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许渺渺和宁远从高二升为了高三生。
    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许家大哥许秋伟做生意赔本了,还欠下六万的外债。
    许家二哥许民伟终于要结婚了,结婚的对像就是巷子东头的蒋家长女,蒋容。
    说起这个蒋家,在这一片区也是出名的。蒋家也是生了四个孩子,蒋容是老大,下头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蒋容十二岁就被送进工厂当童工,每年的工资钱都寄回家里。十几年下来,蒋容挣下的钱,蒋父蒋母全部拿来给大儿子修房子用了。
    梁会得知许民伟要跟蒋容结婚,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不同意的话,许民伟条件摆在这里,个子矮,嘴巴木讷,也不能挣大钱,哪里还能找得到好的。有人肯嫁就不错了。
    两家商谈彩礼,蒋家狮子大开口,要了二十万彩礼。
    二十万,如果许秋伟没有亏那十一万,梁会为了二儿子,咬咬牙就给出去了。
    这些年家里的积蓄不知道贴补在许秋伟身上贴了多少,所剩无几。
    谈下来十五万,说好的到时蒋家要赔嫁八万,结果蒋家又说,因为没有办婚礼,他们家就不赔嫁了,什么都没给,还是那天许渺渺去接的蒋容。
    梁会心里也带了气,就蒋容那样的,身子单薄,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还配得十五万的彩礼?
    “渺渺,你二嫂怎么还不过来?你去接一下。”
    梁会打发许渺渺去将蒋容接过来。
    说好的前两天蒋容过来,许民伟都去接了好几次,蒋家就不放人。
    这次让许渺渺去接,梁会就交待了,接不到人就别回来。你们不是耍性子拿乔吗?我叫个小姑娘去接,小孩子脾气直,说话得罪人也可以说是孩子不懂事。接不到人,许渺渺不回来,蒋父蒋母还要点脸,都会放人。
    许渺渺去的时候,是吃过晚饭了。
    小巷子光线不太好,不过许渺渺也不害怕。这条巷子她走了多少年了,好像永远都没有变过似的
    夏天尘土飞扬,雨天满是泥泞。
    她脚步轻快,走到巷子东头,敲了敲门。
    蒋母开了门,看向许渺渺,脸色不是很善。
    “阿姨,我来接小嫂回家。”一路上,许渺渺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要叫小嫂,要叫小嫂,这样一开口也不是那么容易。
    蒋母说:“人在房间里呢。”
    许渺渺走进去,蒋容脸色没有一点喜气,好像是被蒋母给骂了,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一点新嫁娘的样子。
    蒋容很瘦,一米五几,然后七十多斤。
    “小嫂,妈和小哥让我来接你回去了。”蒋容看向许渺渺,起身想走。
    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空着手过去的。
    蒋母不知道又骂了一句什么,蒋容停下了脚步,然后跟着许渺渺走了。
    许渺渺在前面带路,蒋容跟着她的步子,姑嫂俩路上没什么话。
    她对蒋容并不熟悉,反倒是蒋容还有个妹妹叫蒋回,蒋回跟她一般大,听说是在三中读高中。
    一阵风吹来,许渺渺看了看天空。
    z市还穿着短袖,但是在别的城市,估计多半都入秋了吧。许渺渺将来大学想去锦城上,听说那里四季分明,到了冬天还有雪。她还从来没有看过下雪呢。
    结婚是什么样的,因着蒋容和许民伟闹剧般的婚事,闹得很不愉快,许渺渺觉得如果将来她的婚姻是这样,那还不如不结。
    说到底,结婚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一件事情,你情我愿的。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彩礼一个不能少,一个是给的不情愿。两家与其说是结亲家,还不如是结冤家了。
    梁会在门口等着呢,蒋容是新媳妇,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进门了,她的眉皱了皱。
    蒋容喊了一声:“妈。”
    “嗯,来了.”梁会淡淡的应了一声。
    倒是许民伟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稀罕的笑容。
    许渺渺听许珍珍说,其实二哥念书的时候就喜欢蒋容了,只是两家离得近,又处得不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蒋容也没结婚,正好他也没结婚。有人说,不如他们俩凑一对好了,就这样,还真是成了夫妻。
    “蒋容,我带你去房间休息。还是说你饿不饿,我给你炒点夜宵。”
    梁会翻了个白眼。觉得许民伟可真是的,才结婚就这样听老婆的话,以后可还得了。
    蒋容就这样成了许家的媳妇。她和许民伟在家呆了一个月,就又出去打工了。
    *
    “渺渺,你二哥二嫂又出去打工了?”
    许渺渺点点头,周羽是听过一些传闻,听说梁会对这场婚事其实并不满意呢。
    两人挽着手去洗手间。
    “渺渺,以后不知道谁有福气娶到你呢。我们渺渺长得美,成绩又好,将来又优秀……”周羽说到兴起,摇头晃脑,眉眼弯弯,一张小脸可能是因为跑动的原因,红扑扑的。
    许渺渺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说错了,谁娶了我们小羽才有福气呢。小羽你绝对是贤妻良母。”
    “好渺渺,你嘲笑我。”
    两人刚准备回教室,楼下的红榜张贴栏那里,老师们正准备张贴。
    “哎,去看看去,我要看看宁远这次考得怎么样。”周羽就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一中的传统就是这样,成绩出来之后,总是先放榜,才会在班集里通知下去。
    许渺渺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老师冲许渺渺笑笑:“恭喜你啊,许渺渺同学,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
    许渺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这种话她已听到麻木了。是第一是自然的,不是第一,那就没有人是第一了。
    高三明显跟高一高二不一样了。高一高二课业全部学完,高三这一年,都是复习,外加数不清的测试。
    大考小考,周考月考。
    这次是月考。
    许渺渺还没看到宁远的名字,周羽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渺渺,渺渺,快看,宁远,宁远进入前五十名。”
    四十九名的名字,宁远的名字写在那里。
    许渺渺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
    高三第一学期经过了两次月考,宁远成了一中的传奇人物。
    当年四中的渣渣,逆袭成了学霸。
    一中的前两百名,985,211大学完全没问题。前五十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刘琼当然是喜出望外。她就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当事人宁远却还是很着急,非常的着急。
    都高三了,他还是没有超过许渺渺。
    他自己也有预感,前五十名已是他能取得的最好的成绩了。要超过许渺渺,真的有点不现实了。
    心里有一丢丢的怅然若失,还有无尽的失望。
    他如果不能超过许渺渺,许渺渺就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怎么,考到这个成绩还不高兴?”
    许渺渺将试卷发给他。
    真的高三了一点也不轻松,大考刚过,又是各科的周测试。
    一中的百分百升学率不是空穴来风。有些外省的来一中参观,就把一中孩子的作息时间记了下来。
    寄宿生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做早操,六点十五晨读,七点又是晨读。
    中午的午休时间从高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小时。晚上五点放学,还有晚自习,晚自习上到十点,十一点准时睡觉。
    家长不心疼孩子吗?当然心疼。可是高考这条路,不走也得走。熬过去了,就好了。
    现在学生们除了压力,就是学会苦中作乐。
    许渺渺倒是看着轻松得很,你看现在还能调侃宁远。
    宁远接过来,叹了一口气:“许渺渺,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考过你,就一次。要不,你放水好了。”
    马寻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宁远。
    哈?考了年级前五十名,就以为能超过许渺渺了?想都别想。
    许渺渺是谁,许渺渺那不只是学霸,而是学神了。
    “宁远,你别做梦了。哦,不,你做梦比较快。”
    一开始马寻挺怕宁远的,后来接触多了,胆子也放大了。
    宁远上手给了马寻一个暴栗:“没大没小,谁准你这样对我说话的?”
    马寻委屈巴巴的看着宁远。
    好痛啊。
    君子动口不动手,宁远这人绝对跟君子挂不上勾。
    “许渺渺,你是不是笃定了我就超不过你,你才答应得这么爽快?”
    宁远咬牙,不爽,太不爽了。
    他一直在追许渺渺的过程中,可是怎么也赶不上。
    哎,好挫败呀。
    “许渺渺同学,这道题你上来讲解一下。”周测试的试卷,第二天就公布了。宁远的成绩不错,现在稳了起来。班上的同学,都觉得宁远以前是不是装的啊,不然为什么成绩上升那么快。
    许渺渺上台去讲题,宁远的目光就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她。
    当然是正大光明的,他何时偷偷摸摸看过。
    旁边的马寻就是一副想看又不好意思看,抬眸看两眼,又垂下目光,别扭又害扭的笑笑。
    马寻一米八的大个子,身材魁伟,骨架大嘛。这样一个大男生做出这种表情,宁远觉得简直了。
    他看不过去了,轻敲了一下桌面,马寻看过来。
    宁远勾了勾手指,马寻把耳朵凑了过来。
    “马寻,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不过你是没希望的了,以后许渺渺是我的。”
    宁远喜欢许渺渺,已是一中高中部心照不宣的秘密。
    至于你问许渺渺喜不喜欢,她就无辜的看着你。
    什么是喜欢,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友谊?
    女生们看着许渺渺这样子,就觉得许渺渺是装,就装吧。什么年级第一,什么美少女,哼。
    既然不喜欢,还天天给宁远讲题。许渺渺给其他讲过题没有?当然是没有了。
    宁远这样说,马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宁远就满意了,抬头看向许渺渺。
    这一年多,许渺渺的身高好像就停止生长了,还停留在一米七三,宁远却继续往上长,一米八五左右。也许还得再长一点。
    宁远身材的比例很协调,一双大长腿特别的显眼。
    宁远现在是一中当之无愧的校草,有颜有身材现在还有成绩也能拿得出手。
    本来以为来一个许渺渺就够气人的了,没想到宁远也是,像是上天独宠一般,美貌与智慧并存。
    许渺渺的五官已经长开,更加明艳动人。少女的脸上,笑容浅浅,却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声音清脆,她写了三道解法。
    不是卖弄,而是情不自禁。许渺渺不是最喜欢刷数学题了嘛。刷题有瘾啊。
    刘琼的眼里都是满意。
    “大家看清楚了吗?我们学习不要死脑筋,要学会举一反三。”
    刘琼朝许渺渺点点头:“许渺渺同学,你回到座位上去。”
    “好。”宁远率先鼓起掌来喝采,同学们不明所以看过去,许渺渺瞪了宁远一眼。
    宁远现在就是许渺渺的脑残粉,估计让他捧许渺渺的脚丫子,他也是觉得香的。
    许渺渺瞪他,宁远就嘻嘻笑。
    他的渺渺,就是这样优秀。
    *
    放学的时候,今天又是宁远陪许渺渺回家。许渺渺也习惯了,周羽当值日生的时候,宁远就跟她同路。
    路上宁远抓着许渺渺聊学习上的事情。
    许渺渺今天的自行车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宁远跟许渺渺走路回去。
    z市虽然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但进入一月份,还是有些冷。
    风还特别的大。校服根本就不挡风。
    许渺渺有点怕冷,校服里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羽绒衣。
    一中抓学生穿校服抓得特别严,一年四季,只要进入校园上学,就得穿校服。夏天短袖,冬天长袖套头衫和开衫。但薄薄一层,根本不挡风。
    反观宁远,里面穿了一件短袖t恤,外面就套了一件校服,整个人却像是热气腾腾的。
    他不冷,一点也不冷。
    见许渺渺打了一个喷嚏,宁远将外套脱下来,递给许渺渺:“冷吗?你穿。”他穿着短袖露在外面。
    结实有力的胳膊,看得出来经常锻炼,嗯,打架锻炼的,有肌肉。
    许渺渺摇了摇头,像看怪物一般:“你不冷吗?”
    天气预报可说了,受北方寒流的影响,这两天可能会下雨,这几天的气温还要再下降几度。明天可能会降到5度这样。
    今天也不过七八度,宁远就穿着短袖。
    “许渺渺,你这是在关心我啊?”宁远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放心好了,我身强体壮,我的心热热的,现在就算让我跳进海里游泳,我也是不怕冷的。”
    “臭不要脸的!”许渺渺把衣服又扔了回去,宁远干脆就系在腰间。
    两人就像是两个季节来着的,许渺渺穿的衣服代表了冬季,宁远这里是夏季。
    女生们纷纷看过来,不由得惊叫。
    “是宁远哎。”
    “好羡慕许渺渺啊。”
    谁说一中的学生就不会犯花痴了。成绩好的姑娘一样一样的。
    宁远身材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虽然现在肩膀还稍显单薄,但在同年人中,宁远的肌肉就特别显眼。
    女生们花痴的声音传入耳,许渺渺就翻了个白眼。
    还夸呢,一会身边人的尾巴岂不翘上天了。
    身后传来李文昊的声音。
    “渺渺姐姐,哥。”
    宁远看过去,不太耐烦。
    许渺渺却是停下了脚步,脸上不由带了笑。
    李文昊这孩子你接触了,就觉得挺可爱的。是一个小暖男来着,嗯,厚脸皮自来熟,爱往脸上贴金,臭屁自恋,好多特点跟宁远一样,果然是同一个妈生的啊。
    “有事?”宁远冷漠脸。
    李文昊不恼,上前去抓宁远的手,宁远避开了,李文昊拉着宁远的衣摆,撒娇:“哥,今年过年,来我家好不好?妈妈很想你。考完试,你就跟我们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好不好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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