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王等人随即响应,推举司马越为盟主,聚众数万,共同讨伐司马颙和张方,随后诸多义士前来投奔,声势渐大。
    其二弟司马腾一见这阵势,就知道河间王成不了气候,没准到头来还会丧命,果然如羊献容所言,立刻倒戈相向,帮着司马越。
    司马越自是高兴万分,以徐州都督的身份,安排三个弟弟分别据守幽州、青州、许昌三个重镇,自己则领义军进攻长安,并放话要司马颙将司马衷送出,否则只能兵戎相见。
    关中百姓听闻又要起战事,大为恐惧,再者张方挟持司马衷到长安之事,本就天怒人怨,司马越这一起兵,更加深了百姓们对张方的不满,纷纷嚷着要司马颙送司马衷回洛阳,大战在即。
    司马颙得知此事,大为惊慌,之前为打退刘渊,他已是损失惨重,如今义军来势汹汹,硬拼绝非明智之举,只能想办法转圜。
    “河间王此次必然难以招架,”司马衷因看到了回洛阳的希望,大为高兴,“容儿,多亏你想出的好点子,朕就看河间王此次如何应对!”
    羊献容却没有他这样乐观,“皇上所言甚是,不过张方向来狠毒残暴,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皇上之事。”
    “容儿这次想岔了,”司马衷抚掌道,“张方非但没有反对朕回洛阳,反而在大势所趋之下,劝谰河间王,要他送朕回洛阳。”
    当然,司马衷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张方的意思是,他手上还有几万兵卒,可用以对抗司马越的大军,不过如今情势所逼,不如先让司马衷回洛阳,司马颙则镇守关中,他领兵北攻博陵,平安天下。
    可司马颙觉得,如今长安危矣,不能再分兵攻打他处,更不能将司马衷送回,因这是他手中的人质,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故没有同意。
    不过,司马越的大军已经越来越逼近长安,司马颙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已经派了豫州刺史刘乔带兵,据守河桥抵御义军。
    羊献容并不反驳他,道,“原来如此,那河间王可曾答应?”
    司马衷得意道,“早晚会答应的,否则东海王也不能与他甘休。容儿,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洛阳了。”
    “是。”羊献容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刘曜如何了,不过见司马衷始终没有提起,似乎对刘渊自封汉王并不太在意,她也不会傻到去提这件事。
    其实她已听说,司马衷和司马颙虽顾不上刘渊,可东瀛公司马腾却不肯坐视不理,已经派了手下大将聂玄领兵讨伐刘渊,但愿不会有什么事。
    ——
    没过多久,范阳王即派鲜卑兵与平昌、博陵两地袭击河桥,刘乔不能抵挡,被追赶到新安,死的人不计其数。
    司马颙一看情势不对,慌了,以司马衷之名下诏,封司马越为太傅,召他到长安议事,声称愿与他共同辅政。
    司马越岂会上他的当,不但不应诏,还进屯阳武,逼近关中,并限定日期,要司马颙送司马衷出长安城。
    为让司马颙答应,司马越甚至提议,只要司马衷回洛阳,可与司马颙划分陕地而治,对他所做所为,既往不究。
    司马颙犹豫起来,不得不说,这一条件很有诱惑力,如果司马衷真能说到做到,他不介意将其送回洛阳。
    然而张方却剧烈反对,因为他知道,凭他在洛阳的所做所为,司马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只要其回到洛阳,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故他百般劝阻司马颙,不让其送司马衷回洛阳,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永兴二年四月初六,为绝司马衷念想,更为剪除他的羽翼,张方鼓动司马颙同意,以羊献容多次由奸人废立,有辱大晋为由,废其皇后之位,赐死。
    司马衷勃然大怒,一把将诏令夺过,撕个粉碎,扔在地上,“简直一派胡言!朕的皇后,朕都不曾要她性命,你们凭什么?司马颙,你敢动容儿一根手指试试?”
    羊献容脸色惨白,似是反应不过来。
    她被屡次废立是不假,可这是她的错吗,她也是身不由己!
    司马颙和张方哪是要顾什么大晋体面,只不过是嫌她在皇上身边碍事,想要除掉她罢了。
    张方冷笑,“皇上何必生气,皇后屡遭废立,行为又不检点,不配当皇后,处死了她,皇上的颜面就保住了,待王爷再替皇上寻个新的皇后就是了。”
    “住口,你这逆贼!”司马衷怒指着他,“容儿就是朕的皇后,朕不会要任何人!你敢动容儿试试?”
    “皇上这就不好了,”张方佯装无奈,“这诏令是皇上下的,皇上怎可朝令夕改?来人,赐羊献容毒酒。”
    “是。”
    “谁敢!”司马衷厉喝一声,上前一巴掌将那毒酒打翻,“要杀容儿,先杀朕!”
    羊献容在他身后不自禁地哆嗦,“皇上不要,臣妾不值得……”
    “朕定会护你!”司马衷冷目森森,“想要杀容儿可以,除非踏过朕的尸体!”
    张方哪料他对羊献容用情如此之深,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司马衷,一时竟无法下手。
    司马衷拥着羊献容,迅速回了自己房间,身体这才软下来。
    “皇上!”
    “朕没事,”司马衷喘息着,脸色苍白,“容儿,朕没想到河间王竟要把事情做绝,你不能再留下了,立刻走!”
    “走?”羊献容颤抖的更厉害,“皇上要臣妾去哪儿?”
    “去找刘将军,”司马衷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很快又平静下来,“朕身边还有几名心腹,张方必然要向河间王禀报,趁着这时候,让他们送你离开。”
    “不行!”羊献容哭起来,“臣妾走了,皇上怎么办?他们要杀的是臣妾,若是臣妾逃了,他们定会把怒火发泄在皇上身上,臣妾……”
    “他们不敢,”司马衷冷笑,“东海王步步进逼,天下人都看着呢,河间王有天大胆,也不敢把朕怎么样,可是你不能再留下了,否则朕也保护不了你。”
    不将她送走,她不定哪一次,就会死在别人手上。
    送走她,也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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