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颖显然没往这处想,听他这话更是吃惊,“你这话何意?你在洛阳时,见过六皇兄了?他怎么样了?”
    他当时还在琢磨,为何六皇兄要他帮着皇上守江山,而不说自己,他还以为六皇兄不站在皇上这一边呢,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很矛盾,不知该如何面对六皇兄。
    前几日他收到六皇兄的密信,说是河间王也送了讨伐齐王的檄文过去,他正想知道,六皇兄此番究竟会做何决定,不成想,刘曜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曜道,“王爷恕罪,属下在洛阳时,并没有见到长沙王,是王爷方才如此说,属下才觉得奇怪,长沙王为人正义,必然不会与齐王同流合污,应与王爷等拥护皇上,可长沙王却说出这等话,属下才大胆猜测,长沙王可能知道自己会有危险,或者正处在危险之中,不便多言,更不想连累王爷,所以……”
    “不错,你说的大有道理!”司马颖的脸色,也变的苍白,“如此说来,六皇兄很可能会有危险,本王怎么没有想到!本王立刻给六皇兄去信,询问缘由!”
    刘曜立刻道,“王爷,属下愿前往洛阳,尽自己所能,保护长沙王!”
    司马颖愣了一下,“这……你刚刚从洛阳回来,还未在你母亲跟前尽孝,若是接着就走,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如……”
    “王爷不必担心,家母都明白的,”刘曜义不容辞地道,“长沙王忠心为国,令人敬佩,属下能为长沙王略尽心力,甚是荣幸。只要王爷信得过属下,属下愿即刻启程,前往洛阳!”
    “好!”司马颖重重一拍他肩膀,“本王自是信得过你,如此,你立刻去洛阳,问清楚六皇兄究竟发生了何事,本王会与河间王尽量周旋,待六皇兄那里有了确切消息再说。”
    “是,事不宜迟,属下马上启程。”刘曜行了礼,匆匆而去。
    司马颖略一思索,道,“来人,磨墨!”
    “是。”
    ——
    河间王府。
    李含正与司马颙禀报着朝中情形。
    他三十来岁年纪,身材不高,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副精于算计的长相。
    “消息可准确吗?齐王当真已知道,长沙王同意做内应?”
    事实上,讨伐齐王,只是个借口而已,跟赵王、齐王之流一样,司马颙最终的目的,也是掌控朝廷,进而称帝。
    之前是因司马衷懦弱无能,现在是他绝了子嗣,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不好好利用的,才是傻瓜。
    然而司马颙很清楚,自己与皇室正统的关系十分远,他的父亲是安平献王之子,而安平献王是宣弟的三弟,他与先帝司马炎,只是堂兄弟罢了。
    故而就算司马衷绝了子嗣,若要立皇储,根本就轮不到他,可那把龙椅,却是人人都想坐上去的,他也不例外。
    然他更清楚,他若想要称帝,就必须除掉很多障碍,否则就会像司马伦一样,被群起而攻,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断子绝孙的下场。
    故在他登上帝位之前,有些人是必须死的,比如齐王、长沙王、成都王,等等。
    在先帝司马炎即位之初,就大封司马氏诸王,准他们在自己的封地内设置军队,自行管理,其本意是想借此巩固大晋的统治,然而现在看来,却是适得其反的。
    因各王都拥兵自重,谁兵力强盛,就左右朝政,甚至掌控皇帝,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司马颙在经过仔细分析后发现,自己的兵力虽然也很强大,但远远比不过长沙王等人,更何况如果他登位,还可能会遭到诸王的联合讨伐,绝非明智之举。
    所以,这一“借刀杀人”之计,就在李含的提议下,开始实施。
    “正是,”李含颇有几分得意,“王爷放心吧,下官行事十分小心,已经让齐王知道此事,齐王必然会对付长沙王,而长沙王也想不到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司马颙大为高兴,“齐王兵力强盛,长沙王则相对要弱,本王故意联合长沙王讨伐齐王,再不小心地,让齐王知道此事,齐王必然大怒,攻打长沙王,到时长沙王兵败,极有可能被杀,本王就以此为名义,宣告四方,共同起兵,讨伐齐王,朝政大权,就是本王一个人的了,哈哈哈!”
    李含拍马屁道,“王爷英明!一切都在王爷掌控之中,下官得到消息,齐王得知长沙王要做内应,气的要发疯,估计已经派了刺客,要刺杀长沙王,最迟不过这几天,长沙王就会一命乌呼,王爷大计可成,恭喜王爷!”
    “哈哈哈!”司马颙大笑几声,又道,“事情未成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派人盯着齐王和长沙王,有任何异动,都要回报!”
    “是。”
    李含领命而去。
    司马颙简直都有些等不及了,齐王啊齐王,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快些动手杀了长沙王,本王才有理由,联合诸王,要你的命不是?
    ——
    然而朝中看起来,并没有司马颖和刘曜想的那样紧张,司马乂与司马冏不但丝毫没有敌对的样子,上朝下朝如果碰到一起,还会谈笑自若,状甚亲近。
    也正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没有异样,朝廷内外,才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今日早朝,群臣与诸王又提起立皇储之事,朝中两派依然争的激烈,互不相让。
    司马冏微笑而立,不急着说话。
    司马炽则有些紧张,不时看向司马衷及其他几位亲王,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易授人以柄,不如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如果齐王也是支持他的,事情就好办了,可惜,这几日他频频向齐王示好,试探其口风,却一无所获,不由他不懊恼万分。
    “几位爱卿不要争了,”司马衷总算是开了口,目光温和地看向司马炽,“朕已问过丰度,他自称没有资格被立为皇储,很是高风亮节,朕很欣慰,也决定,不为难他。”
    此语一出,那些支持司马炽的人,全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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