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为了探明情况,他只好先躲在一边,想等着看一看,如果钱家小姐出行,身边跟着的,是不是司马欢如,再做打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因钱月姗对司马欢如十分妒忌,平日里稍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她身上总是带着伤,为免她出去让人看到,落人口实,所以有什么事,钱月姗都是让别人去办,根本不让她出门。
    钱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钱温还是个大夫,而司马欢如只有十一岁,若这么大的孩子带着伤出去,被人看到,还不说三道四,对钱家的影响,那就太大了,钱月姗没这么蠢。
    所以,刘曜在这门口等了两天了,仍旧一点进展都没有,不免着急。
    可他再急,也还是要吃饭、休息、如厕,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在这里,盯了大半天后,仍没看到人,他饿的前胸贴后背,只好先去买点吃的,想着若是今天再见不到人,就直接冲进钱府去看看,如果司马欢如不在,他再给人赔礼道歉就是。
    大不了挨顿骂、挨顿打,也值得。
    其实,不止他急,司马欢如也急。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隐忍不但没能让钱月姗消除对她没来由的恨,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只要惹得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就会被鞭找,这哪是她能受得了的?
    一鞭下去,一道血痕,那种痛撕心裂肺,一开始她根本受不住,痛的满地打滚。
    然而无论痛多少次,也不可能会习惯,往往她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那鞭子上都浸着她的血!
    一开始钱温还说几句,钱月姗任性起来,谁的话都不听,钱温也不舍得将自己女儿怎样,也就由了她去。
    司马欢如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被打死!
    这一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已经让她深深明白,一味隐忍,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必须要逃,只要逃出去,回到洛阳皇宫,留在父皇母后身边,才没有人敢欺负她。
    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找到离开钱家的机会。
    而这一天,机会终于到了。
    钱月姗已经十五岁,到了说亲的年纪,为了求得个如意郎君,她要去观音庙里拜一拜,钱温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陪着她一起去。
    司马欢如昨晚才又挨了打,钱月姗不可能带她出门,即严厉警告她老实留在家里,并让一名丫鬟看着她,这才与钱温一起去了观音庙。
    这丫鬟其实挺同情司马欢如的,可大家都是做下人的命,她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对司马欢如的惨状,只能装没看到。
    司马欢如一直躺着,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听着丫鬟的动静。
    丫鬟守了她一会,见她睡的安稳,她觉得无趣,整天做法也是累,即倚在榻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听她呼吸沉了,司马欢如立刻睁开眼睛,轻轻叫了一声。
    丫鬟没动,睡的正沉。
    司马欢如又推了她一下,见她还是没醒,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就要出门。
    谁料丫鬟正压着她的鞋子,她往外一抽鞋子,丫鬟顿时就醒了,“谁……”
    司马欢如登时脸色惨变,若是被丫鬟告密,自己要逃走,钱月姗一定会打死她不可!
    她想也没想,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打在丫鬟头上。
    鲜血一下子流出来,丫鬟叫都没能叫出,就倒了下去。
    司马欢如第一次做这种事,吓的几乎要尖叫,更差点吐出来,可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逃,根本顾不上这些,扔掉茶壶,匆忙穿上鞋,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没敢走前门,到厨房抓了把锅底灰抹在脸上,从后门跑出去,依着早就打听好的方向,跑向县衙。
    她早想过了,就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到不了洛阳的,说不定跑不多远,就会被钱温和钱月姗给抓回去,所以,她必须让吴兴县的县令相信,自己就是公主,他才会逐级上报,直到报给父皇母后。
    她身上还有块父皇赏的玉佩,能证明她的身份,她一直贴身藏着,幸好没被钱温父女给抢了去。
    从钱家到县衙,还有几十里的路呢,她就算跑的再快,也得大半天,她身上没有钱,也不能雇马车,但愿在到县衙之前,不要被钱温父女给追上。
    她这衣衫破烂、满脸脏乱的样子,虽引来一些路人侧止,但却没有人上来相询问,毕竟在这乱世之中,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逃难而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好在她运气不错,直到跑到县衙,也没被钱温父女追上,她狠狠松了口气,上前击鼓。
    衙役很快被惊动,跑了出来,县令简文临黑着脸出来,“何人击鼓?”
    他方才正与小妾温存,忽然被打扰,心情怎么会好。
    待到看到站在堂前的是个脏兮兮的孩子,就知道没什么没水可捞,更加恼怒。
    “你就是县令?”司马欢如沉声问。
    她此时虽然脏乱,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皇室风范与气度却是装不出来的,尤其她竟直视着一方父母官的眼睛说话,不卑不亢,就不是寻常的脏孩子能做到的。
    “你好大的胆子!”简文临一拍惊堂木,“见到本官还不跪下!”
    司马欢如抬高了下巴,“我是当朝清河公主,你还不够资格,要我下跪。”
    简文临吃了一惊,接着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疯子,疯子!居然敢说自己是公主,哈哈哈……冒认皇亲是死罪,你这刁民,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司马欢如冷冷道,“我并没有冒认皇亲,我就是清河公主,你若不信,立刻着人上报,父皇自会派人来接我。”
    简文临不笑了,这孩子说话齿清楚,眼神清明,不像是在说疯话,她既然知道冒认皇亲是死罪,应该不会明知故犯,难道……她真的是公主?
    “你既是公主,为何流落到此,现下在何处落脚?”简文临毕竟为官多年,还是有考量的,并未直接叫人把她打出去。
    司马欢如道,“我被钱温买做婢女,受尽钱月姗的折磨,你快派人将他父女二人抓来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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