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命你率禁卫军,捉拿齐王,派兵包围齐王府,不得放走任何一个人!”司马衷厉声道。
    “臣遵旨!”司马乂领了旨,转身大步而去。
    羊献容心中明白,今晚这场大战,无法避免了,上前道,“皇上万金之体,不可以向犯险,快些进去吧。”
    司马衷伸出手,“容儿,你随朕一道进去,六弟定能捉拿反贼,不必担心。”
    说罢看向刘曜,目光有些不善。
    刚刚虽是刘曜救了司马乂,不过本来应该在邺城的他,却忽然出现在皇宫,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刘曜坦然无惧地站着,他问心无愧,不必急于解释。
    羊献容却心中不安,怕司马衷会将对齐王的火气,发泄到刘曜身上,试图解释,“皇上……”
    “皇上,大事不好了!”夏公公忽地惊慌失措地进来,“宫里、宫里起火了!”
    司马衷大吃一惊,“起火?何处起火?”
    “到、到处!”夏公公狠喘同声,“到处都起了火,太、太极殿也烧起来了,皇上快走啊!”
    “什么!”司马衷简直不能相信,“怎么会……”
    刘曜沉声道,“定是齐王狗急跳墙,命人到处点火,好趁机作乱,皇上快走,一旦大火烧进来,想走就来不及了!”
    羊献容急道,“皇上,快走吧,皇上万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到了这份上,司马衷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由羊献容和刘曜一左一右扶着,夏公公照顾着,出了门。
    这一下他们才发现,宫中各处果然都已陷入熊熊火海之中,被点烧燃的殿宇楼阁难以计数,神武门与千秋门皆已被大火吞噬,热浪滚滚,离的很远,就能感受到逼人的热气。
    因火势起的又快又猛,宫人们有些根本不及躲避,就已被火烧着,到处都能看到翻滚哀嚎之人,其状惨不忍睹。
    没有烧着的那些都叫着喊着,互相挤着,端水灭火,士兵们也都跑来跑去,有的救火,有的救人,一片大乱。
    而在这混乱中,又不断有人倒下,被踩的起不了身,很快又被烧着,不久即丧命,一时间尸体叠着尸体,死的人越来越多,整座皇宫,都宛如成了地狱。
    司马乂派了手下大将领兵包围齐王府,他则带禁军杀向司马冏,不死不休。
    司马冏急于出宫,因他知道,司马乂已经奉司马衷之命,派人围攻他的王府,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司马乂会被刺杀,根本没想到他的家人会危险!
    可各处宫门都已封锁,司马冏要出宫,却无人肯开城门,他愤怒大叫,“司马乂假传皇上之命,皇上根本就没有下令封锁宫门,还不快开门!”
    守门士兵犹豫着,不知道该信谁。
    司马乂却已带人杀到,大喝道,“齐王谋反,罪无可恕,投降者既往不咎,谁若与他同谋,诛九族!”
    众士兵一听,原来是这样,登时不再开城门,而是向着司马冏等人杀将过来。
    司马冏愤怒莫名,“司马乂,我与你拼了!”
    他命人四处点火,本就是要制造混乱,而后出宫,却不想司马乂棋高一着,假借皇上之命,封锁了宫门,阻碍了他的行动,这下不拼死一搏是不行了。
    “放马过来!”司马乂又岂会怕了他,两方人马立刻混战到一处。
    火光冲天,箭矢如雨,哀嚎不断,整个皇宫乱成一团,自从大晋开国以来,这是最最剧烈的一晚。
    司马衷虽有禁军保护,然而此时宫中大乱,又到处是火,到哪都不安全,箭可不长眼,好几次都堪堪要射中他,多亏禁军及刘曜拼死相护,才免于受伤的结局。
    饶是如此,司马衷还是吓的脸色惨白,几乎不能行走。
    “皇上,宫中危险,还是先出宫吧!”刘曜右肩中了一箭,都不及好好包扎,鲜血不停渗出,他也喘的厉害。
    “出宫?”司马衷喘息着,“去哪?”
    “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宫里到处都是反贼,臣担心皇上会受伤。”刘曜皱眉,伤口处痛的厉害,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羊献容心疼的要命,如果不是当着司马衷的面,她早冲过去了,“刘将军,你的伤怎样,要不要……”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没事,”刘曜十分恭敬地道,“皇上若是不想出宫,也可找个僻静的地方,不要被反贼找到。”
    “去佛堂吧,那里清静,皇上以为如何?”羊献容也是担心,刘曜这样,支撑不到出宫。
    司马衷此时也没了主意,更不用说去管刘曜跟羊献容之间的事了,“去佛堂。”
    “遵旨。”
    禁卫军们这才保护着司马衷,去了佛堂。
    这皇宫之前都是由齐王安排防卫,如今司马衷可调用的,也就这些禁军,真是悲哀。
    到了佛堂,夏公公扶着司马衷坐在一个蒲团上,不停地喘息。
    禁卫军都到外头守着,防止被叛贼杀进来。
    刘曜则到另一个角落,忍疼解肩膀上的纱布。
    伤口里还有半截箭,如果不赶紧拔出来,这条膀子就废了。
    羊献容见他痛的浑身哆嗦,解不开纱布,急的指甲都要掐进掌心。
    “去帮他。”司马衷忽地道。
    羊献容一愣,不安地道,“皇上……”
    “他是为朕才受的伤,去帮他吧。”司马衷并没有试探或者故意作弄的意思,还苦笑了一下,“朕真没用,只会拖累别人。”
    “皇上万万不可如此说!”刘曜起身要跪倒,“臣惶恐……”
    “坐着吧,”司马衷推了羊献容一下,“你做事仔细,去帮刘将军把伤口包扎一下,六弟一定能赢的,咱们很快就能回去,到时再叫御医帮他治伤。”
    他都说到如此份上了,羊献容也不再矫情,“是,皇上。”说罢起身,到了刘曜身边,“刘将军,本宫帮你。”
    “谢皇后娘娘。”刘曜倚着墙壁坐着,已是浑身无力。
    羊献容定了定神,快速解开他肩膀上的纱布,半边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箭身露在外面,血肉模糊,“刘将军稍等,本宫生个火。”
    “好。”
    羊献容四下看了看,佛堂里好在常年供着香烛,点火很容易,她脱下外衫,点着了火,从头上拔下根金钗,放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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