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她话没说完,眼前突然一暗,就被夜墨渊箍住了后颈,身子被拖向前,足尖几乎离了地面。
    &nb奇怪的男子体香猝然蹿冲肺腑,顷刻间四肢变得无力,腰间紧环上一条手臂,眼前血红的眼眸和栗色的发丝飘忽,颈侧刀剜了肉似地一阵剧痛——是吸血鬼尖利地獠牙,刺进了颈侧的肌肤里。
    &nb她本能地向后躲,腰身被压弯,却亦是逃避不开,剧痛,恐惧,死亡迫近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尖叫,却惊得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男子的翘首龙纹护肩硌疼了她的脸撄。
    &nb周身所有的血在往伤处涌动,筋骨拧绞,脑子里似被两只鬼爪翻找扒找,那刺痛从头脑直袭脊背……
    &nb她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咳声,气顺过来,才叫出声,“离觞!”
    &nb箍住她后颈的手就被扯离,夜离觞迅速把她揽入怀中,咬破手指点在她的伤口上……
    &nb归娴惊魂未定,脸色惨白无血,抬手拥紧夜离觞,压抑忍着眼泪,没有哭出来,却在夜离觞胸膛上贴了满脸的水。
    &nb是了,这怀抱,前一刻抱过一位落水的女子。
    &nb她转头就见楚紫柔竟晕厥在地上,她的头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歪到了一边,显然,是被拧断了脖子偿。
    &nb而夜墨渊被一股呼啸如腾龙的力量,打飞出凉亭外,亭子里,帘幕飘忽,其他人都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地趴伏在地上。
    &nb归娴摸了摸脖子,确定没了伤口,却还是没有勇气探究夜离觞的眼神。
    &nb这一刻,她还是没忘轩辕赐把她供出来的事,虽然她压根儿不是帮凶,可她没有去尽力阻止他偷画,也没有告诉他出府的事。
    &nb亭子外,夜墨渊的伟岸与霸气,丝毫不亚于夜离觞。
    &nb他眉眼五官都被笼罩在宽大斗篷帽的黑影里,神秘莫测,叫人无从分辨他的喜怒。
    &nb飞旋半空之际,玄青的金纹袍服翻飞烈烈,如展翅的鹏,落地却优雅利落。立在栈桥上,静得又诡异,似一柄上好的锋芒锐冷的千年玄铁宝剑,寒光慑人。
    &nb一旁的六皇子,十三皇子,蔺纤儿,明雪薇,夜谨然,以及那几位“食物”,都从地上爬起来,紧张盯着剑拔弩张的兄弟两人。
    &nb“咳咳……”
    &nb地上的楚紫柔醒来,略动了一下,却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的脖子绝然被瞬间拧断了。
    &nb这会儿坐起身来,颈骨还在痛,痛得她有些恍惚,也委实不敢相信,曾经那样保护过她的夜离觞,前一刻,他分明还是在乎她,把她捞出了水面。
    &nb现在,他不但护别的女子在怀,还绝然重伤了她……
    &nb心里悲恸,妒恨,憎恨,交织成一股熊熊地仇火。
    &nb她挣扎起身,双手就变成烈尖利地爪,被夜离觞冷冷扫视,却又没勇气出手。
    &nb亭子外的夜墨渊察觉到那份微妙,忽然就卸去了杀气。
    &nb他挥开纱帘进入亭子里,看了眼夜离觞和归娴,一巴掌打在楚紫柔脸上,随即扯住她的手臂就朝外走。
    &nb“我不走!墨渊,是贺兰归娴害我,她妒忌我……”
    &nb归娴不敢恭维地骇笑,“七嫂,大家同是皇子妃,我妒忌你什么?我妒忌你不得离觞的心,妒忌七皇兄如此围护你而不惜伤我,还是妒忌你是永生不能见天日的吸血鬼?!”
    &nb楚紫柔被讽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任凭脂粉浓厚如铜钱,也遮掩不住神态的狼狈。
    &nb她抬手怒指着归娴,手指的关节却狰狞粗砺,尖长的指甲刀刃般锋利,却因为夜离觞盯着自己的手,而一直在颤。
    &nb“你这个阴险的女人,是你设计害死冷婉妍一家,是你害死辛姒皇后,太子和太子妃……离觞,你不要被她虚伪的样子骗了,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那天,我在街上,亲眼看到她被轩辕赐拖进了画阁!”
    &nb“七嫂身为皇族中人,污蔑归娴,却为重犯死囚说情,可是曾与死囚为伍,才如此尽心袒护他们?”
    &nb夜墨渊沉声斥道,“贺兰归娴,如此说,就严重了。你们妯娌不和,无关他事。”
    &nb“七哥如此说,可是没听到七嫂刚才那番话?”归娴冷怒的眸光看向夜墨渊,“夫妻同体,一言获罪,必有株连,七皇嫂如此不服气冷婉妍和辛姒皇后之死,咱们是不是该去父皇和皇祖母那里理论?!”
    &nb夜离觞始终环着娇妻的腰间,静默不言,似一道不可忽略的背景。当然,归娴的话,也正是他要说的。
    &nb楚紫柔张口结舌,“你……我……”
    &nb归娴打断她,作势这就要入宫,“七哥刚才咬我那一口,可是把我的祖宗八代都看清了,难保你们夫妻俩不是早就串通好来害我的,咱们还是去父皇面前评理吧!”
    &nb夜墨渊忙松了楚紫柔,揽在归娴面前……
    &nb归娴心头沉沉一悸,想起刚才的痛,就近看清了面前男子冰冷沉郁的绝美容颜,不禁悚然。离觞的美,亦正亦邪,这男人的容貌,却是纯粹的狠,邪,冷,那薄唇,凤目,都透着一股邪魅的肃杀之意。
    &nb腰间夜离觞的大手稳稳握住了她的腰,安慰一紧,示意她莫怕。
    &nb夜墨渊却突然挥了下披风,单膝跪下。
    &nb归娴被他跪地双腿一软,差点就瘫下去。
    &nb史书上说,此人与其他皇子一样,无甚高官之职,也不从实政,却任职皇城十万禁军的教头,执法严明,教规严苛,满城禁军一见此人,便胆寒心颤,似老鼠见了猫。
    &nb现在,这个叫人胆寒心颤的人,却跪在她面前,俯首认错。
    &nb“刚才,墨渊没有看清贺兰家的祖宗八代,倒是看清了,贺兰归娴是一位善良的女子,是以墨渊才打了楚紫柔一巴掌,以惩她的跋扈之举,若你还不满意……”他从靴筒里拔了匕首出来,双手递上前,“墨渊身上每一处,你都可以捅,包括心脏!”
    &nb楚紫柔气恼地咆哮,“墨渊,你干什么?是她的错……”
    &nb“楚紫柔,你闭嘴!”夜墨渊沉声怒斥。
    &nb归娴看匕首,又抬头看夜离觞。
    &nb夜离觞就松开她。
    &nb“七哥素来赏罚分明,是我最钦佩的人,他既然如此做,必尽了十分诚意。凭你刚才被诬陷暗害楚紫柔,若这罪名落实,其他人都不愿当证人,在皇祖母面前,你便是谋杀皇子妃的死罪。现在你可以驳回去,杀刮莫怕,一切有我。”
    &nb说着,他就松开归娴,叫她自己拿主意。
    &nb归娴没再迟疑,上前,接过夜墨渊的匕首,却也没有客气。
    &nb她看了眼眼前静冷如寒冰宝石的凤眼,手伸向他斗篷的连衣帽里。
    &nb夜墨渊疑惑凝眉,侧首,分明感觉到她暖热的手蹭过了颈侧的肌肤,想起她刚才在怀里的一瞬所带来的暖热冲击,心湖荡起一阵微妙的涟漪,视线落在她眉眼上,他才发现,这倾城绝世眉目如画的女子,竟脂粉未施,她一身天然盈香,竟是因为体香。
    &nb归娴并没有伤他,而是勾出了一缕头发,给他削断了一截,打在手指上,绕了个发结。
    &nb“今天这口气,归娴忍不下。断发如断首,七哥好好掂量七嫂今日的罪行吧!”
    &nb随即,她就把匕首给他插回靴筒里,将断发收入袖中,伸手虚扶了夜墨渊一把。
    &nb夜墨渊看了眼被削断到颈侧处的头发,随即施了内力,遏止它生长复原,默然朝她鞠了一躬,感谢她的宽容。
    &nb转身,他抓住楚紫柔的手就出了凉亭。
    &nb楚紫柔还是不肯离开,几次挣扎,却也没能成功甩脱,
    &nb六皇子和十三皇子这就各自带了自己的女人也要走。
    &nb归娴忙道,“六皇兄,另一位六嫂在我的书房里赏画,您若离开,别忘了也带上她。”
    &nb夜逍遥停住脚步,回头看归娴,“你说夕颜?”
    &nb“是啊。”归娴应了一声,就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身依进自家夫君怀里,安慰自己前一刻受惊的心……
    &nb*
    &nb当晚,归娴就收到了恢复入宫资格的圣旨。
    &nb因听说为欢迎狼族使臣与新帝,特别举行了宏大的宫宴,归娴称病没去。
    &nb夜离觞独自入宫,也没勉强她。
    &nb归娴一直想对他解释轩辕赐偷画的事,然而,说了那件事,就定然少不了说看他监斩冷家的事,犹豫再三,还是没提。
    &nb宫宴奢华,热闹了一夜才停。
    &nb归娴始终心神不宁,怕宫宴上东方貉再出言讽刺夜离觞,亦或两人比武寻衅,干脆也不睡,就坐在廊下等。
    &nb天蒙蒙亮时,夜离觞才返回来,一身酒气未消,见她竟裹着睡袍坐在门槛上,明明熬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却还是圆圆瞪着,定定地打量他。
    &nb他气结叹了口气,弯身抱起她,冷眸扫向门口的下人。
    &nb甄嬷嬷,乐琴,乐棋等人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也都陪着熬了一夜。
    &nb“都去歇着吧,不必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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