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我在等你的回答。你必须要给我答案。因为这是我们所有人认为的这次任务的关键所在。”支队长看着吴迪,“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们可以重新想别的办法,尽管难度会很大。”吴迪抬起头:“报告支队长!我会处理好个人情感问题,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确定可以吗?”支队长凝视着他,“不要勉强,不要口是心非,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确定。”吴迪含泪痛苦地点头,“如您所言,我是一名警察,优秀的警察。我明白一名警察的职责是什么,我明白警察为了自己的使命,应该放弃什么。”
    一阵沉默。
    良久,支队长沉重地拍了拍吴迪的肩膀:“等任务结束,我会和龙飞虎一起,亲自向左燕解释。”吴迪含泪,重重地点头。
    7
    夜晚,室内模拟街区,沈鸿飞带领着小虎队整齐列队。龙飞虎站在队列前,跨立站着:“除去受伤和在医院看护的同志,小虎队都到齐了。我简单总结一下小虎队在这次解救人质行动中的表现。”队员们一脸期待,只有赵小黑站在队尾,有些郁郁寡欢。
    “总体上讲,小虎队这次行动的表现是值得肯定的,你们成功地履行了特警队员的职责和使命,尤其是陶静同志,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奋不顾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歹徒射来的子弹,确保了人质的安全。她的行为非常值得肯定,让我们所有人为之感动。她是一个好警察,一个优秀的特警突击队员!”龙飞虎顿了顿,“支队党委经过研究,已经给她上报二等功,等待上级领导机关审核批复,同时授予她东海特警支队颁发的勇士勋章。”
    队员们兴奋得如同孩子一样。龙飞虎脸一沉:“成绩我已经不想多说了,下面我宣布一项命令—”队员们唰地立正,看着龙飞虎。龙飞虎凝视着队列最后,喊:“赵小黑同志!—”赵小黑一愣,抬头:“到!”
    “经过慎重研究,从现在开始,暂时将你调整为狙击小组的观察手。”龙飞虎说。赵小黑愣住了,眼里瞬间泛泪:“是……”
    “段卫兵!—”
    “到!”段卫兵的表情有些复杂,侧头看了看暗暗抹泪的赵小黑。
    “从现在开始,暂时由你担任小虎队第一狙击手。”
    “龙头……”段卫兵欲言又止。龙飞虎打断他:“有什么问题吗?你不能胜任吗?”
    “我……我可以胜任。”
    赵小黑下意识地看了段卫兵一眼。龙飞虎退后一步:“会后交接武器装备,命令即刻生效。解散。”龙头转身走了。大家都转头看向赵小黑。赵小黑愣愣地呆立在那儿,脸上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夜深了,赵小黑坐在室内模拟街区一角发呆,眼神狠盯着摆放在面前的高精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近,段卫兵背着88狙击步枪,端着饭盒站在赵小黑身后。段卫兵表情有些复杂,走上前坐在赵小黑旁边,把饭盒推给他:“吃饭。”赵小黑瞥了一眼饭盒,看段卫兵,又把头扭到别处。
    段卫兵把88狙击步枪和高精狙摆在一起。段卫兵看赵小黑:“先吃饭!”赵小黑看了一眼递来的饭盒,没吭声。段卫兵笑:“干吗呀!不至于吧?好像我抢了你女朋友似的。不就是个名分吗?咱俩谁跟谁呀?天天形影不离的,谁当第一狙击手不都一样吗?”赵小黑急了:“那不是名分的事儿,是尊严……段卫兵,俺的尊严被你夺走了!”段卫兵的脸色严肃起来,看着赵小黑:“小黑,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怎么不对?”赵小黑抬头看他。
    “你没输给我呀?你输给你自己了。”赵小黑看了一眼段卫兵,段卫兵继续说,“我说错了吗?你本来有两次机会,可以一枪毙敌,如果你抓住其中任何一次机会,莎莎都可以成功获救,陶静也不会受伤。可是你都犹豫了。是你犹豫了,不是你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你输给了你自己。”
    赵小黑懊恼地沉默着,不说话。
    “小黑,输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输过呀!咱俩第一次争主狙击手,我不就输了吗?我也是输给了自己。所以,现在咱俩的比分是一比一。还没决出胜负呢!你没听龙头说,是暂时的,不是永久。那说明—你还有机会。”
    赵小黑目光一动,难以置信地看着段卫兵。段卫兵目光灼灼。赵小黑苦笑:“得了吧!你做梦都想当第一狙击手,现在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了,难道你还会让给俺啊?”段卫兵笑:“谁要让给你了?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
    “你应该自己争回来!”
    赵小黑愣住:“争?”
    段卫兵点头,意味深长地笑:“必须得争!虽然你机会不大。”赵小黑看着段卫兵嗤之以鼻:“嘁!俺机会不大?俺机会大着呢!”
    “哟,雄心壮志又起来了?”
    “俺就是一时失落而已。”赵小黑凝视高精狙,眼泪吧嗒地落下。段卫兵正色起来:“长痛不如短痛,开始吧。”段卫兵拿起地上的88狙击步枪,站起来。赵小黑也是心情复杂地站起来。
    一把88狙击步枪递在赵小黑面前,赵小黑犹豫着接过来,流着眼泪,把88狙击步枪放下,又依依不舍地拿起高精狙。段卫兵伸手去接,赵小黑紧紧地握着,不肯撒手。段卫兵也握着高精狙,两人使着暗劲,都紧紧拽着。
    终于,赵小黑撒手了。段卫兵抚摸着高精狙:“赵小黑同志,我一定会善待这把枪!”赵小黑终于哭出声来:“俺一直在想,有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到啊!”
    段卫兵注视着痛哭的赵小黑,拍着他的肩膀:“小黑,没事,没事啊!真的是暂时的,我想你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把高精狙抢回去的!”赵小黑哭着,抱紧了段卫兵。段卫兵安慰他:“后悔药那真的没地方买,努力训练,克服弱点,我相信,龙头还是会给你机会的!”赵小黑哭着点头。
    8
    病房里,何苗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了。陶静打着点滴,一脸痛楚地呻吟着醒来,何苗听着动静急忙起身,戴上眼镜。陶静躺在病床上,微微睁开眼。何苗凑过去,一脸关切:“你醒了?!”陶静呻吟着:“爸爸……我好疼……”
    “啪!”台灯亮了,陶静吓了一跳:“何苗?!”何苗关心地笑着:“对,是我。”
    “你……你怎么在这儿?”
    何苗笑意盈盈:“队里安排大家轮流看护你,我值这一班。”
    “怎么会安排你来看护啊?”
    “不都说了吗?轮流的?”
    “我……可你是个男的啊?”陶静不相信地问。
    “我们是队友,还要分男女吗?”
    陶静咋舌:“当然要分啊……我不方便啊!”
    “我什么都会做!”何苗自告奋勇地说,“你不要看我是个男的,在家里都是我收拾家务的!衣服我都是自己手洗的!做饭我也可以的!我改天烧菜给你吃啊!我烧菜那是一绝,别提多好吃了!”
    陶静看着何苗,有些不习惯:“你在说什么啊?”何苗恍然:“哦,我说错了,你在疼是吧?我马上叫护士!”陶静愣愣地看着他:“我,我现在不疼了,你走吧!”
    何苗坐下,一脸认真地看着陶静:“我怎么能走呢?我是来看护你的!这可是龙头的命令!”陶静瞪大了眼:“龙头怎么会下这个命令!”何苗一脸正色:“你看,龙头的命令,咱们必须执行吧?”陶静又好气又好笑:“我不需要你的看护—特指—你!”
    “为什么?”何苗纳闷儿。陶静赌气地不看他:“你自己心里知道!”何苗严肃起来:“陶静同志,我喜欢你是不假,但是,我们首先是同事、是队友!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有责任、有义务来照顾你!这个我们不能混淆,对吧?”
    “你这是歪理邪说!”陶静不吃他那一套。
    “我哪句话都站得住脚。”何苗话锋一转,赔着笑脸问陶静,“说到烧菜,你现在想吃什么?”陶静冷冷地说:“我?我什么也不想吃!”
    “你一睡就一天,现在醒了,肚子肯定饿了。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搞去!”
    “我现在想的就是,你赶紧走!我要睡觉!我不能在一个有男人的屋子里面睡觉!”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你?!你欺负我!”陶静立马哭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到外面去!”何苗急忙起身,“别哭,别哭,你伤口刚缝合,别开了线!”
    “出去!—”陶静哭得更厉害了,何苗忙不迭地急忙出去。
    清晨,医院里一片安静,主治大夫带着一群年轻的实习医生正在查房,病房里,护士们正在给病人换药。医院走廊外,何苗穿着便装,蜷缩在一张椅子上打盹儿。突然手机铃响,何苗噌地一下子就醒了,起身急忙关掉闹铃。何苗揉了一把脸,起身来到病房门前—陶静还躺在病床上在睡觉。何苗想想,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陶静睡眼惺忪,刚一睁开眼,一勺子热粥喂在她嘴边。陶静吓了一跳,一张戴着眼镜的大脸凑近来,何苗举着勺一脸笑:“你醒了?吃点东西吧,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陶静哑然:“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何苗一脸正色:“我是来看护你的啊?”陶静看向病房门外:“不是一个人一天吗?”何苗还举着勺,认真地点头:“对啊!”
    “这肯定过了24小时了啊?他们没换别的人来吗?”
    “换了,是沈鸿飞。”何苗理直气壮。
    “他人呢?”陶静四顾。
    何苗大义凛然地说:“他爸爸不是身体一直不太好吗?我就说,今天还是我来吧,让他回家看看!”
    陶静服了:“我去!你倒真是活雷锋啊!”
    “想队友之所想,急队友之所急嘛!吃点儿吧?”何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陶静一甩头:“我不吃!”
    何苗举着勺循循善诱:“你看,你现在很虚弱,胳膊腿都动不了,怎么也得吃点儿东西,补充补充营养,才能快点好起来,回到小虎队。”
    “回到小虎队?”
    “对啊,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
    陶静突然又哭了起来。何苗手忙脚乱地说:“怎么了?你不想回去了?”
    “我想,我做梦都想!”陶静哭得更厉害了。
    “那你就要吃东西,你不吃东西,怎么把身体养好啊?”
    陶静泪眼婆娑地看着何苗,哭着张开嘴,何苗举着勺轻轻地吹吹气,喂进去,又拿着毛巾擦去她嘴角的粥痕。陶静大口地吃着,何苗喂着,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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