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司马伦十分笃定地道,“皇上如今很信任本王,就连有人说本王要谋反,皇上都不曾怀疑本王,本王已对皇上说过羊玄之这件事,皇上并未怀疑,你不必担心。”
    孙秀稍稍放心,“如此甚好,多谢王爷,不过下官方才看到皇后与东海王打个照面,东海王怒气冲冲离去,神情不对,莫不是有什么事?”
    “司马越吗?”司马伦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他在本王手上,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去,不必担心。至于皇后,本王要她登位,她才是皇后,本王若要把她头顶的凤冠给旁人,她也只能乖乖就范,怕什么。”
    在他眼里,连宗室亲王都是些任他搓圆揉扁的,更何况羊献容一介女流。
    就算她受皇上宠爱又如何,皇上都在他手里捏着,她的生死,他说了算。
    “王爷说的是,不过皇后很是聪明,不得不小心些,”孙秀抻量着道,“王爷大事在即,稍有一点差错,就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本王心中有数,”司马伦见他罗里八嗦,不耐烦地道,“你既知道本王大事在即,就好好给本王盯着朝臣们的动静,不可出差错,陆机那帮人如何,可听话吗?”
    贾谧被处死后,“金谷二十四友”也不再有当日影响,潘岳、欧阳建、石崇皆被杀,刘琨受贾谧所累,迁为并州刺史,陆机因参与诛伐贾谧有功,赐封关中侯,陆云为中书侍郎,其余人也各有赏罚。
    这些都是甘愿为司马伦所用的,若不肯乖乖听话,下场如何,自不必多说。
    不过,就算陆机等人在朝为官,也未必是真心为司马伦办事,所以还要好好盯着。
    “王爷放心,他们老实的很,”孙秀几近谄媚地道,“他们如今就指着王爷,才有口饭吃,自然不敢违逆王爷之意。”
    司马伦得意道,“算他们聪明。本王此将举大事,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你可给本王盯牢了,待本王大事可成,绝不会亏待你,定会保你和你后世子孙,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孙秀大喜,叩头道,“谢王爷!下官为王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
    才过了年,洛阳城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然而在这喜气之下,却透出浓烈的不安来,分明是风雨欲来之势。
    因洛阳城的百姓都已知道一件事:大晋又要变天了!
    有人得了神灵旨意,赵王将取代当今皇上,位登九五。
    不必说,这些传言都是羊献容命人暗中散布出去,一来是想让司马伦情急之下,露出马脚,二来是在提醒司马衷小心,早做防备。
    这传言愈传愈烈,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包括司马衷。
    “这些人简直可恨!”司马衷气的一阵猛咳,“好端端的,竟制造出这样的谣言,他们就见不得大晋天下太平,咳咳……”
    险些气的背过气去。
    “皇上息怒,”羊献容忙抚着他的背,“皇上千万保重龙体,至于那些传言,臣妾倒是觉得,不全都是空穴来风,且谋反之事,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着话,她心中真是无比失望,到了这份上,皇上还是不相信赵王要谋反,自然就不会加以防备,她才能不急。
    杨骏与贾氏之前要谋反,皇上就深信不疑,为何赵王野心尽显无疑,皇上却还是半点不肯相信?
    “容儿,你还说这话!”司马衷脸色一沉,更加气恼,“难道连你也不信赵王?你这是在怀疑朕用人的眼光?”
    羊献容忙道,“皇上误会,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觉得,赵王一向有野心……”
    “好了,不要再说了!”司马衷气的推了她一把,“你非要气死朕是不是?”
    羊献容没防备,被推倒在地,顾不上摔疼了哪里,赶紧跪下,“臣妾该死,皇上息怒!”
    “赵王的事,以后你都不要再提及,朕信任赵王,他是不会谋反的,”司马衷冷冷道,“朕对你是太纵容了,你才会越发大胆,妄议朝政之事。你且退下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羊献容听这话,真真是从头凉到脚:皇上这是要禁她的足吗?
    她在皇上身边,还能多少提醒一句,若她被禁足,皇上还不由得赵王想怎样骗就怎样骗?
    “皇上……”
    “退下!”司马衷厉声道。
    羊献容咬了咬嘴唇,无比地失望,也就不再多说,“是,臣妾知错,臣妾告退。”
    叩头后起身出来,她听到身后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不禁苦笑,想来皇上是觉得,她越来越不可理喻,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不值得被信任了吧?
    以往需要她时,就不吝赞美之词,处处要听她意见,如今与他意见不一了,就说她是妄议朝政,甚至恨不能要治她的罪,何等可笑!
    罢了,她能做的都做了,皇上既然不肯听她劝,将来无论有什么后果,也不必她来承担。
    然而若赵王当篡得皇位,她该何去何从?
    是不是会有机会,去找永明哥?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反而一下子轻松了,对皇上,她自问仁至义尽,如果大晋真的落于赵王之手,她又何必在其手下受辱,苟且偷生。
    “娘娘别难过了,皇上也是……错信了赵王,并非有意这样对娘娘。”黎瑾见她面色数变,又要哭又要笑的,还当她受刺激过甚,有些受不住,怎能不担心。
    要知道,她曾经因为受不住打击而疯癫,万一旧病复发了怎么办。
    “本宫没事,”羊献容摇了摇头,“稍候回去,你替本宫办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回到昭阳殿,羊献容即写了一封密信,要黎瑾寻了个稳妥的法子,送到刘曜手上。
    ——
    “王爷,皇后娘娘密信。”刘曜一接到羊献容的信,将定给他的那一封留下,而将另一封说明洛阳严峻情形的信,给司马颖呈上。
    司马颖看过,勃然而怒,“赵王果然狼子野心,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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