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俭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祖茵趴在他床边睡着,眼神即变的冷酷锐利。
    拜祖重那一拳所赐,他摔倒时正撞到头,再醒来后,脑子已然清醒,不但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了自己如今,身处何地。
    他不是易真,而是大汉国皇上的儿子,是皇长子,而祖逖,如今却正率军攻打父皇,换言之,双方是敌对之势。
    之前的种种,重新全部记起来,他是为了替母报仇,才非要跟着出战,结果却与父皇失散,流落到了这里,还因为伤到头,一时失去了记忆。
    不必说了,父皇母后他们,还不知道有多着急呢,肯定正派人四下找他。
    可笑的是,祖茵居然还喜欢他,想要嫁给他,若是被祖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性命都要不保,还说什么娶祖逖的女儿?
    当然,他已经不是小孩子,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如果被祖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祖逖会派人送他回去。
    若祖逖因为他是敌人的儿子而杀了他,反而是比较好的结局,若祖逖卑鄙起来,拿人做筹码,要挟父皇母后,他岂非要成为大汉国的罪人。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在现在他想起自己是谁了,祖家的人还不知道他是谁,趁着还没有到那地步,他必须尽快离开祖家才行。
    看祖茵睡的沉,他悄悄起身出门,趁着没人注意,先走再说。
    结果他才出门没多久,祖重就端着碗药过来,他立刻闪身,藏到了屋角。
    祖重正小心地护着一碗药过来,没有发现他。
    等他进了屋,刘俭立刻出来,往大门口跑去。
    屋里,祖重一看床上没人,急了,“茵茵,醒醒!”
    祖茵一直担心着刘俭呢,照顾他太久,也是累了,刚睡着就听到有人叫,猛地爬起来,“易真!”
    “人呢?”祖重把药碗一放,“你不是照顾他吗,人怎么不见了,你睡的倒是香!”
    也不怪他急,那会儿也是一时着急,才对刘俭下了重手,结果把人打晕了,还一直昏迷不醒,他太过内疚,才亲自给刘俭熬药。
    说到底,刘俭不愿意娶祖茵,也是人各有志,他怎能勉强。
    “我、我不知道啊,”祖茵一看人不见了,急的要哭,“刚刚还在的,会不会……是内急?”
    “我去看看!”祖重赶紧跑了出去。
    祖茵虽不方便跟着他去,可也不放心,从屋里出来,急的不知怎么才好。
    前院里,刘俭才要到门口,祖逖回来了,手上拿着个纸卷,看到他,表情有点阴沉,“易真,你要去哪?”
    “见过老爷,”刘俭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小人要上街一趟,老爷所用的墨不多了,小人去买些回来。”
    “不急,”祖逖摆了摆手,“你先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可是老爷……”
    “进来。”祖逖脸色一沉,不容他拒绝。
    刘俭再急,也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非走不可,只能先忍耐着,跟他进去。
    反正祖家的人还不知道他已经记起所有的事,他就继续装着跟从前一样,再找机会走就是了。
    进了前厅,祖逖坐下来,却并没有急着说话。
    “易真,原来你在这儿!”祖重兄妹俩一起找过来,看到他在,顿时松了一口气,“你伤还没好呢,怎么不躺着休息,乱跑什么?”
    “哦?”祖逖抬头看刘俭,“你受了伤?什么时候的事,伤的如何?”
    刘俭恭敬地道,“谢老爷关心,就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易真,你不用向着二哥说话!”祖茵愤怒地瞪了祖重一眼,“父亲,你不知道,是祖重把易真打伤了!”
    祖重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没个言语。
    本来就是他把人打伤的,虽然他是为了妹妹,可这动手终究是他不对。
    “祖重,真的是你?”祖逖并没有生气或者兴师问罪的意思,脸色更加阴沉。
    莫要看祖重平时大大咧咧,其实最怕父亲,闻言垂头,老老实实承认,“是的,父亲,我也不是有意,就一时气愤,所以……”
    “因何事气愤?”
    “易真不肯娶茵茵,所以……”
    “二哥,你不要乱说!”祖茵登时又气又羞,恨不能捂他嘴。
    “因为这个?”祖逖看一眼刘俭,“你因何拒绝?”
    祖茵听这话大喜,难道父亲竟是同意的?
    父亲毕竟跟母亲不一样,心胸宽广,并不计较易真的出身,真是太好了!
    刘俭也很意外,如果他没记错,祖逖也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吧?
    以往他没有恢复记忆,自认为来路不明,配不上祖茵,如今记起来了,当然知道自己更不可能跟祖家结为姻亲,怎可能答应?
    “父亲,我……”祖茵抢着开口。
    “你先别说话,”祖逖脸色一沉,“我在问易真。”
    虽然被教训,祖茵却以为父亲是在替她做主,心中欢喜,乖乖道,“是,父亲。”
    “易真,回答我刚才的话。”祖逖冷冷道。
    刘俭察觉出有些不大对劲。
    以往祖逖对他,虽不是很热情,但一直是很平和的,可现在却明显非常冷淡,且又明显有些愤怒,是怎么回事?
    方才祖逖并不知道祖重因为祖茵而将他打伤,就已经是这样的态度,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回老爷,小的身份低微,又一直记不起自己是谁,怎敢耽误了小姐。”
    祖茵急急向他使眼色,“易真,你先不要这样说,父亲自有主张。”
    心中暗道你怎的这样不会看眉眼高低,难道没有看出来,父亲是有意要成全我们吗?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这么谦逊了嘛,父亲最喜欢的,是勇猛果敢有担当的男子。
    刘俭抿紧了唇,没答他的话。
    凭直觉他也知道,祖逖根本没想过要成全他和祖茵。
    “易真,你真是这样想的?”祖逖脸色没什么变化,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因为你记不起自己是谁?还是说,你已经记起自己是谁,才拒绝娶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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