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清风徐徐。
    “咚咚咚——”私塾铃铛声响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惊飞了路上歇息的鸟儿,也惊飞了书院学子们的心,大家都知道,铃铛声代表这一天繁杂的课业结束了。
    萧夫子看到底下学生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心知这课也讲不下去了,清咳一声,示意学生安静:“今日的课就先讲到这里了,回去记得温习功课,明日我便要考的。”
    众学子起身作揖:“是,夫子。”
    学子们收拾好书本笔墨,装在随身的书箱之中,欢欢喜喜地准备回家了,一天的课业结束,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
    三五成群地走到私塾门口,互相道了声明日再见便离开了。
    两个穿着青布儒衫的书生背着书箱慢慢前行,其中一个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面如冠玉,姿态闲雅,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略大一些,虽不及旁边少年样貌出挑,却也是清秀俊雅。
    初夏阳光沿着沿途树叶间的缝隙撒落下来,落在两个青衣少年身上,为他们镶上了一层金辉,活脱脱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伯玉。”以竹簪束起头发的少年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被唤作伯玉的少年奇怪地看着赵越。
    “要不我和萧夫子说,这次的乡试名额给你吧!”赵越认真道。
    宋赟愣了愣,随即笑道:“于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莫不是中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年纪略大的少年姓宋名赟字伯玉,另一个少年姓赵名越字于磐。
    “你的成绩不比我差,而且我知道为了这次乡试名额你认真准备了许久。失去了这次机会你一定会很失望的。”赵越站在宋赟面前,“我认真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中艰辛不足与外人道也,除了没有血缘,咱俩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我就是不想你不开心而已。”
    宋赟看着面前认真的少年,笑着拍了拍赵越的头顶:“我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这么多年的求学之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
    “你真的……不生气?”赵越还是有些不相信:“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又要等一年才能参加乡试。”
    宋赟还是温和地笑着:“再等一年也无妨,我还有些内容未全部吃透呢,多了一年的准备时间,也许我能考的更好呢!有你在前面打头阵,帮我看看情况也好啊。”看了看太阳:“走吧。”
    赵越见宋赟是真的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宋赟比他大两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在等一年他也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举人,在大棠也是不多见的,尤其是寒门学子,求学之路更是艰难,名家诗书知识信息大多被贵族所垄断,所以两人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两人在路上走着,不时谈论今日在私塾之中发生的趣事和萧夫子留下课业中的疑难问题。
    突然,宋赟似想到什么,对着赵越道:“于磐,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母亲得了风寒,不知可好了没有?”
    赵越笑容一顿,神色黯然道:“没有,本来想着带母亲去百草堂找徐大夫看看,但她不愿意,说过几天就好了,让我不用担心。”说白了就是心疼钱,他知道,家里供他念书不容易,父亲母亲在家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他能好好念书,去药堂抓药很费钱,母亲心疼钱,自然不愿意去了。
    宋赟拍了拍赵越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前几天趁着休沐去了山上挖了些野菜回来,途中看到了一些你上次给我看的药草,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就没采回来。”
    “在哪儿?”赵越眼神一亮:“伯玉,快带我去!”
    他对医书很感兴趣,经常去松墨斋抄书,时间长了,掌柜的也认识他了,便允许他可以带回去抄,但每三天都得交一次抄的内容。他知道母亲不愿意去药堂花钱抓药,就想着自己记下草药,去山里挖,总能挖到能治母亲病的,剩下的也可以卖到百草堂,为家里减轻负担。
    那天宋赟看到了,感到很惊奇,看了几眼医书,记下了赵越需要的药材,说有空去山上帮他瞅瞅,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赵越非常高兴。
    还没等宋赟再说什么,拉着他就要往前跑,宋赟无奈,带着赵越去了他上次菜野菜的山林间。
    两人的步伐很快,没走多久就到了宋赟所说的山脚下,山中树木葱茏,古树参天,有苍劲顽强的松,峥嵘林立的石,脚下碧草如茵,周围人烟稀少。
    宋赟笑道:“这里很少会有人过来,所以野菜都无人采摘,像我们宋家村的后山,别说野菜,野草都要被薅秃了。”
    赵越沿途也看到了不少新鲜的野菜,只是苦于没有带篮子过来,想着等到休沐日再过来采摘野菜。
    “就是这儿了,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药草。”宋赟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块地方问道。
    赵越三两步跑过去,兴奋道:“是的,是的!伯玉,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放下书箱,小心将药草的根部拔出来,青衣粘上泥土也不介意,宋赟见了也要放下书箱过来帮忙,被赵越阻止:“伯玉,不用你帮忙,我一个人来就好,把衣服弄脏了就不好了。”
    宋赟停下脚步,看着赵越喜不自胜的样子,赵越一直都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的人,所以在书院中的人缘很好,宋赟也承认赵越很好,人好,成绩好,可这些,他宋赟也样样不缺啊!
    为什么大家都更喜欢赵越呢!
    想着心事,便没听到赵越叫他的声音,赵越挖完了草药,细心地放在书箱的一个角落,确保不会把泥土弄到书上,书可是很贵的呢!
    收拾好之后正好看到宋赟愣在原地,动也不动,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加大了音量:“伯玉!”
    宋赟被惊地回过神来,也不见尴尬,温和一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故而没有听到。”见赵越都收拾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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