答你。我以后就是你的仆人,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请你求求妈妈,让我留下来……”
    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她赶走?许家这么有钱,再养一个她,又不是养不起。
    许渺渺低垂了眉眼,看着许若蓝。
    许若蓝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许若蓝的手特别的滑腻,柔嫩,真的是如美玉一般,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她在梁会身边,每天在后巷门口洗一大盆子几百个碗的时候,许若蓝也许穿得美美的,正在练钢琴,又或者在高绮的怀里撒娇。
    当她学着做饭,手臂被油溅得到处都是燎泡,钻心的疼的时候,梁会是破口大骂,骂她无用,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那时她不过七岁。
    七岁,许若蓝在做什么呢?许若蓝摔一跤,估计高绮都会心疼得掉眼泪吧。
    许若蓝无辜?她已享受了十九年不属于她的人生,难道一切回归原位有错吗?
    许渺渺这样一想,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眨了眨眼睫,眼睫上沾满了泪珠,湿哒哒的。两行清泪无声地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许渺渺本就生得美,这样无声的哭,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哭得委屈,哭得克制,高绮本来是为许若蓝心疼的,这会看到许渺渺也哭了,那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求她?
    许渺渺看着大家都哭,她也忍不住哭了,是委屈的泪水。
    许若蓝在许家这样受宠爱,可是她在梁会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还要来求她?要她开口求高绮将许若蓝留下吗?
    她做不到,她好难过,她的心也很痛。
    许老太太瞬间老泪纵横,闭了闭眼,咬牙道:“兰姨,把若蓝请出去,安排司机即刻送她去她的亲生父母那里。”
    造孽啊!
    这一切的罪魁恶首却不能给予惩罚。
    她这个老太婆活了这把年纪,无缘无故受了这样的冤气,真的好憋闷!
    “奶奶,奶奶啊,您不能,奶奶啊~许渺渺,我恨你!许渺渺,你太坏了!你不能容人!妈妈一定不可能喜欢你的。有我在,妈妈不可能再喜欢你的!”许若蓝抱着高绮的大腿就是不放手。
    她不走,她不走!她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高绮的爱,许开诚的爱,许家,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以后回到那个许家,想到许光辉空空的裤腿,许若蓝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许老太太多雷厉风行的一个人,许若蓝哭得再伤心,她也狠得下心来。
    她把许若蓝留下,她疼许若蓝,那把许渺渺,自己的亲生孙女置于何地。
    “人呢,你们都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人给请出去。”
    高绮闭着眼睛,留着泪,不忍去看许若蓝。
    一边是亲生女儿,一边是养了十九年的女儿。
    许若蓝站起身,泪眼模糊。
    “好,妈,我总算知道了,原来你的爱也不过如此。你的亲生女儿回来,就没我的事了。你好狠的心啊!我恨你们!不用你们送我走,我自己走!我不稀罕留下来!”
    她盯着他们看,一个一个的!
    她从云层坠入了泥层!
    她看着许渺渺,许渺渺现在很得意是吧!她早就知道了是吧!白天校园里,她的反问“你家”此时,许若蓝终于明白。
    哈哈哈,她当了十九年的许家大小姐,结果这样被狼狈的扫地出门。
    阴狠的目光扫着他们,尤其是许老太太!
    “若蓝~”高绮痛苦的喊了一声。
    许若蓝站起身,恭敬的朝高绮鞠了一个躬:“妈妈,最后一次叫你妈妈,谢谢你这十九年的照顾和疼爱。我刚刚失态了,实在是对不起。”
    许若蓝又扑到了高绮的身上:“妈妈,我能不走吗?我不可以继续当你的女儿吗?刚刚我说恨你,我说的是气话。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的,妈妈,你原谅我好吗?”
    “若蓝,若蓝,你等等妈妈,等我考虑清楚,好不好?”高绮这一回答,让许若蓝并不满意。
    “好,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妈,我再叫你一声妈,我走,我自己走!”
    许若蓝的心沉了下去,哭着跑了出去。
    许立果想去追,却被许开诚拉住了,许开诚摇了摇头。
    “派个人跟着若蓝,看着点,不要让她做傻事。”许开诚心情沉重的吩咐道。
    许立果看着许渺渺,像是要从她身上看个洞出来。
    “妈,我要若蓝姐。陪我长大的是若蓝姐,而不是她!”少年闷声闷气的说着。
    许老太太坐在那里,开了口:“阿绮,你也看到了。我知道你疼若蓝。我们可以不将若蓝送回亲生父母那里,但必须要送出国。这件事情影响很大。如果若蓝还继续留在我们家,就算我们能忍下这口气,别人怎么看?以后是不是其他人也可以这样效仿?反正发现了,也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到时再由高绮找许若蓝谈,让许若蓝出国。
    *
    司机将许若蓝送回了学校。学校门口,梁会和许光辉还在摊位上忙活。
    见许若蓝下车朝他们走过来,梁会腾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眼眶含泪,情绪激动。
    是被送回来了吗?她可怜的女儿!
    许家还说疼许若蓝的,既然疼,为什么还给送回来。
    “若蓝~”梁会激动地迎了上来。
    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呆了梁会。
    “你别叫我!我才没有你这种妈!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既然做了这种事,为什么要被人发现?”许若蓝喊得歇斯底里的。
    有本事就把许渺渺直接扔了,为什么还要养大?为什么不全家逃得远远的?
    为什么还要被发现!
    许光辉气得嘴唇哆嗦,这就是他们的好女儿啊!
    回来第一件事是给了生母一巴掌!
    “许若蓝,你别忘记了,就连你这十九年的许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是你妈给你争取来的,你还不满足!”
    “我求你们了吗?你们自己贪心,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谁要你们多事了?你们有本事做却没法善后!你们就是一群窝囊废!”许若蓝不管不顾,在学校门口就吼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学生围了过来,看着许若蓝,有点不敢认。
    这是许若蓝吗?
    “你们看什么看?你们还不回去跟你们的父母做亲子鉴定!哈哈,也许你们也像我一样。有这样一个贪心的母亲,都不过问自己女儿愿不愿意,抱着别人的女儿来养,把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养!有本事做就一辈子不要被发现啊。哈哈哈……”
    许若蓝真的状若癫狂。
    她是在做梦吧,是在做梦吧!一定是的!
    “许若蓝是不是疯了啊?”
    “就是,在说什么呢?”
    “我倒是听懂一点意思了。说的就是她好像是这家的女儿吧?抱错了吧?”
    “若蓝啊,妈对不起你!”梁会哭着想抱许若蓝。
    “滚开!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我就算是去大街上乞讨,我也不会认你!”肮脏,龌蹉!
    “若蓝!”高绮的声音急急的传来,痛心的。
    许若蓝全身僵住,然后她慢慢的转过身,看着高绮。
    眼里闪过痛苦,挣扎。有恨意,有爱意,还有怨意!
    一时间,许若蓝不知道现在她是恨着高绮,还是仍然爱着高绮。
    她真的爱高绮,她觉得自己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而现在,这个妈妈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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