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过错?!”王惠凤怒极反笑,“好好,他没有过错,他杀我父亲是应该的,因为他们各为其主,我无话可说!那王衍是我父亲,他被人所杀,我身为人女,杀仇人替他报仇,也没有过错,你凭什么拦着我?你给我让开!”
    羊献容急急劝道,“惠凤,永明哥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一点,听我慢慢跟你说!”
    “王姑娘,你不要误会王爷,”乔属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来见自己,而不是因为不愿意,倒没刚才那么难过了,“王爷并没有……”
    “闭嘴,都闭嘴!”王惠凤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猛地拔下头上金钗,对准自己的喉咙,“都给我滚开!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不要!”羊献容惊见她脖子上已经流了血,吓的不轻,“惠凤,你不要这样,我们、我们都没想伤害你,你、你何苦这样……”
    “我要你们让开,听到没有!”王惠凤已经状若疯狂,谁的话都听不见,嘶声大叫,“再不让开,我就死,我就死!”
    “都让开,”刘曜沉声道,“让她走。”
    她已认定所有人都在骗她、伤害她,是谁的话都听不进的。
    乔属和羊献容只好让开,眼看着她一步一步退到院门口,转身就跑。
    然而她也是因心神大乱,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台阶,一脚踏空,整个人就扑了出去,闷哼一声之后,没了动静。
    “惠凤!”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间,羊献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飞快跑过去,扶起王惠凤,却吓的尖叫,“啊!”
    刘曜和乔属抢过去一看,也是双双变了脸色。
    原来方才王惠凤向外跑时,手上的金钗还是指着喉咙的,这一下摔出去,金钗即深深插了进去,她自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震惊而痛苦地瞪大眼睛,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即从她嘴里冒出来,十分恐怖。
    她不想死,她还要杀了石勒,为父报仇,不能死……
    “这……”乔属都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王爷,属下……”
    “你先回去,”刘曜冷静地道,“今日之事,要对外说起,也别再想了。”
    不然还能怎样,眼看着王惠凤这样,是活不成了的。
    “是。”乔属也只能带着遗憾,匆匆离去。
    刘曜叫过一名丫鬟,让她去请胡氏过来,看还能不能救王惠凤一命。
    “惠凤,你别死,不要!”羊献容哭个不停,“你怎么就不能听我好好说,我、我不是故意瞒你,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但凡冷静一点听我说,也不会这样,你……你坚持住,母亲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王惠凤努力张大嘴,想要说什么,然而极度的痛苦之下,她哪还出得了声,剧烈颤了一会,头歪向一边,不动了。
    死的可怜,死的不值。
    “惠凤!”羊献容随即昏倒。
    胡氏匆匆赶来,看到这情景,也只能徒叹奈何。
    王惠凤的死,就被说成是“急病”,天灾人祸,没有办法。
    她在这里没有亲人,羊献容就以她姐姐的身份,将她安葬,也着实伤心了一阵子。
    然而事已至此,也无法可想,只能等时间过去,慢慢忘记了。
    ——
    司马炽一死,刘聪随即杀害十多名大晋旧臣,彻底绝了他们反叛之心。
    司马邺称帝后,长安却仍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无人前往救援,没过多久,刘聪即派刘曜与赵染领兵,进攻长安。
    几番激战之下,久攻不下,刘聪即令刘曜撤军,再做打算。
    刘聪原本将朝政之事,交由刘英处理,靳氏姐妹一时动不得刘娥的皇后之位,即从这一点下手,让人在朝廷内外散播谣言,说是刘殷居心叵测,刘英欲做女皇之类,越传越真。
    刘聪虽并不完全相信,但在靳氏姐妹不停的煽风点火之下,也觉得让一个妃子掌握朝政,并不妥当,即命其子刘粲为相国、大单于,慢慢将国事交给他处理,他的权势,甚至比皇太弟刘乂还要大。
    当然,刘聪暂时并没有废黜皇太弟的打算,他只是觉得自己辛苦那么多年,也该好好享乐了,故整日沉迷于后宫,极尽奢侈享受,为时人所不齿。
    刘英对此虽气愤,但也因不愿授人以柄,而并没有提出异议,刘聪也并未对她怎样,也算是不错了。
    看出刘聪不再如往日那样信任刘英,靳准父女皆大为欢喜,一面加紧谋划,抢夺后位,一面培养了一大批谄媚之人,如王沈、宣怀、俞容等人,留在刘聪身边侍候,做他的眼线。
    这几人都是巧舌如簧之辈,哄的刘聪非常开心,他因后宫享乐而不上朝,群臣有事不再向刘英禀报,而是向王沈等人禀报,更加荒唐。
    而这些人当然都是靳准的心腹,每逢朝臣上报的事,他们都再向靳准禀报,由他决定哪些禀报给刘聪,哪些不禀报,渐渐掌控朝政。
    与此同时,靳准更是指使这几人,党同伐异,排挤忠良,提拔小人,弄的朝中渐至奸佞横行,乌烟瘴气,为以后的大乱,埋下了隐患。
    “皇上果然非明君,”羊献容得知这些事,丝毫不意外,“他向来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若非弑兄篡位,如何轮得到他做皇帝。”
    “你说的是,”刘曜冷笑道,“如今皇上已经偏听偏信,只顾享受,根本不管朝中之事,二弟三弟都上书劝谏,反被他骂,已然失望。”
    不止是刘隆刘裕,他和石勒、皇后、左贵嫔,以及陈元达、刘延等朝臣,全都上书刘聪,不要宠信内侍,不要不顾朝政,却完全无用。
    当然,他也能想到,像这种折子,靳准肯定是要压下的,皇上未必能看到,就算看到,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用。
    “皇太弟想必是不会劝的,这样的结果,正合了他的意吧。”羊献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那是当然,不过,”刘曜却没有笑,“士光性子奸诈,见靳准权势渐大,即与他、王沈等人走的极近,相互勾结,恐怕……”
    “你是说他们会对皇太弟不利?”羊献容一听这话,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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