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摇头,一脸忧虑,“本宫才往邺城去了信,孙将军说容贵嫔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疯的越发厉害,连孙将军和孙家人都要打,就只记得欢如是她的女儿,她这样子若是回宫,只怕会伤害到父皇。”
    他哪知道这些都是孙伯旗从刘曜那里听来,因羊献容去了那宅子里居住后,他就几乎不过去,有时过去,也是从旁处看一眼,不然她看到他,就会又打又骂,像疯了一样。
    司马遹不可能有事无事就跑到邺城去,故孙伯旗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惠凤难过又失望,“竟是这样吗?可怜了容贵嫔,如花似玉的人儿,竟因失了胎,就……唉,不知她何时能好起来。”
    蒋俊想到自己被贾南风害的那个孩子,心中悲苦,对羊献容的遭遇,自是感同身受,也不好多说。
    三人沉默间,内侍在外头禀报,“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口谕,请太子殿下太极殿觐见。”
    司马遹即让王惠凤照顾好蒋俊母子,接着前往太极殿。
    司马衷正一边咳着,一边批阅奏折。
    这些日子心情抑郁,不思饮食,原本就消瘦的他又瘦了一大圈,脸容憔悴的厉害,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参见父皇。”司马遹行了礼,瞧见父皇这样子就心酸。
    “起来吧,”司马衷摆摆手,“道文可好?”
    司马虨是他的长孙,就像当初的司马遹一样,这孩子才出生两个月,就得到皇祖父与父王的疼爱,更是被寄予厚望。
    “回父皇,道文很好,谢父皇挂念。”司马遹一脸的心满意足。
    “那就好,定要照顾好道文,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东宫,违者斩,不必留情。”司马衷眼里露出狠色。
    不必说,这“闲杂人等”,指的就是贾南风无疑,她的心思,谁人不知,可熙仲还小,断然抗争不过司马遹,结果他又生了儿子,地位更加稳固,贾南风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司马虨的事。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司马遹冷笑,这个孩子是他的希望,断然不能像第一个孩子那样,被贾南风害的,胎死腹中。
    司马衷点点头,“那就好,容儿那里,可有何进展?”
    司马遹心中一痛,“孙将军说,容贵嫔还病的厉害,见人就打,此时不宜回宫。”
    司马衷面上虽无什么表情变化,眼中却尽是痛苦与失望。
    与容儿分开这么久,她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他已快要撑不住。
    不必别人多说,他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仿佛随时都要死去一样。
    “父皇莫急,儿臣已按父皇吩咐,派了御医前往替容贵嫔诊脉,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司马遹也只能如此空洞地安慰了。
    司马衷仿佛没有听到,发了一会儿呆,猛地回神,“熙祖,你来看看这个。”
    他将一本奏折往前推了推。
    “是,”司马遹上前,拿起奏折看了看,登时冷笑,“匈奴各部拥立齐万年叛乱?真是不给赵王面子!”
    齐万年乃匈奴五部之氐族首领,匈奴各部拥立他为帝,包围泾阳,已严重威胁到关中之安危。
    而这些年,都是赵王司马伦在镇守关中,他在此期间,是非不分,赏罚不公,且对匈奴各部施以严酷刑罚,引的匈奴各部不满,终于在元康四年时,爆发了一次大反叛,而那次,多亏了司马遹带兵前往,才将叛乱镇压下去。
    不想时隔两年,匈奴各部竟再次反叛,且拥立齐万年为帝,声势不凡,竟大有直捣黄龙之势。
    “赵王行事实在过分,朕当初就不该派他镇守关中!”司马衷亦气的脸色发青,“朕已下诏,召他回洛阳,好好问责。”
    “是,父皇英明,”司马遹看完奏折,欣慰道,“氐族酋长单征率他的部下投奔了刘都督,及时弃暗投明,氐族也少了一部分强助,是父皇之幸。”
    事实上单征早年就与刘渊交好,见齐万年等人意欲反叛,他深知不会有好下场,几次相劝,众人却是不听,还要对他不利,他见势不妙,于六月初率部投奔刘渊。
    刘渊对他的到来自然欢喜莫名,当即与他结拜为兄弟,还娶了他的女儿单香卉为妾室,可谓皆大欢喜。
    “不错,单征如此做,不但保全了他与部下,也寻到了庇护,朕会好生赏赐于他。”
    “父皇英明,那这齐万年谋反,就不可姑息,”司马遹眸光发亮,主动请命,“父皇,儿臣愿再次领兵,前往关中平叛。”
    上次领兵平叛后,他即声望大增,若再一次平定齐万年之乱,必将声望更隆,贾南风想要动他之位,亦没可能。
    岂料司马衷却摇了摇头,“不,朕一开始也想过,由你领兵平叛,可道文还这么小,朕的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洛阳需要你镇守,那些宵小之辈,方不敢生不轨之心,故这次你就留在洛阳,助朕打理朝政即可。”
    “儿臣遵旨,”司马遹心知他所说是事实,也没再坚持,“那平乱之事……”
    “司空张华举荐孟观前往讨伐乱党,朕已准了。”司马衷冷笑道。
    孟观乃贾南风一党,不管此人心性如何,却是自幼嗜学,精天象、历法,诛杀杨氏一党时,他也立下过大功,在朝十分有威望,张华此次举荐他讨伐齐万年,也是任人唯才,并无私心。
    “张华要替皇后树威?”司马遹轻蔑地道。
    “随他如何想,孟观此人的确有才能,先平了叛乱再说,对了,”司马衷想起一事,“有朝臣上了折子,说是潘岳回了洛阳,可有此事?”
    此人也是颇有才华的,因受杨骏连累,被调往长安做县令,又因其母生病,隧辞官奉送,于近日返回了洛阳。
    “回父皇,正是,”司马遹鄙夷道,“不过潘岳与贾谧交好,不足为用。”
    贾谧之前也已去职,如今广城君去世,他做为其孙,也要守孝,暂时不会入朝为官。
    潘岳之所以依附贾谧,也是受其友石崇所引荐,潘岳之母其实也瞧不上贾谧为人,常劝他不要依附权贵,惹人唾弃,心性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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